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中旬身處在這種炎熱的地帶,風帶來的也只有讓人頹喪的熱氣。要不是運送冰塊的火車每天都會從東部過來小鎮,好讓艾倫製作冰涼醇厚的葡萄酒的話,貝絲肯定會立即搬走。
墨菲威爾小鎮算是繁榮,不只是因為有著大批野牛畜牧,火車鐵軌更剛好經過小鎮門口。許多來經商貿易的人都會來這,來自東部的觀光客偶爾也會來這看看廣闊草原與高聳山巒,又或者體驗鄉村風貌。
雖然小鎮有著不少酒館,馬多仕酒館的生意與名聲仍然是最為有名的。不管是獨特風味的龍舌蘭或是濃烈刺激的蘇格蘭威士忌,鎮上的人大多都會來此消費。
貝絲也是因為喜愛老闆艾倫的手藝才來酒館擔任服務生。雖然一開始艾倫看上她的美貌,因此要求她成為新一位酒館女郎,但他幾分鐘之後就立即後悔這個決定。
由於從小與三個兄弟和父親相處,她的性格為此潑辣狂放,不到多久就差點讓人在酒館打起來。最後是因為她的個性堅毅耐勞,艾倫才讓她留下來成為洗碗工。
貝絲不在意自己必須做哪種粗工,只要艾倫願意供她酒喝,付她應有的薪水,一切都有價值。
如今,酒又成為她的救命寶物,至少在這個悶熱的午後,清涼的麥酒是唯一可以抗熱的事物。
現在店裏沒什麼客人,七月份的午後偶爾會出現一些沙塵暴,捲土帶沙的從沙漠地區過來,襲擊墨菲威爾。雖然這一次的沙塵暴不算強烈到必須待屋內,所以大多數的人都跑去看管牛群或是家店。
只有剩餘因沙塵暴而被困在酒館的人暫時沒有離開,但每個人的焦慮全寫在臉上。不只如此,連艾倫也在擔心今日要送冰塊來小鎮的火車是否會來。如果火車發現有沙塵暴,或許就會延遲時間來這,這樣一來,所有東西都會耽擱。
今日的工作她很快就暫時完成了。艾倫與酒館招牌女郎莎芭正在談論火車的事,兩人的表情充滿擔憂,這份憂慮也影響到了貝絲。她不禁想著此刻的哥哥們與父親是否安全,她的三個哥哥全是牛仔,在山丘上有著一大群牛隻。
她知道她的哥哥一定會不顧安危的保護牛隻,畢竟那不僅是他們家的經濟來源,更是他們的責任。而她,為了代替原本來自母親的經濟來源,也隻身來到鎮中心工作。
此刻她的心全都懸上擔心家人的安危,渾然沒注意到有人推開了門口遮掩沙塵的木板進了酒館。
來者有三個人,帶頭的男人披著紅黃氈衣,剩餘兩個人則只穿著普通皮革外衣和村衫,三個人的口鼻都用藍色領巾遮住,帽緣與身上都積滿沙塵。
艾倫首先歡迎他們,領頭的人也禮貌點頭。他們在門口清理掉身上的沙塵,才跨步走過來。每一步都傳出踢馬刺撞擊的聲響,連鼎沸人聲也掩蓋不了他們清脆的腳步聲。
三個人坐到吧台,接著拿下寬式高頂氈帽並行動一致的清理掉上頭的沙礫。
「三位男士要什麼?」艾倫走到他們面前問。
坐在中間——也是領頭的人伸手拉下蓋住口鼻領巾,露出一張年輕卻又成熟的面容。貝絲還不經意的注意到男人額頭上的小傷疤,傷口看起來仍然腥紅,大概是最近才出現的。
除了傷口之外,她對男人的面容沒有多加注意。
「一杯*仙人掌酒。」他用粗啞的聲音說道,聽起來不是口渴很久,就是長時間沒說話而造成的聲音怪異。
艾倫點頭,轉眼看向另外兩個沒有動作的人。他們不發一語的看著艾倫和酒館的其他人,也瞥過貝絲一眼。與其說是在看,不如說他們的眼神看起來更像是在觀察。
「他們不用。」男人的聲音依然沙啞,但用權威性的口吻說出的話立即讓人信服。為此艾倫點頭,拿起酒杯轉身幫男人裝酒。
莎芭從酒吧另一邊走過來,婀娜多姿的身材和精緻貌美一出現總是引人注目,不只如此,她胸前那幾乎暴露的胸部向來招男人愛慕,也因為如此她才成為馬多仕酒館的招牌女郎。
莎芭伸手搭在坐在左邊的男人肩上,露出招牌的商業笑容。
「幾位高大的男士為什麼選擇在沙塵暴來臨時來此喝酒?」那一句話幾乎問出了所有人心裡好奇的事。一般人大多不是回家就是看守牛群,況且這三人的領巾顏色也不是小鎮人有的顏色。
或許是剛好被困在墨菲威爾吧。雖然貝絲心裡是這麼想,但還是很好奇他們的原因。
「沙塵暴延遲了火車來臨時間,所以我們就暫時回來小鎮。」回答仍然是由中間那個男人開口。她這時才開始打量起男人。
一頭黑碳般的頭髮參雜著微些沙塵,藍寶石般的雙眼銳利又彷彿隨時都在精算什麼,嘴唇乾裂而嘴角弧度傳達出嚴肅,就算他年輕俊美,他的身分地位看來也不是很低。
難怪會是領頭的。貝絲拿起角落的掃具一邊心想。
當她正在掃門口的沙塵堆時。「你們要去哪啊?」莎芭用甜美的聲音問道,濃密羽睫刷過棕色大眼。
男人拿起仙人掌酒暢飲半杯之後才開口。「死亡谷。」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依然低沉,搭配那個地方的名字聽起來格外清晰。
莎芭驚呼一聲,連艾倫也露出驚訝神情。酒館全部人的視線幾乎都因男人說得話而集結到他們身上。
貝絲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看向男人,他瘋了?死亡谷是個惡名昭彰的地方,既是沙漠地帶又有著神出鬼沒的印第安人,甚至有人傳出印第安人在那設下了詛咒。
「我的老天,你們去那鳥不生蛋又危險的地方幹嘛?那裡不是只有沙漠跟印第安人的黑魔法而已?」
男人繼續喝酒,喝完又開口要了一杯。「是沒錯,但我們有事要辦。」他的語氣淡然,彷彿自己說出的事情沒有引起全部人的震驚。
「是什麼事情?」艾倫問。
男人沒有回答,只顧著將如黃金般色彩的酒灌下肚。見沒有回答,女郎將身子從左邊男人移向他,雙乳貼在男人背後,一手撫摸男人的臉頰。
「是通緝犯嗎?還是發現有金礦了?」莎芭好奇的問。
「不是。」男人簡短的回答,不願意透露更多,也沒打算應付莎芭的意思。
貝絲停下手邊工作,看著地上褐黃色的沙礫。如果是真的有金礦的話,就算死亡谷再怎麼危險,想必還是會有淘金客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那採礦。
這樣一來,她的哥哥們又會再次離開家。留她與父親孤單等候他們回來。
死亡谷到底有什麼?
「那是什麼讓你們願意冒這麼大的危險去那個地方?」等她意識過來,才發現這次開口的正是自己。
目光漸漸聚集在她身上,包括男人銳利無邊的藍眼,那股眼神有如子彈穿過肉身直到靈魂,窺視她腦海中的想法。貝絲逼迫自己保持面無表情。
男人一手拿著酒杯,一邊轉身將身子面對她,完全忽視身旁錯愕的莎芭。他的表情高深莫測,彷彿任何魔法都無法解開他臉上的表情。
四目相對的霎那,他說:「沙塵暴停了。」
所有人立即像是看到金子一般的看向窗外,如他所說,外頭的景色已經慢慢變得清晰,造成朦朧的沙礫也不再隨風起舞,如落葉般殞落至地面。
人們見沙塵暴已過,紛紛離開了酒館,趕緊去處理心裡一直掛念的事情。貝絲沒再理會那三個外地人,人走了,收拾東西是她得馬上做得事。
「你們要離開了嗎?」她拿起六個酒杯時聽見莎芭問。
「是的。老闆,這酒很棒。」領頭的男人說,艾倫也開心的向對方道別。
接著,靴子伴隨著踢馬刺的聲音往門口的方向過去,當貝絲轉身準備走進廚房時,外頭傳來馬匹的踏步聲,遠離了酒館。
她皺眉的走進廚房,不理解他們既然要搭火車,那幹嘛還要騎馬?她邊洗著酒杯,又開始想起哥哥們與父親。
還是跟艾倫說一下,提早回去幫他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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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酒(Cactus Wine) :一種龍舌蘭與仙人掌茶調配的酒飲。((特別感謝小涼幫我查詢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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