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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水向東流
經歷幾多山水,荊沙終於回到白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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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菁島一睡,轉眼已是多月。荊沙放開赤馬,往白湖大喊:「漣漪,我回來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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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山谷回傳,可是從房子走出來的,是一臉愁容的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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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來了一步。」鸚皺起眉頭對荊沙說:「漣漪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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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了?」荊沙聽下滿不明白,愉悅的心情一下子被粉碎。鸚把事情一一細說。「就那樣,第二早起來已不見漣漪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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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荊沙有如晴天霹靂,拉著鸚的衣襟大喊:「香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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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還未有醒來。」鸚撥開荊沙的雙手,拍拍衣襟,說:「自從那天漣漪失蹤後,香香便沒有醒來過。已好七﹑八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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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大惑不解,回過神來,對鸚說道:「那我們還要等什麼,快出去找!」拿起劍,正要昂首闊步出去,鸚卻答說:「方圓十里的山脈我都找遍了,你認為你能走得比我遠嗎?漣漪這麼一走,定必是有人把她帶走的,那個地方絕不讓我們輕易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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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們就此坐視不理,守株待兔嗎?」荊沙狠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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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等香香醒來。」鸚在一旁坐下,開始反問荊沙:「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連月來沒一點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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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轉身背對鸚,不想答話。雖說是離開白湖好幾月,但他碰到的事就似過眼雲煙,他也在弄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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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香香終於逐漸甦醒,一見荊沙便說:「荊沙哥哥,你終於回來了……」香香苦笑著,虛弱的身子輕靠床邊,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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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走過來,見香香病得辛苦,心有惻隱,卻忍不住提起有關漣漪的問題:「漣漪失了蹤影,你可知道她現在身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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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聽荊沙開口便是漣漪,暗責他的不憐香惜玉,眉頭皺了一道說:「我不知道,那夜烏格羅來過,把姐姐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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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大喊不可能,鸚便道:「在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漣漪顯得有點古怪。」鸚把漣漪的波動情緒和放走小鳥而不知的故事從頭說了一遍,香香連番和應。荊沙聽在耳內,仍然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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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你可知道烏格羅會把她帶到何處?」鸚繼續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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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閉目想了一下,不情願的說:「我夢見……宮殿,在東海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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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向東流,海市蜃樓,東流宮。」鸚暗暗自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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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傳說的堡壘。相傳撒旦大帝分成七子以前,在東海浮島修造了一座宮殿。八千年前魔神一役,撒旦被玉皇大帝等眾神率軍戰敗後,化成七個分身,各自苟延殘喘。其中烏格羅最懂得瞞天過海,弄虛作假。他散播謠言,從手足的手中騙得這東流宮,當了東流宮的主人。東流宮存在於神話之說,傳說東流宮內四季如春,晝夜不分,財寶美人﹑天品佳餚﹑仙丹靈藥,能想到的都無一或缺。而到過東流宮的人,定必流連忘返,一輩子靈魂都得囚禁在東流宮中。這樣的地方,想去去不了,想逃也逃不了,是天堂﹑抑或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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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聽著鸚的解說,腦海內浮現了浮菁島的境象。「四季如春,無分晝夜……」他俯首思量,追問鸚:「你可知道此宮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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鸚回應說:「宮在東海之上,只有烏格羅和他的使者自出自入,他人根本無法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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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握緊拳頭。香香看著他的表情,心痛說道:「荊沙哥哥,你放心吧。只要你在這裡,姐姐一定就會回來。」說著,香香垂下頭,熱淚盈眶,卻不願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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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然,荊沙明白到自己在這女子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他沒法回應。在他的心內,早已被一位女子充斥,縱是無法廝守,今生今世,他註定要守望這女子和她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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鸚對窗嘆氣。天上繁星黯淡,一顆明星往東方墜落,湖水深底透現紅光。月亮似乎無面目面對地上的人,把臉收藏在層雲之後。荊沙從襟中取出了一小囊,打開來是一吹糖偶,是他經過市集買來送給漣漪的。好久沒有送她禮物,他還惦念漣漪收到泥偶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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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把吹糖偶放在一葉上,置於湖面:「去吧,引領我去找漣漪的路。」葉隨湖水慢慢而去,荊沙才轉身離開。一角的香香把一切看在眼內,待荊沙離開後,香香悄悄的把吹糖偶打撈回來,是一尾金魚的樣子。對著月光說:「月光啊月光,荊沙哥哥的心意我看到了,你也收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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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怎麼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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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雙雙的頌詠。香香坐在湖水旁邊,綿綿唱出心底的夙願。泊泊的湖水看似被囚禁,在泥土下,其實流向多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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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的註定,命運的編註讓人意想不到。天各一方,在因果的交纏中漸漸縫合,步步墮進看不見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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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水千山,有情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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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前,遠離中原的天山氣候異常惡劣,病患的人特別多。族長夫人首次有孕,卻不幸小產,胎兒殘留體內,以至多年未能產子。十八年前踏蓮仙人遨遊天山,被族長夫人求子之心感動,賜她玲瓏冰心,復活腹中的胎兒。本是天恩所賜,竟惹獵人的謀算和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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