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後,若芙轉而正色道:「那麼,除了這位似乎讓霖生哥相當欣賞的藍公子以及他的隨從之外,還有何特別人物該留心麼?」
聽她這麼問,澔凱搖頭,回道:「其餘倒無特殊處,不過算算時間,今日正好是我們精工坊開張第七日。七日、一月,總感覺這樣的日子容易遇襲,應會有人按捺不住打算出手才是。」畢竟,等精工坊真正穩定下來,雖然眾人戒心會減少,但同時這店名氣也更為響亮,對方或許會得罪更多人。
「這麼看來,今夜裡大家須提高警覺,可別睡得太沉了。」
「霖生哥才是呢!只要一研究起暗器,叫你都聽不到!非得攻擊你才會察覺!」逮住機會,依蓉滿臉笑容地挖苦著霖生。
「有殺意再察覺就夠了嘛……」霖生不由得露出苦笑。
確實,他一旦真正專注於研究、製造暗器上,對於周遭的事就不會察覺,就算再吵鬧都一樣,幾乎是毫無感覺──除非帶有殺氣。
「萬一對方隱藏得很巧妙呢?」放下筷子,攸情一手托腮,加入追剿霖生的行列。
她們皆是擔心他,僅管說了效果還是很有限,但也希望能提醒他,要他多少注意自己的安危。精工坊內可不比蒼峰派或將軍府安全,在這兒,可沒那麼多幫手來援助、護衛,凡事多半必須靠自己。
「呃……那種人應該不會找上我吧!要嘛,也是找我做暗器的,多半不會傷我!」
不是不明白依蓉與攸情話語內的含意,霖生知道眾人的擔憂,可那不是他所能控制,長久以來在他專注時就一直是鮮少能感覺到周邊的事,早已難以改變。也因此,他只能用這些話來安撫她們。況且,在這年頭確實像他這樣能辨別、製造各式暗器的工匠都頗為搶手,相較於殺他,或許捉起來利用的機率要大上許多。
「師兄還真是有自信呢!」鼓起小臉,攸情有些惱怒。
「那當然!」霖生笑著說,輕撫這小師妹的頭。
「哼,我可不是在稱讚你!」
「咦?稱讚我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吧?」裝傻著,卻是讓攸情她們有發洩的出口。
「要也不是現在呀!」
「可是……擇日不如撞日,還是現在吧?」
霖生話說到這裡,眾人皆微微抬頭,察覺屋頂上有動靜。雖然很細微,但他們全都是練武之人,耳力勝過一般人。仔細一聽,紛紛比出了「二」,上頭有兩個人。由於這房子是新的,因此他們倒不擔心對方能搬開屋瓦偷看。
為了不使對方起疑,霖生立即又接續道:「像是手藝精巧、才智過人、文武雙全、才貌兼備、天賦異稟啦,不都很貼切、很適合我?」
「樹林哥這是在臭美!」
「怎麼會?」
「我看阿霖你乾脆說你色藝無雙、傾國傾城算了!」
雖說知道霖生是在演戲,不過依蓉和澔凱也吐槽吐得相當順口,顯見平日他們的相處便是如此,才會如此自然。
「欸?不敢當、不敢當!我沒那麼厲害啦!而且我們這邊可還有三位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有如天仙下凡的絕世美人兒呢!」
「哼哼!拍馬屁可沒用!」
表面上鬥嘴著,眾人卻是認真傾聽上方那細微的聲響。然而此刻時間還早,因此他們推斷對方只是先來探察,夜裡才會正式登門。
聊了一會兒,當眾人表示已用完膳要離席時,屋頂上才恢復平靜,人的氣息也全然消失。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未使用語言,只用眼神示意以防萬一。
今夜,他們皆必須提高警覺。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確實出現一批黑衣人,約莫五、六人。然而,黑衣人卻只襲擊坊內掛有「澔凱」木牌的那間房──由於眾人搬來沒多久,怕夜裡有人會走錯,因此才會在門邊都掛上標有名字的木牌用以辨識。僅管姑娘們住另一邊,這一排目前也只有霖生和澔凱兩人在住,不過也一樣掛上。
聽見打鬥聲,隔壁房並未熟睡的霖生自床上起身,穿好了鞋、隨意整理一下儀容,便點起了置於桌上的蠟燭燈台。隨後,霖生帶著燈台離開房間,走到廊上,來到澔凱房門前。只見窗子和門扉皆大開,也不知那門究竟是打鬥前開的還是打鬥後開的?不過霖生對此也並不在意,他背倚著廊上的柱子,一手抱胸,一手拿著燭台,一臉悠閒地由開啟的房門看往裡面。
只見澔凱和數名黑衣人打成一團,他那淺藍色長衫在黑暗中舞動──由於知道可能會有「訪客」登門,故他和霖生一樣未換下衣袍。
黑衣人手持利器,銀光不斷閃動,但澔凱閃避得有如行雲流水般,未受一絲傷害。僅管如此,卻也不見他拿出自己的配刀來攻擊那些人。
注意到這點,霖生神情有些無奈,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用特別想,澔凱會這麼「溫和」,這些黑衣人肯定全是姑娘家!而且,還是武功不高的姑娘,否則他也無法如此輕鬆。
『唉,假如凱凱死於非命的話,兇手不用說,肯定是女人啊!』思此,霖生不由得感覺自己的想法錯不了,獨自在那點著頭同意自己,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動作。
察覺霖生人來了卻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澔凱眉一挑,喊道:「阿霖你在那看什麼看!還不快來幫我?對於姑娘家我可狠不下心弄傷她們!」說話的同時,澔凱右手一個反掌,將其右側的黑衣人擊退,左手再隔空以內力震開左側的黑衣人。
回過神來,霖生眨了眨眼,揚起嘴角笑說著:「哈哈,對方找得是你一人,你可是大享齊人之福呢!我怎好意思打擾良宵?」
「宵你個頭!快幫忙啦!」
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霖生這才對幾位黑衣人道:「呵,清湮門的幾位姑娘,你們夜訪我們家凱凱想必是因為少門主大人思念他已久吧?我想門主大人更是思念他思念得想把他的頭留在身邊吧!」
「蘇霖生!這不關你的事!敢多事,別怪我們不客氣!」
原只是半試探的說著,心想以清湮門的嫌疑最大,一聽其中一個黑衣人怒氣沖沖地這般回答,就確定了這些人真的是清湮門的人。
「哎呀、哎呀,凱凱啊,她們拒絕我,只想要你一人的青睞耶!」
此言一出,霖生不只招來澔凱白眼,兩名黑衣人也持劍攻向他。
「你找死!」
「欸?小心啊!刀劍可不長眼!」
說話的同時,霖生側身閃過其中一人的刀,右手壓了下燈台底座,只見銀絲在火光中一閃,射了出去,將那人給綑了住,刀子也被霖生順勢奪去。
另一黑衣人也利用這空檔,刀子朝霖生身後劈下,卻被霖生持刀反手擋下。下一刻,背對黑衣人的他壓了兩次蠟燭邊緣,接著黑衣人便無力倒下──她的眉尖,正插有一根極細的銀針。
「抱歉啦,兩位姑娘就暫時睡一下吧!」語畢,霖生就對著被綑綁住的那人後頸補上一記,讓她也隨著同伴夢周公去。
回過頭,只見澔凱還在跟四名黑衣人纏鬥,這會兒換霖生翻了翻白眼。
「我說澔凱啊,你究竟是有多不忍心傷害姑娘家啊?人家可是想要你的命耶!就算你武功高強不怕死好了,那也不用打這麼久吧?那些個在武林榜上輸給你的人,看到你現在這樣,十之八九會給活活氣死!」
「我有什麼辦法?你剛跟其中兩位對打了也應該知道,她們身材都很不錯,而且清湮門出名的正是美人多!叫我怎麼忍心?」澔凱說得無辜,卻很認真。
不過,他的認真立刻換來那四名黑衣人的咒罵。
「無恥之徒!」
「下流!」
「骯髒!」
「齷齪!」
四人一罵完,便是一陣猛攻,顯然氣得不輕。
「凱凱啊,建議你下次有些話藏心裡就好,不要太激動然後就說出來。」
「喂!不是你要我說的麼?」澔凱頓時覺得自己是交到損友了,雖然他有這種感覺也不是只有一兩次。
「這個嘛……總之我回房睡覺了,你們繼續。」說罷,霖生真的移動腳步回隔壁。
「喂、喂!等等啊!」
雖然澔凱焦急地叫著,不過霖生懶得理會他,繼續睡大覺了。
既然對方不是針對精工坊而來,那他就放心了。僅管就這樣不理澔凱似乎有點沒義氣,可是沒道理他要幫自己不肯動手的澔凱打女人啊?不只如此,這些對手程度遠在自己之下,看來也沒什麼謀略,並不需要為澔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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