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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對月乞巧

穆夙芽 穆夙芽
Oct 29, 2020 450 11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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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7Yc7snH8F3UF9L4557qsposted on PＥNAＮＡ

七月初七當小暑，

對月穿針乞巧來。

4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IsoWP3Mm

又過了半月左右，已是七月初七。

這段期間，歆嵐往返京城與國安寺之間打聽消息及與清凌替換站崗，很難得才會出現；歆雨陪著崔曉楠繼續打著撿柴的名義探勘地形，以那棟廢棄的小木屋作為臨時放置物品的據點，為安全起見還將木屋用藤蔓再次偽裝，看起來比原先更無法使用；而晴兒就負責坐鎮菩提院，應付一些來院子送米糧菜蔬的沙彌尼，倒是結識了不少同伴，偶爾還會閒聊幾句，探聽各種消息。

「今日是乞巧節，偏偏咱們無法湊這個熱鬧了。」一名圓臉的沙彌尼道。

「妳可別提了，回頭師父聽了要挨罰的。」另一名年長的沙彌尼皺了皺眉頭提醒著。

既已入了寺，除非有人家願意收養，又或是到了年齡不願再留下，否則是無法在採買、拾柴火等等要務之外的時間出寺的，更別說參與乞巧節這類節日了。

乞巧乞巧，向天上織女乞智巧，這智不正是手藝活嗎？而手藝活可是關心到未來婚嫁的。

可婚嫁之事由天命，要是早幾年她還會寄望於不存在的父母，可經年流轉，她逐漸發現：來國安寺收養的人家幾乎是沒有的，來的都是聽人說寺中教養好，來找童養媳的，可師父不願委屈她們，說終生大事由天命，時機到了，遇到了善緣才可成家；有些人便打著收養的旗號收了童養媳，前頭的常悟師姐便因此被收作童養媳，下地勞作，動輒打罵，師父救她出來時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命給拽了回來；有些人更狠心，故意將寺中孩子們拐了去賣作丫鬟侍妾，運氣好的逃回寺中還能讓師父拿回賣身契，可更是有容顏清麗的直接就入了青樓了，師父想救卻也頂不住外界的壓力，畢竟還有那麼多師姐妹指望著師父呢。最後那被賣入青樓的常聖師姐只是對著師父叩了大禮，還了養育之恩，道：「原是塵土來，將歸塵土去，既是來世上一遭，必定有其因，若能以此換得來世福報，常聖也不會怨。佛法長存於心，念念皆是佛，表象外物又如何？常聖唯願師父平安健康，一生再無煩憂。」最後便獨自離去，聽其他師姐所言，腰板挺直，從容不迫。那是師父一向最驕傲的孩子，說是留可成聖成佛，去可自力更生，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素來沉靜的師父在那天後更加沉靜了，一天下來除非必要，便不開口了。

她聽了這些往事，除了不勝唏噓外，只覺前路茫茫，甚至也想過要一輩子留在這裡了，但她也知道她不願就此一生。

否則，她看了看身旁的師妹，心下歎息，她又怎麼可能跟著常慧胡鬧呢？

「可是⋯⋯」那沙彌尼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整個國安寺就那麼幾個師父，偏偏她師父最大也最為嚴厲了。

「常慧師父、常靜師父。」晴兒見兩人走到了院門口，忙招呼著進屋。

近來天氣越發酷熱，還好主子去拾柴火，早出晚歸，在林中待著較為陰涼，不至於中暑。

「微晴施主。」兩人微行了一佛禮便入了座。

「都說了叫我姑娘就是，我與忘憂師父同受國安寺照拂，雖未真如忘憂師父一般了卻紅塵，卻也擔不起一聲施主。」晴兒笑著同她們道。

「這⋯⋯」常慧尚還有些猶豫。

「師姐，人家都這麼說了，妳還想那麼多呢！」常靜道：「我早說了，這私下說的又沒什麼，反正師父又不知道。」她撇撇嘴，圓圓的臉蛋看著煞是可愛。

「常靜！」常慧再次微微蹙眉。

「不礙事的，叫什麼都好。」晴兒笑笑地轉了話題道：「不知今日兩位師父來所為何事？」

她看著兩位沙彌尼兩手空空，以為是她們師父找自家主子。

「這⋯⋯」這次換常靜猶豫了。只見她扭捏地拽拽衣襬，又撓了撓光頭，還偷偷覷了常慧一眼。

「要問妳自己問。」常慧噘嘴不予理會。

「怎麼了？」晴兒被兩人弄得一頭霧水。

「我⋯⋯小僧就想問問姑、呃，施主，你們都怎麼過的乞巧節？」問完，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低下了頭，也不理會常慧的瞪視。

「啊？」晴兒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過？

以前崔宅後院倒是辦得相當隆重，從六月三十日晚間開始直到七月初七，長達七天八夜。只是三年多前，老夫人難產逝世後，便再沒見後院辦過，再後來，主子便出嫁了。

那時正是主子議親的年紀，偏偏老夫人逝世，只得守了三年孝，說來，去歲入王府之時還沒出孝期呢⋯⋯唉。

「乞巧節啊⋯⋯」晴兒思考了一下，道：「兩位師父若有興趣，不妨晚課後過來。」

晴兒思忖著讓自家主子主辦乞巧，先從幾個簡單的項目開始，或許日後可以幫小主子主辦呢？雖然她不喜歡小主子，卻也多有憐惜。

那麼小一團，確實是個累贅，但每次想起那純淨的笑時，心中仍舊會柔軟起來，稚子何辜？

三人敲定了時間後，常慧常靜便出了菩提院，恰好遇上了正要入院的崔曉楠，而歆雨早在入了寺中後就先一步回了小院。

「常慧、常靜。」崔曉楠微微行了佛禮。

「忘憂師姐。」兩人也還了禮。

「兩位師妹今日來送食材嗎？」崔曉楠淡笑道。

「不，不是的，我們⋯⋯」常靜有些語無倫次。

「我們來找微晴施主。」常慧代為回答，希望崔曉楠能夠等等再找晴兒問。

果然，崔曉楠便不再問，只是說：「方才拾柴火時，採了不少山苦瓜還有野菜，妳們進來分一些吧。」

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揚起嘴角，道：「好！」

晚課後，常慧常靜便隨著崔曉楠再次到了菩提院。

歆雨早用了晚飯，守在了樹上。

他實在不能理解晴兒的做法，覺得她這麼做可能為主子惹來麻煩，為此，在常慧常靜離開之時，還與她爭辯了幾句，最後以晴兒的「以後能夠讓主子幫小主子主辦乞巧」堵住了歆雨所有的言語。

天大地大，小主子最大。

這是主子的命令，也是對他們的警告。

「師姐，怎麼了？」常靜拉了拉常慧的衣袖，對於她四下梭巡的目光，有些不解。

「沒事。」常慧將目光投向歆雨在的那棵樹上，看了好一會兒，皺了皺眉，才又收了回來，繼續向前走。「走吧。」

歆雨屏住了呼吸，直到常慧常靜離開，才恢復正常。

那人不是常慧師父嗎？這感知會不會太靈敏了些？要不要告訴主子？

這邊歆雨還在糾結，那邊常慧常靜已邁入屋內。

「常慧常靜來了？」崔曉楠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忙招呼她們坐下吃糕點。「妳們等等，晴兒還沒準備好呢。」

常慧看著眼前女子，三千清絲高高束起，穿著一件與自己同款的灰色道袍，卻別有一番颯爽英姿。這模樣怕是真正的灑脫吧？看著看著，眼中不由透出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常靜看著常慧羨慕的模樣，歪著小臉，摸了摸頭，靈光一閃，雙眼瞪圓：師姐莫不是在羨慕忘憂師姐那一頭長髮吧？

再看看常慧的光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看向崔曉楠，她心中更是肯定了這番猜測。

「兩位師父來了。」晴兒從內室裡探出頭來，道：「請稍等，這就來。」

過了一盞茶時間，晴兒終於露面了。

她手裡端了圓盤，上頭擺了一些銀針、五色絲線，還有四個小巧古樸的木盒子。

常慧常靜新奇地看著圓盤中的物品，眼中有著一絲興奮。

四人簡單淨了淨手，便向北方天空一顆極亮的星行跪拜之禮，模樣虔誠，心中各自懷揣著願望。

崔曉楠如今才知曉在這時代的織女星位置已然替代了現代的北極星成了指北星，她有些詫異。印象中，距離織女星成為指北星還需要萬年時間，也就是說，要嘛這個時空與原時空完全平行，要嘛就是她曾處的現代離末日不遠，而這個時空是人類置之死地而後生、文明重建的結果。

眾人起身後，各拿了七支銀針、一些五色絲線便各自對月穿起了針。

晴兒看著自家主子認真穿針的模樣，心中有無奈也有希冀。原先確實是讓主子主辦的，後來卻聽說主子希望能同樂，於是便成了如今這副景象。

其實也挺好的。

初七的月並不圓，但有賴於天氣晴朗，倒也算明亮。

月光下的主子，看起來更顯柔和，專注於穿針的她像是遠離了塵世紛擾，真正離開喧鬧世界，灑脫快活，安然自在。

「怎麼了？」感受到一道專注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崔曉楠不由自主地抬頭望過去，就看見晴而愣愣地，似乎是在想些什麼。「咱們晴兒不需要對月穿針了，嗯？」她調戲的言語相當含蓄，卻仍舊讓晴兒紅了臉。

「夫......師父，您說什麼呢！」晴兒跺了跺腳，隨即離得遠遠地，噘著嘴穿針去了。

她怎麼就不需要了？她又沒心儀的人⋯⋯不對，她本來就是要一直伺候夫人的，當然不需要了！可是夫人方才那明顯不是這個意思的吧？還是，還是夫人打算將她配了人，不要她了？

晴兒心中一通胡思亂想，手中絲線像是有仇似的，不斷往針孔裡戳著。

崔曉楠笑了一聲，繼續回過頭苦大仇深地面對針線了。

對月穿針易，臨風整線難。

她總算領會了，連是不是「對月」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到底為什麼要在屋外、在月下穿針呢？這是考驗視力還是考驗固定絲線的能力呢？貌似都有......這誰訂下的規矩？早知道就聽晴兒的意思主持了，湊什麼熱鬧呢？她又不是待嫁姑娘，也不是多擅長縫紉，針線都沒拿過幾回吧？唉......她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半個時辰後，「對月穿針」一事算是結束了。

穿針以常慧穿得最快最好，晴兒次之，常靜慢了半柱香，而崔曉楠於穿到第四支銀針時，耐心告罄。

實在是這山裡，風大，夜裡，太暗。

她發誓下次做個看客就好了，拿針穿線什麼的倒沒什麼，但在風中夜裡做就真心太折磨人了。

「接下來是『喜蛛應巧』，得抓喜蛛進盒中，明日啟盒觀看。」晴兒一一遞上盒子，微笑著說道。

她將已準備好喜蛛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

常慧常靜看著那數量有些多、密密麻麻的喜蛛，饒是平時在山林間走跑慣了，每年一次大掃除也不怕藏著的蛇鼠蟲蟻，還是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晴兒卻是直接抓了幾隻丟進自己的盒子裡，面上仍舊笑盈盈的。

她將喜蛛事先準備好其實只是避免主子晚了又往山裡跑，但這番作為卻讓常慧常靜及崔曉楠心中顫了顫。

常慧常靜看著晴兒面不改色，也硬著頭皮上前抓了些進自己的盒中。

這下就只剩下崔曉楠了。

「晴兒⋯⋯」她想說打個商量，幫她抓隻放進盒子裡，她給她加薪。可又想到常慧常靜可是真正的沙彌尼，直接在她們面前談金錢俗世總歸有些彆扭。

「忘憂師父要自己來。」晴兒嘴角仍舊噙著一抹笑意。

月光下，她那雙大眼睛澄澈又帶著一絲興奮，閃爍著星辰流光。

——

作者的話：

原先以為週一能寫完，後來發現七夕傳統實在太繁複了，只好拖到今天，甚至到今天還是拆了章節的結果，以至於量實在不多。

然後預告一下～封面再一兩週就會出來了，這次找的繪師真的太合我意了，之後角色設定應該也會找這位繪師繼續合作～敬請期待

15.158.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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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0 Intro
#1 第一章、冬日朝陽
#2 第二章、夜半時分
#3 第三章、緣起超然
#4 第四章、半月浮生
#5 第五章、隱世天驕
#6 第六章、緣續異境
#7 第七章、終是無緣
#8 第八章、醉夢疏影
#9 第九章、伊人不再
#10 第十章、便是超然
#11 第十一章、塵埃落定
#12 第十二章、華落夏至
#13 第十三章、火起煙生
#14 第十四章、冰雪之和
#15 第十五章、措手不及
#16 第十六章、膽大心小
#17 第十七章、日月入夢
#18 第十八章、於世浮沉
#19 第十九章、對月乞巧
#20 第二十章、蛛絲浮針
#21 第一版人物整理
#22 第二十一章、端陽舊事
#23 第二十二章、女子如蓮
#24 封面圖片完整版
#25 第二十三章、望河祝願
#26 第二十四章、廟碑鬼市（一）
#27 第二十四章、廟碑鬼市（二）
#28 第二十四章、廟碑鬼市（三）
#29 第二十五章、各方暗湧（一）
#30 第二十五章、各方暗湧（二）
#31 第二十五章、各方暗湧（三）
#32 第二十六章、尤記前塵
#33 第二十七章、病中待客
#34 第二十八章、半生雲煙（一）
#35 第二十八章、半生雲煙（二）
#36 第二十九章、大智若愚（一）
#37 第二十九章、大智若愚（二）
#38 第三十章、心緒不寧
#39 第三十一章、再見故人（一）
#40 第三十一章、再見故人（二）
#41 第三十一章、再見故人（三）
#42 第三十二章、至誠至純（一）
#43 第三十二章、至誠至純（二）
#44 第三十三章、綠樹藍天（一）
#45 第三十三章、綠樹藍天（二）
#46 第三十三章、綠樹藍天（三）
#47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一）
#48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二）
#49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三）
#50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四）
#51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五）
#52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六）
#53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七）
#54 第三十四章、王府角力（八）
#55 第三十五章、意外請帖（一）
#56 第三十五章、意外請帖（二）
#57 第三十六章、棋差一著（一）
#58 第三十六章、棋差一著（二）
#59 第三十六章、棋差一著（三）
#60 第三十六章、棋差一著（四）
#61 第三十六章、棋差一著（五）
#62 第三十七章、慕辰暈迷（一）
#63 第三十七章、慕辰暈迷（二）
#64 第三十七章、慕辰暈迷（三）
#65 第三十七章、慕辰暈迷（四）
#66 第三十七章、慕辰暈迷（五）
#67 第三十八章、午時議事（一）
#68 第三十八章、午時議事（二）
#69 第三十八章、午時議事（三）
#70 第三十八章、午時議事（四）
#71 第三十九章、醉論往昔（一）
#72 第三十九章、醉論往昔（二）
#73 第三十九章、醉論往昔（三）
#74 第四十章、醉後神離
#75 第四十一章、所謂知己（一）
#76 第四十一章、所謂知己（二）
#77 第四十一章、所謂知己（三）
#78 第四十一章、所謂知己（四）
#79 第四十一章、所謂知己（五）
#80 第四十二章、十日紅顏
#81 第四十三章、啟程在即（一）
#82 第四十三章、啟程在即（二）
#83 第四十四章、百日眾生（一）
#84 第四十四章、百日眾生（二）
#85 第四十四章、百日眾生（三）
#86 第四十四章、百日眾生（四）
#87 第四十四章、百日眾生（五）
#88 第四十五章、疏影寒梅（一）
#89 第四十五章、疏影寒梅（二）
#90 第四十五章、疏影寒梅（三）
#91 第四十六章、自請入局
#92 第四十七章、記名風波（一）
#93 第四十七章、記名風波（二）
#94 第四十七章、記名風波（三）
#95 第四十七章、記名風波（四）
#96 第四十八章、此韻彼蘊（一）
#97 第四十八章、此韻彼蘊（二）
#98 第四十九章、常宜心事（一）
#99 第四十九章、常宜心事（二）
#100 第五十章、玉園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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