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３ 白藍喪奏曲
一名短髮女子出現在韓曉月眼前，女子短髮英氣俏皮，五官標緻，身材苗條。這位就是韓曉月在等的人，她的閨中密友——心藍。心藍並不是她的本名，只是化名。她本名二之宮芽子，是除魔世家的繼承人，不！從今天起她已經是二之宮家的主人了。在昨天父親的喪期已滿，她成為新一代的家主﹒﹒﹒﹒﹒﹒
雖然她一點也不高興。小月擔心她仍在為喪父而傷心欲絕，所以約她出來開解一下。想不到她一來到，卻見到小月眼淚無聲滴落的模樣。
「小月，妳怎麼了？」
「沒甚麼，可能休息不好，眼睛酸澀而已。倒是妳還好吧？」韓曉月拿紙巾若無其事地抹去臉上那一滴眼淚，彷彿眼淚只是單純的生理產物，沒有半分感情一般。倒是心藍，她很敬愛自己的父親，父親猝然離世，她怎可能不傷心？
「再不好日子都總要過，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是家主了。」二之宮芽子一個鮮明活潑的花樣女子。誰想像得到這樣一個女子肩上已擔着家族名稱和維持人間微妙「平衡」的擔子？
拿起餐牌閱讀着，心情再糟也要吃東西，因為這是活下去所必需的。
「我想妳是不會想我恭喜妳的。」韓曉月知道她傷心。心藍最重視家庭，這突如其來的巨變，她是過來人，所以她能了解當中有多難受。
「請給我咖啡和楓糖鬆餅。」心藍合上了餐牌點菜。有一件事，在她來的路上都縈繞在她的心頭，一件昨晚發生的事，她擔心韓曉月受到牽連，因此她開口詢問：「聽說妳昨晚出席的展示會出了些小岔子呢。」
她們家族對「朝廷」和「幕府」也是非常的注視。因為在這兩個組織內的，都不是正常的人類。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也即是世人口中的「魔」。
「蕃茄汁和草莓沙拉，謝謝。」心差點跳漏了一拍，韓曉月帶笑點了菜，心中卻暗暗盤算要如何回應。看來她這位「除魔好友」將水尾那些傢伙歸類為要除之的「魔」類，如今她也變成了他們的一份子。
「是呢，突然地震和停電。很不順利，在地震時我還不小心額角撞上了桌子，結果昏迷至展示會完結。幸好沒留下傷痕。」她決定說謊。不知為什麼，唯有這件事她連心藍這位閨中密友也不敢說。她是怕，說出來之後會變成怎樣都沒人會知道。也許，心藍會殺了她﹒﹒﹒﹒﹒﹒又也許，心藍會放她一馬。但，這一刻她不敢賭這一把。
「人沒事就好，沒被奇怪的人纏上吧？聽說那展示會的主辦人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心藍不覺她神情有異，轉而擔心另一件事。水尾政仁出了名最愛美女，小月長得美艷動人，標準的美人胚子。就怕被水尾政仁這種「魔」給纏上了。
「妳說水尾先生嗎？我和他不熟，倒是和同場的時裝設計師談得上幾句。」水尾政仁和她八字不合。不過想起那個燙貼得很的「響」，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右手輕托下巴，難得少女的模樣出現在她的身上。
「嘿，妳似乎對那個時裝設計師挺有好感。是哪家才子入得了我們韓曉月小姐的法眼？」看小月這小妮子這臉，思春期嗎？她戳了戮韓曉月的眉心，一直也憂鬱的臉終於再現歡顏。
剛好她們點的東西都來了，侍應生放下她們點的菜後便微笑說：「請慢用」
「甚麼才子啦。」韓曉月不好意思地低頭吸啜飲管，滿口都是蕃茄的腥香。
「妳不是都不愛吃蕃茄的嗎？怎麼喝起蕃茄汁來了？」拿着刀叉將鬆餅切塊的心藍的神經再一次繃緊起來，這東西！是水尾那些「刻印者」們愛喝的飲料之一！他們不是對小月做了些甚麼吧？
「沒有啦。那個時裝設計師，他叫響，他之前請我吃過一道蕃茄製的菜餚，讓我發現了蕃茄的美味。」半真半假，她拿起叉子轉攻那盤紅嫩欲滴的草莓沙拉。
憶起那盤「梅漬小蕃茄」，她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了。一個居心叵測的翩翩公子，再好，都沒用。
一聽到這名字，心藍手上的咖啡杯也不穩，灑了一桌子咖啡。侍應生連忙過來幫忙清理。手指在智能手機上畫了幾下。
響，是那個「響」嗎？如果真的是他的話﹒﹒﹒﹒﹒﹒
「妳認識他？」她的反應太大了，韓曉月往這方向猜測。
「不，是家中突然發生了些事。我還得趕回去呢，我妹妹都在附近了。我們下次再談吧！」臉色鐵青的心藍連東西也沒吃完便急着離開。響，這個人終於也回來了！
「我過兩天去京都找妳！」目送心藍離開，韓曉月覺得當中有蹊蹺。
「好啊！」心藍抄起手提包急急的離開。
發生了事？似乎「響」和二之宮這個除魔家族之間有着「有趣」的關係。
看來，她要找響一次了。也好，她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她知道響可以解答她的問題，而響也很樂意她去打擾他的。反正都已經是這時候了，她已經沒甚麼好怕。
從隨身的皮包中拿出名片，她沒有直接撥電話，只是在通訊軟體留言。
〝等你〞只留下這兩字和餐廳地址，她給他一小時的時間。如果一小時內響出現在這裡的話，他們之間還可以談下去。反之，她將不再理會這個男人。
這是一場充滿曖昧氣息的「遊戲」，心情突然之間好了很多。看着手機的屏幕，她托腮輕笑。她之前人就是太好了，所以艾利安才將她吃得死死的。她要改一改這「劣根性」，做一個讓人頭痛的人吧。這樣她也會輕鬆許多﹒﹒﹒﹒﹒﹒
酒店中和時珍在一起的響來到韓曉月的房間門口時，才知道自己已慢了一步。這裡早已人去樓空，酒店的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房間。
「她應該挺健康，能行能走還能逃。響，你最好找好一個理由來向春日局解釋一下。」時珍看着響語塞的臉，彎起了和陽光一樣和煦的笑意說着。看到響這「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就想大笑了。既然好笑的已經看過了，這裡再也沒有他這位醫者的事了，他還是適時退場。準備看下一場好戲吧！
響這個人，看似和順柔和，可是他的身份卻﹒﹒﹒﹒﹒﹒
「我一定會向春日局交代，不用醫生你來擔心。」有驚無喜的一個早上，有一剎他真的被嚇住了。下一秒他卻已回復了平靜，他有信心可以完成春日局給他的工作。
將西涼姬姬帶到我的眼前。
這就是春日局給他的工作。真是個令人疲憊不堪的上司，說的話任性度不比上皇低。他逃不出這可怕的「宿命」，只有繼續走下去。他不能辜負曾經為他豁出了生命的人，再難他都要活下去。
儘管身邊的都是豺狼老虎，他都會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豺狼老虎也真的還好，最愛做脫線演出的女子才是最令人頭痛。一個黎心寧已經很夠，現在再加一個韓曉月。哈，他還是想想要如何和春日局解釋吧。
不緩不急地回房間，響也開始收拾好自己的行裝準備Ｃｈｅｃｋ Ｏｕｔ。他是打算先回家去，可是一回家去，折騰的更長時間。他家不在東京，來來回回也是時間。反正韓曉月應該是回香港去，這點時間大家都花得起。
收拾好東西，提起行李，準備離開之際，手機發出了「叮咚」的聲音。是誰傳來的簡訊？
簡訊只有「等你」二字和一家餐廳的地址。是誰發給他的簡訊，他看看電話號碼是８５２開頭的。也即是手機號碼是來自香港的，換句話說電話號碼的主人很大機會是香港人。他的運氣似乎還不錯，赴約去吧。
在酒店門外，等候酒店員工將他的車駛至的時候，手機又傳來「叮咚」的聲音。他一看，沒有任何表情的將手機放回衣袋。
駕着車，他有點心不在焉。這樣的駕駛態度的確是不太好，可，他就是煩心。
到了目的地他將車泊好後，便走進了這商店林立的高級商場。女人特別喜歡這種地方吧，他嘛，沒甚麼喜惡就是了。找他的人，為何要找他呢？
「歡迎光臨。」
是一家氣氛悠閒的餐廳，眼睛搜索着她。他知道找他的人是誰，是韓曉月。
這就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她明明知道正在發生甚麼事，他也好，上皇也好，都在打她的主意。她逃出了這漩渦，為何又主動找他？
手拈銀叉正在品嚐着草莓酸甜滋味的她，朝他微笑。雌雄難分的打扮更突顯了她的妖嬈媚惑的成熟魅力，更令人蠢蠢欲動。
「請給我一杯紅茶。」只需要喝一杯茶的時間便足夠，他有信心說服她去見春日局。這就是他赴約的理由，落座在她的對面，他禮貌性地微笑。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甚麼？」她直入主題，不拐彎抹角。
「我只想妳和我見一個人就好。」他沒有說謊，真相有時候很簡單。是人心太複雜，如果他只是單純地忠於命令的話，他也可以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可惜，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可以啊，我可以隨你去。只要你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豁了出去也只想得到答案，很荒謬也很傻的思考邏輯。不明不白的話，她走不下去。既然事情已到了這地步，她只有走下去一途，然而在這之前她也得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好，請妳問吧。」她的眼神非常的漂亮，一塵不染的堅毅。看來她有了相當的覺悟了，這樣更好，更容易談下去。侍應生為他送上一杯熱騰騰的大吉嶺紅茶。
「我們究竟是甚麼？為什麼變成這樣子？那些怪物又是甚麼？水尾政仁是甚麼人？你要我見的是誰？還有，你又是誰？你和除魔家族二之宮家有甚麼關係？」一次連丟出七個問號，她就看他如何回答。
啜飲白瓷杯中有如一潭倒映夕陽紅的香茶，他正在腦中整理這些問題的答案。最後那兩個問題他不願作答。其他的他很樂意回答她的。她，是太率性還是太任性？
「我們是『刻印者』，我們之所以變成這模樣是因為一個名叫天海的老不死。『朝廷』和『幕府』都在找他，因為他在刻印時有成功，也有失敗。成功的變成我們這些『刻印者』，失敗的便會變成那些怪物。」一連解答了她三個問題，這些也不是甚麼祕密。響並不喜歡天海這個人，天海害了太多人了！他的罪孽幾輩子也償不清！
「這個罪魁禍首，不少人對他恨得牙癢癢吧？」恨恨地咬着草莓，她已經開始想將天海碎屍萬段！
「尤其是水尾，他很恨天海。水尾政仁又是另一個老而不死，只知道他和我們待會見的春日局同樣是年齡不可考的人。至於關於我的提問，恕我不願公開我的個人私隱。」問答大會到此為止，他和她沒有太深厚的交情，他的事他不願和她分享。
他對她有所保留，她是否要拒絕去見那個春日局呢？
但在他說那一刻，她見到他眉心輕動，眼睫微顫。是當中的事情太刺心了？還是太黑暗了？令他不願再提，的確，那是他的私事，他是有權不說的。正如她可以用不滿意答案為理由拒絕去見春日局一樣。
是要答應還是要拒絕？
繼續啜飲剩下的紅茶，這次他也得有被拒絕的覺悟。她會覺得他沒誠意，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他沒有滿足她的所有要求。被拒絕也怨不得人，只是對她，他多了一份自信。總覺得她這刁鑽硬性的外表下，其實也未必如此難相處。她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然她應該直接轉身就走。
無聲的安靜在交情不深，卻又在蘊釀着異樣感情的男女之間發酵。理應是尷尬不已的冷場，可，二人之間的眉來眼去間沒有半分的敵意或不自然之感。
曖昧，也令人為之心癢的情感，隱隱的在二人之間落下小小的種子。
「哎，先陪我逛逛這商場吧。下午再去見那個春日局吧！」最後是由她先開口。
「非常的樂意，謝謝妳。」輕輕地挽起拿着銀叉子的右手在手背上輕吻了一下，他非常感謝她的合作還有她的「溫柔」。
結帳後，二人愉快地在商場內閒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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