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一番思量過後,基巴決定聽從羅杰的話語,開始翻閱那本記載了羅杰一生的傳記:
「羅杰,生於問題家庭。幼年時,父親嗜賭常常家暴,母親會趁丈夫不在而帶奇怪的人回家,令他常常得流浪街頭……」
「嗯,現在想起來的確是時常在外面玩呢,不過也因為這樣,附近的老公公和老婆婆都很照顧我,拿到不少好東西。」
聽著羅杰以輕鬆的口吻回答自己,直至這時基巴才察覺到眼前這個人類的異常,亦因此讓他加快讀了下去:
「因為環境的關係學業方面不太好,貧窮的問題亦成為他被欺凌的原因,只是他一直積極面對,結果在欺凌他的人討不到樂趣下,久而久之就放棄了。那之後他依然沒交到什麼朋友,因為沒錢的他參加不到課外活動或者在課後和同學去玩樂……」
「嗯嗯,那段日子的確挺難過的,小學生又不能去打工,家裡又常常沒得吃,幸好商店街的老闆們都很好人,勉強用一些名目讓我賺點生活費,總算是活得下去啦。」
基巴對於羅杰所生活的世界,就在剛剛為了說明時已經吸收了個大概,亦因此能大致理解他到底有多異常,身為眾多世界管理者的他,當然看過更多更慘的遭遇,但是悽慘和異常完全是兩回事。
不過都已經讀了一半,基巴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讀下去:
「升了初中之後正式開始打工,其工作範圍可謂遍及大大小小的行業,金融、飲食、零售等等自不用說,就連黑道都有所涉獵,只要能夠從家以單車抵達的地方幾乎都有他的腿毛殘留,與其說工作倒不如說更像興趣。」
「興趣嗎?我自己倒沒有那樣想過就是了,不過說起來的確打工的時間要比上學的時間多了,偶爾老闆拜託的時候,也會索性蹺課去打工,或者該說幫忙?」
基巴決定無視羅杰本人的感想,往下讀下去:
「他的父母很快就發現了他的財政狀況有所轉變,便以養育多年之名要求他繳交孝親費,迫於無奈下他只能悉數交上。」
「無奈嗎?看來就算是神的觀察也有點主觀,雖然也不至於誠心誠意獻上,但是實際的感覺應該還好吧,畢竟沒有他們也沒有今天的我,況且自從我交錢之後,生活也有點改善,老爸不會再拳打腳踢,老媽亦從帶回家變成外出了。」
基巴心裡只剩下無視這個選項,毫不猶豫地讀最後一段:
「直至十六歲,其父的賭債到了難以償還的地步而選擇跑路,在那之後其母因為受不了追債而跟其他男人跑路,大部份債務自然落到他的頭上。」
「說到這個倒是有點氣人,這個年代還說什麼父債子還,被那些非法放貸的傢伙纏上真的很麻煩,當初我當然拒絕還的,不過他們順藤摸瓜找上了我打工的地方去搗亂,我就跑去找他們的老大談判了,幸好還算有些交情,最後談好還個千萬意思意思,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就是。」
基巴徹底無語,以像是看到怪物般的目光瞄了羅杰一眼之後就不敢再直視,直至後者等得有點不耐煩而率先開口:
「那麼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那麼討厭拐彎抹角了吧?萬事有商量,哪管是神還是人,成熟點把話都說清楚,我也不想造成你的麻煩,但如果你選擇繼續隱瞞的話實在叫人談不下去。」
「完全不明白這樣的經歷為什麼會變得討厭拐彎抹角啊!」
儘管基巴很想把這句話說出來,但他還是懂得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在仔細思忖過後,在各種意義上他也只能投降,只見他輕輕打了個響指,隨即一張與他所坐一模一樣的椅子出現在羅杰的面前,也就是他的對面。
羅杰立即明白對方的意思,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爽快地坐下,代表同意開始對等的談判。
一直情緒波動頗為誇張的基巴,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沉靜下來,以既認真又凌厲的眼神筆直地望向羅杰,然後以極為沉重的語氣緩緩地說:
「先說清楚關於你的狀況,我並沒有騙你,你是不該死但又死了的人,要多等七十年才能夠轉生,而這個空間沒有時間概念也是真的,換言之不管你的話,只要沒有其他意外就應該會一直待在這裡。」
「沒有其他意外?」
「沒錯,對管理眾多世界的系統而言,你的出現就是系統運作時產生的錯誤,也就是所謂的『臭蟲』,這個空間對於系統來說是不應該存在的,卻會因為你在這裡而一直保留,很可能會產生更多意想不到的錯誤,我的職責就是要處理這些問題。」
羅杰對於基巴的說明先是點了點頭,認為這種說法很合理,曾經在軟件開發公司打過工的他很容易就理解這個說明,亦讓他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
「按你的說法,這種『臭蟲』以往應該出現過才對,那麼按照以往的做法來解決不就好了嗎?」
「嗯,你說得對,當發生了這樣的問題之後,一般的做法就是在管理的世界中找那些應該死了但沒有死的人,讓他發生點意外回收那人的靈魂,接著把不應該死卻死了的靈魂填補進去。」
「竟然可以像這樣說交換就交換,聽上去感覺真兒戲,有點讓人不快……」
「如果以該個世界的狀況來說,大概就是那個人失憶之後性情大變,甚至用精神疾病來糊弄過去,最麻煩的地方倒不如說必須要找同物種以及符合一些條件,但這些事情不重要就是。」
羅杰聽到這裡先是打量了基巴一會,後者想當然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直過了一會後羅杰才像是饒過對方般微微點頭:
「那麼該進入正題了吧?明明按照慣例就可以解決,但你卻親自出現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你想要我做些什麼事呢?」
明明已經認輸了決定說清楚,可是此刻基巴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一直磨蹭著,嘴巴不停地開開合合,這舉動毫無疑問會增加羅杰的負面觀感,而的確如此思考的羅杰也以不甚愉快的語氣說:
「就這麼難開口嗎?換言之本來你打算做很過份的事情囉?」
聽到羅杰的催促,基巴的臉頰不受控制般抽搐起來,做了好幾次深呼之後才終於順利說出話語:
「不,不是難不難開口的問題,而是我開始覺得……還是把你按照慣例處理比較好……」
面對態度變得軟弱的基巴,顯得羅杰強勢起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好吧,就算最後你決定要按照慣例來處理,我也無從反抗,但既然我們都坐到桌上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清楚才行。」
「怎麼我們的立場好像對掉了……」
「別拘泥這些小節,趕快說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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