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處理奴隸組織的伙食並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一位近過半百的老婆子呢。老廚師捶了捶腰。坐回到那破舊的太師椅上,拿起那織到一半的毛衣開始忙碌起來。
天氣開始轉凉了,冷風如刀割般凛烈。而老婆婆卻如無事兒一樣,用那顫抖的雙手編織著毛巾。真讓人分不清那是凍的,還是柏金遜症。老婆婆並不在意這一切,彷彿那粗糙的手並不是她的,只專注於手上的毛衣。因為她最擔心的是牢獄中受苦受凉的兒子。即使是再苦再累,她也要盡快把毛衣趕製完成。
吱鴉,吱鴉…太師椅的搖曳聲如痛苦的呻吟,像埋葬在凛烈的寒風中似的。細小的園子,漏風的圍場,真的很難想像一個老婆婆會選擇屋外來織毛衣。
而產生這個疑問的人,不,留意到這個情況的人正是來勸誘老廚師的迪宗尋。他幹咳了幾聲,引起老婆婆的注意。
老婆婆抬頭看見一個俊俏的青年,她馬上想站起來迎接。迪宗尋按住了老婆婆的肩膀道:“老婆婆,不用站起來了。你老了,坐著吧。我是柳公子的僕人,因為柳公子欣賞您的廚藝,特意命我來籌謝你的。”迪宗尋拿出一袋金幣,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也沒有推諉,馬上笑納了。她笑呵呵地道:“多謝柳公子,多謝官人。其實您不用如此破費。只要你對我煮的食物美言幾句,老婆子就高興了。”
“這是關於你的兒子嗎!”迪宗尋試探地道,他補充道:“我這是聽說的,聽聞老婆婆的兒子是十右之的奴隸。老婆婆為了兒子而留下來給十右之作廚師。”
老婆婆眼神泛起一絲悲傷,她放下手中的毛衣,痴痴地望著地牢的方向,道:“沒錯,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兒子是十右之的奴隸。我沒能力救出兒子。十右之答應我只要我為他下廚,他就能讓我留下。每得到一個讚賞,我兒子就能品嘗到一個菜色。”
“這是您為他織的毛衣嗎?為什麼你要在園子中織毛衣,這不是活受罪嗎?”迪宗尋指著毛衣道。
“沒錯,這是我為兒子織的毛衣。老婆子我的眼睛不好,在屋內我看不清。只好在屋外了。”老婆婆如實答道。
“屋內不是能點燈嘛,點燈不就行了嗎?”迪宗尋疑惑地道。
“唉,老婆子我不捨得啊!對我來說,那些許燈油也是錢,是疏通獄卒的錢。有錢使得鬼推磨。只要有錢,兒子才能過得安穩一些。況且老婆子我早就慣了挨苦,只要兒子過得安穩,老婆子就安心了。”老婆婆矇矓渾濁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的安慰。讓迪宗尋心如刀割。
不知不覺地,迪宗尋的雙拳攥得緊緊的,指甲插入肉中。老婆婆為兒子的付出深深地打動著了他,迪宗尋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救出老婆婆的兒子。讓老婆婆一家人團聚。
“哈哈,要你聽我這個老婆子嘮叨了。真不好意思呢!”老婆婆抱歉道。
“如果,我說如果,老婆婆你有機會救兒子,你會…”迪宗尋試探道。
老婆婆臉色淡了下來,搖頭道:“沒可能的。老婆子我早就死心了。盡管我沒能力救兒子我也要留在他身邊。哪怕見不到他一面,只要我能繼續照顧他,我就心滿意足了。”
“老婆婆,別那麼容易放棄希望。世間上能人之士甚多,也許有人能拯救你的兒子。”此時迪宗尋刻意壓低聲音,在老婆婆耳邊道:“而柳公子就是其中一個!”
老婆婆身子一震,似是對這個消息無比震驚。
迪宗尋繼續道:“柳公子想救出地牢內的所有奴隸。他只欠一個裡應外合的人。而柳公子屬意的人是您。”
“我,我不行的,我不行的。萬一被十右之發現…”老婆子道。
“放心,即使失敗,十右之也不會懷疑你的。你只需要稍稍配合我們。”迪宗尋勸誘道。
“但是…”老婆婆猶豫不決。
“即使沒有你,我們同樣會行動,你只要稍稍推一把。即使失敗了,你頂多繼續你的廚子工作,我們絕對不會告發你。但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和兒子團聚了。不用 隔著那冰冷的牆壁。試想想,你能照顧兒子多久,沒有了你,兒子還能安然無恙嗎?難道你不想兒子娶媳婦,生兒子嗎?要他一輩子留在牢獄中。”迪宗尋勸誘道。
老婆婆眼神閃爍,呼吸十分急促。似乎有些意動了。
迪宗尋見效果差不多,他輕拍了老婆婆單薄的肩膀道:“老婆婆,你不用急著答覆我。今晚!今晚柳公子會命人準備消夜。到時候你準備一款湯圓吧。甜的湯圓代表讚成。咸的代表放棄。”
迪宗尋嘆了一口氣,道:“我曾經聽過柳公子說過一句話。我真是感觸良多。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對兒女來說,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我慘遭滅門之禍,連盡孝的機會也沒有。而你的兒子還有機會…”
“樹欲靜而風不止…”老婆婆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冷冷地寒風吹拂著老婆婆頭上那凌亂的銀絲。
寒風吹動了髮絲,那老婆婆的心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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