聽見一旁副駕駛座上寶棋的勸諫,晨樺深知言之有理,但是他卻拉不下面子,一方面是因為眼見即將到手的獨家新聞泡湯了,再者也不想讓後輩看見自己的軟弱窘態。
晨樺硬著頭皮朝車外的女警大聲斥責:「妳現在的行為是妨礙新聞自由,影響到公眾知的權利,這妳賠得起嗎?」說完更用力地按下喇叭,他深知自己這番謬論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不過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妨害公務,準備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吧!」旁邊另外一位女警看不下去晨樺的行徑,徑直走到駕駛座車門旁,面有不悅地指著晨樺說道:「下車,馬上!」
駕駛座上的晨樺雙手抱胸,依舊不為所動,倒是身旁的寶棋坐立難安,趕緊打開車門,下車後小跑步到兩位女警身旁,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說道:「兩位女警姐姐……」
寶棋飛快地看向她們倆的名牌,繼續說道:「芷涵姐姐、以宸姐姐,我駱哥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一個人,現在他只是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會和妳們發生爭執,麻煩妳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可以嗎?」說完之後還硬生生地拋了一個媚眼。
晨樺從車窗探出頭來,「喂!」的一聲,示意寶棋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因為被寶棋戳中心聲,此時的他感到有些尷尬又無奈。
周圍開始有越來越多的路人不斷地好奇張望,甚至有人拿起手機,準備要進行錄影拍攝,寶棋心中的不安感逐漸加深,他趕緊跑向晨樺身旁,壓低聲音說道:「駱哥,你就配合一下吧,大不了這張單我給你繳。」
晨樺打了一下寶棋的頭,不悅地說道:「誰說要給你繳這張罰單?你駱哥是有窮到這點兒錢都繳不起嗎?」寶棋聽罷,頓時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還在那裡嘀嘀咕咕些什麼?快點下車!」以宸的口氣更加強勢,甚至作勢要上前打開車門,將晨樺拉下車。
芷涵查覺到氣氛變得有些緊張,立即將以宸拉過身邊,說道:「交給我來吧。」自行走上前,輕聲而冷靜地說道:「這位先生,剛才發生的衝突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麻煩請您現在配合我們,立即將駕照與行照交給我。」
晨樺眼看周遭聚集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心中明白再持續下去,或許明天任緗琪還沒上新聞版面,反倒是自己的惡劣行徑先上,看著此時芷涵也試圖給他一個台階下,他輕嘖了一聲,無奈地將駕照與行照遞給芷涵,坐在駕駛座上悶悶不樂地等待著她開單。
此時,站在一旁的以宸,目光突然瞪向寶棋,說道:「喂!跟你很熟嗎?什麼姐姐、姐姐的,會不會講話?」語氣相當嚴厲,緊接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寶棋只能摸摸頭,露出一臉尷尬的笑容,回應道:「歐…歐寶棋。現在開始咱們就熟識了,以宸……小姐。」
芷涵仍然低頭正在開單,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顯然是對於以宸與寶棋之間的對話感到相當有趣。
氣氛漸漸地不再劍拔弩張,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彷彿自討沒趣般逐漸散開,唯獨晨樺依舊垮著一張臉,他再度探出頭,對著還在傻笑的寶棋說道:「你還在那裡幹什麼?快點上車啊!」寶棋趕緊收起笑容,迅速地打開車門回到副駕駛座上。
芷涵動作俐落地完成罰單開立,確認好簽名無誤之後,將罰單連同駕照與行照交還給寶棋,說道:「先生,這是您的罰單,請您之後一定要遵守交通規則,以免發生危險。」她的目光沉穩而略顯銳利,晨樺不禁低下了頭,儘管對先前的行為有些愧疚,不過嘴上還是不肯輕易認輸。
「看來妳是那種只會按照規定辦事,不懂靈活變通的死腦筋,趁著這個機會讓我告訴妳,很多時候,這些規則不僅不能保護人,甚至會阻礙重要事情的發展,損害公眾利益,比如今天我正在追求的新聞真相。」晨樺繼續故作不屑地狡辯,一旁的寶棋則是不斷拍打他的手臂,希望他少說一些,趕緊結束這場無謂的對峙,盡快開車離開現場。
芷涵搖了搖頭,沉著地回應道:「您剛才所說的『新聞自由』確實很重要,但是不應該建立在會危及甚至犧牲他人安全的狀況下。遵守法律,也是保障公眾利益的行為。」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晨樺深知自己的狡辯與藉口已經是完全站不住腳,他繫好安全帶,重新發動車輛,在離開之前,他對著芷涵撇下一句話:「罰單我收下了,希望今後不要再因此見面。」不等對方回覆,隨即重踩油門,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車輛迅速駛離現場,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以宸走進芷涵身邊,看著車輛駛離的方向說道:「從來沒看過如此好辯的人,真是讓人頭疼,不過咱們的冰山美人,可是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大記者百口莫辯了呢!」說完後拍了拍芷涵的後背。
「我只是做了身為交通警察應該做的事而已,這沒什麼特別的。」芷涵面無表情地回答,雖後她轉頭看向以宸,冷靜地補充一句:「還有,不要叫我冰山美人。」
駕駛座上的晨樺,情緒顯然相當糟糕,吃了這張違規駕駛的罰單事小,失去任緗琪的獨家新聞事大,一想到明天編輯長林達煌的臉色會有多麼難看,內心就更加感到煩躁,他琢磨著或許只好再連絡任緗琪的助理小姐,請她幫忙提供些情報,好讓他再找到突破口亡羊補牢,彌補這次的嚴重失誤。
看著晨樺陰沉的臉色,副駕駛座上的寶棋不敢吭聲,只敢低頭默默把玩著手中的相機,不斷地翻看著剛才拍下的照片,然而檢視了一輪,實在沒有一張清晰的照片,可以作為關鍵證據刊登在報導中。他不禁也為自己的失職感到自責,情緒也隨之黯淡下來。
「你還記得剛才那位女警叫作什麼名字嗎?」晨樺緊握方向盤直視前方問道。寶棋愣了一下,反問道:「駱哥說的是哪一位女警?」
「最後對我說教的那位女警。」晨樺的語氣中帶有些許的怒火。寶棋回想了下趕緊答覆:「好像是叫作『唐芷涵』的樣子。」
「唐芷涵……」晨樺默默地反覆叨念著這個名字,說道:「竟敢耽誤我的工作,我不會放過她的,走著瞧吧。」
聽見這話,寶棋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說道:「駱哥,別這樣,我知道今天這件事你很不開心,不過她畢竟是警察,只是在履行職責而已,我們確實也違規了,就不要和她計較了好嗎?」寶棋猶豫了片刻後,鼓起勇氣說道:「如果你真要怪罪,那都是我的錯,是我能力不夠,沒有捕捉到關鍵的照片。」
晨樺沉默不語,但是從臉上的表情及嘴角露出的一絲冷笑,顯然並未將寶棋的一番話聽進去,他正思索著要如何讓芷涵付出代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正面地對芷涵進行報復,然而他決心要找出她的弱點,利用自己身為記者的身分給她來個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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