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入夜才去的。」清凌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自家主子打量又臆想了一遍，仍自顧自道：「主子您想像一下，那李側妃雖說第一天被禁足，有些狼狽，但至少還沒絕望嘛！她多想被寵幸啊，然後這要寵幸她的人嘛就自己打包好送上門來了，又已入夜，這不等同於告知她打算要過夜嗎？李側妃不免心中多有得意，應對得溫柔小意，柔情無比，各種花招都準備要使出來了，結果，那來的人呢，一改過去的溫和，更別說寵愛了，直接劈頭就問她是不是惹王妃不高興了、為什麼要去王妃面前說三道四云云⋯⋯」
崔曉楠邊聽邊來了興緻，比起方才的簡報，唔，她似乎更愛這個版本，不過也是因為李側妃跟穎王之間的劇本沒有牽扯太多東西，不然清凌也不至於這麼「隨意拈來」。
她邊聽邊倒了茶水，順便叫來晴兒端上一些糕點，讓她自己也喝點茶再守門，別中暑了。
「⋯⋯這下好了，李側妃多少猜到方才穎王去了哪裡，也多多少少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李側妃自然是不依的，便哭著跟穎王道：『妾身沒功勞也有苦勞，哪像王妃無所出？』『王爺這麼疼愛琪兒，妾身又哪裡說錯了？』『王爺怎麼可以偏聽偏信呢？那王妃明明與崔氏勾結了！』⋯⋯」
崔曉楠被清凌那變聲的能力給驚得一跳一跳得，行吧，她都想回答這個「李側妃」了。
「穎王怎麼說？」崔曉楠打斷他那讓人不舒服的模仿。不是仿得不像，而是像到讓人一聽就覺得鼻腔被一陣甜膩的香風給入侵了，使不得、使不得，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穎王哪管她？」清凌嗤笑道：「就算她是側室，地位確實比妾室高了不少，卻仍舊是個妾，連素日因一雙兒女得了寵愛又得信任的張氏，都能在真相未明時就直接禁足，李側妃這麼跋扈不饒人的性子，能在兒子出生時沾點寵愛就該偷笑了，還奢望穎王違背王妃的令嗎？穎王府內誰看不出穎王對王妃的看重？她觸了逆鱗就只能乖乖承受唄！」說完，又是大口喝了茶，又拿起一塊糕點接著吃了起來。
崔曉楠聽著，不免覺得有些心寒。
雖說就像清凌所說的，李側妃不過就是一個妾，她無法要求與王妃一樣的平等，也永遠不可能得到同等的看重。
畢竟，妻子可以知曉一些家族陰私，可以參與重大的安排，妾卻是不行的，甚至有必要是該迴避的。她們只是一群會思考的玩物，既非下人又確實進不了族譜，若是不小心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參與了不該參與的，便等同於棄子，隨時可能被發賣，甚至被打殺。
當然，側妃是有些不同的，但比起正室卻仍是天差地別。雖說穎王不聽李側妃反駁、不給張氏自辯的機會，有些不盡人情，但卻展現了他對妻子的尊重，又有誰能說道？又有誰會說他的不是？相反，那些人更可能贊同穎王的做法。
也許清凌所說的正是這個時代的規則，可物傷其類，同為女子，同為名義上的侍妾，崔曉楠很難愉快地表示認同。
「你說罰得更重又是什麼？」崔曉楠直接轉移話題，也實在有些好奇，什麼樣的懲罰能夠說得上「重」。
「穎王這次是真的狠，也不知道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消息，又暫不能發。」清凌想了想道：「他跟李側妃說：『既然側妃說王妃無所出，且側妃照顧琪兒如此辛勞，那麼本王做主，就把琪兒交給王妃管教吧！省得最後被側妃教成如此不上台面的模樣！』還說『至於側妃，等妳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什麼時候出來吧！』⋯⋯」
崔曉楠聽著，倒是挺滿意這個安排的，至少李側妃沒辦法拿兒子興風作浪，而王妃也多了一個拿捏李側妃的倚仗。若是運氣好，可能以後慕容琪便會直接記在王妃名下，而李側妃，如果穎王願意，也就一個「重病不治」的藉口而已。
「而後，穎王便安排了侍衛守餘音院——比墨玉園要嚴實多了——還打發了慕容琪原本的奶娘，讓王妃又找了一個，幾乎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好了，王妃就等著領現成的兒子呢！除非李側妃有翅膀，能逃離守備回娘家求助，不然暫時還真蹦噠不了呢！」清凌歡快地做了個結論，手邊的點心已經剩下一半，方才晴兒添的茶水也不多了。
「說起來，王妃手段挺高的。」崔曉楠湊了一句，再次喊了晴兒過來。
晴兒一看到桌上的糕點「殘樣」，忍不住就對清凌說教起來：「夫人待你好是夫人寬容，你怎麼就這麼放開了吃啊？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方才聲音可大了去了，你是巴不得全國安寺都知道夫人這裡來了人？甚至你那什麼王爺王妃的內容，說的都什麼啊！也不怕污了夫人的耳！」
「哎，好晴兒，妳別生氣啊！」清凌看著這位「小管家婆」，擔心她又要唸個不停，趕忙站起身求饒起來：「我這不是看在主子百無聊賴、提不起精神嘛！想說說書正好⋯⋯哎，妳別瞪我啊！妳再瞪，我都要以為妳心悅於我了！」
「你！」晴兒臉紅了起來，卻是氣的，她指著清凌，向崔曉楠道：「夫人，奴婢是要跟著夫人一輩子的，您可別聽清凌亂說啊！奴婢不嫁人的！」
「呃⋯⋯」清凌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反應。這微晴是不懂害羞嗎？而且，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好嗎？真是！
崔曉楠好整以暇地望著晴兒用著最最澄澈的眼神，控訴著清凌，想笑，又不大敢笑出聲。
「晴兒別擔心，妳的心意我一向明白。」崔曉楠微笑答道。只見晴兒微微鬆了一口氣，崔曉楠才又接著道：「不過也不需要一輩子不嫁人嘛！妳可以自己挑挑我身邊這幾個，不出意外，他們也是一輩子跟隨我的。這樣，妳既能嫁人生子也能追隨我，就兩不耽誤了嘛！」
「夫人！」就見晴兒通紅著臉，也不知這次到底是氣還是羞，就這麼喊了一聲，捂著臉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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