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說討厭拐彎抹角的嗎?那麼生氣就直說……」
「我當然在生氣,而且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不過我不懂這和之前那些推想有什麼關係嗎?」
「怎可能無關,不論怎樣看都像是在挖我的傷口吧,每句話裡都帶刺的啊!」
原本這句話基巴應該要壓抑藏在心裡,可是他真的忍耐不住衝口而出,只是坐在他對面的羅杰只是輕輕皺眉,頭往一邊微微傾側,過了好一會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還真是有天大的誤會,我的確是對你那麼糟蹋員工而生氣,畢竟員工可是一家企業最寶貴的財產,想想你現在的狀況,把一個熟練的員工迫走,一時又找不到接替的人手,根本就是自吃苦果。
除此之外其實也沒有什麼了,那些推測真的只是我感興趣而詢問,因為聽你的話語就是希望我接手那人的工作吧?我並沒有要諷刺你的打算,不過我很理解慣老闆都喜歡利用資訊的不對稱來欺壓員工,畢竟在商言商,盡力為公司討好處的確是情有可原,可惜這種做法實在有點愚蠢,長遠來說根本是虧本生意,最佳的做法其實是營造雙贏的局面才對。
雖然這種說法有點像責怪受害者很不要得,但在資訊不對稱的狀況下選擇了妥協的員工其實也有問題,既然知道不對稱,那就應該想辦法爭取讓資訊變得透明,這便是我現在在做的事情。」
羅杰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帶著微笑的臉就像太陽一般發出耀眼的萬丈光茫,令腦袋完全停止運作的基巴只能像個傻子一般瞪著眼睛嘴巴開開默默地聽,對此羅杰根本不作理會,只是把自己想說的話盡數說完:
「你還沒懂我的意思嗎?現在我們不就像在面試,你是面試官而我是求職者,我們之間並沒有上下關係,只是各取所需,你在考核我的同時,我也在判斷要不要幫你工作……依照你之前的表現,恐怕又會把這番話當成在恐嚇吧?不過這就是現實,你急需一個能接替轉生工作的人,而眼前剛好有一個可以解決危機的人選,原本想要利用花言巧語讓他替你賣命……人死了該用賣靈魂?先不管這個,可惜的是那個人也很清楚知道你沒有強制讓他賣命的能力,再加上他又是個很清楚什麼是資訊不對稱的麻煩人,除了正攻法之外可別無他法了喔?」
關於羅杰最後這番話,基巴早已經有深切的體會以及理解,亦因此才會表現得一蹶不振,畢竟這是他成為神多年以來從未遇過的事情。
「所以我才說,應該把你按照慣例處理……」
「真是讓人傷心的話,的確就現在來說我看起來是個可怕的爆彈,但你不覺得這樣的爆彈一經引爆,說不定能順便把後顧之憂都清理掉嗎?」
「誒?」
「上一任逃跑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案吧?三不五時就要找人替補,你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安樂吧?」
「你……我終於懂了,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不斷來套話,對吧?」
對於基巴的指控,羅杰則是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這一切就像在他預想的藍圖般順利發展著:
「雖然這裡應該調皮地回應『曝露了嗎?』,不過我又沒有隱瞞的打算,只是希望你稍微放棄以往的成見,放開一點心胸聽聽不一樣的未來,這對你、對我來說都有所得益吧?」
基巴頭痛得不禁用手捏著額頭,只不過就像物極必反,他突然挺直了身體板起了臉,只是以他那龐大的體形來說看起來其實沒有什麼變化:
「我能理解自己會得到什麼好處,可是我不懂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我已經坦白過,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我也只有兩個選擇,讓你成為下位神當轉生的管理者,或者按照以往的做法讓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也許是基巴總算是正常地對話,羅杰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笑意,而且回應起來也是爽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人會對未知恐懼,看來神也是一樣呢,因為不知道我為何執著於這份『工作』所以害怕,那還真是太好了,因為這個問題非常容易解決。
那只是因為,這份工作聽起來很有趣,不是嗎?我當然知道世界很大,不過讓我回到現實,應該不存在這麼有趣的工作吧?當然有趣歸有趣,既然是工作還是得有合理的待遇才行。」
這一刻,基巴想起的自然是關於羅杰的生平,儘管他個人否定了打工是其興趣,但考慮到那是能夠絕對客觀地描述人生的系統,既然提出過是興趣的話那就絕對不會錯了。
饒是如此,並不代表基巴能夠鬆一口氣,即使能夠確認羅杰不是懷著什麼惡意或者對他有所針對,但其異常的程度還是讓他無法輕易接受,不論他這個神以往當得怎樣糟糕,又如何壓榨底下的人,對於維持世界系統正常運轉這一點,他還是做得相當稱職的,不然他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
一直處於作戰狀態的羅杰當然不可能看漏基巴臉上的轉變,以甚為滿意的語調接續說下去:
「繞了那麼大的圈子,該真的進入正題了吧?如果你覺得要說明太過麻煩,也可以由我來問幾個問題,只要答得清楚而我又覺得合理的話,就由我來把爛攤子收拾,如何?」
「唉……」
基巴實在禁不住嘆了一口長氣,看著眼前反客為主的狀況,他內心除了無奈外,還是滿滿的無奈也算是情有可原。
只是基巴轉念又想,他眼前的難關近乎可以用絕望來形容,就算讓羅杰就任也不可能讓情況變得更壞,換言之他沒什麼虧可以吃了,最多就是心情有點不快,不過萬一羅杰成功解決問題的話,這點不快根本不算什麼。
利用理性說服自己的基巴,握起了拳頭激勵自己,懷著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後悔的決意張開嘴巴:
「我明白了,你就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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