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良和桃代走在最前頭領路,繪凜走在中央,後頭跟著花千代,一群人穿越昨晚繪凜覺得燈籠過多的人造長廊上通往對面的廂房。
「夫人昨日待的地方是您平日面會賓客及休憩的廳室。廳室旁有小型的更衣間,昨日夫人是在那更衣的。」千夏良領路的同時不忘為身後的繪凜解釋這個看似錯綜複雜的格局。
這番解說理應該由身在千夏良身側的桃代解釋,但是她卻始終沒出聲,只是面無表情的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繪凜猜想大概千穗子生前所有的食、衣、住、行,千夏良都幫她打理好一切,可能就因為如此,桃代認為沒有任何義務插手千夏良分內的事。
花千代無聊的跟在後頭忍不住插話:「千夏良!真琴為何沒有調回來?」
桃代不等旁邊的千夏良答話,不慌不忙的把露在耳外的髮根往後撩:「真琴現在被大人轉調為皋月少爺的侍女,花千代你的記性怎麼如此的不牢靠。」
被夾在中間說話的繪凜有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忍不住出聲發問:「你們說的真琴是誰?」
桃代搶在千夏良的面前率先發言:「夫人,您嫁過來時帶了四名隨從,其中一個是千夏良,另外二個侍女是您母親強硬要求要您帶來的真琴與七海。」
繪凜被桃代這樣搶話惹的不是很高興,她心想又不是跟你這傢伙說話,幹嘛沒事插嘴。
她望著千夏良一臉苦笑的模樣語氣不滿的問:「那另外一個隨從在哪?」
「你說椋人?一樣被轉調皋月少爺的隨從。七海晚一點才會從大人那過來和花千代一同服侍您。」桃代老樣子裝作沒有看見繪凜的不滿,繼續說著攸關繪凜的事。
繪凜別過頭去看向庭院的松樹,囁嚅著邊嫌桃代囉嗦:「又沒人問你那麼多……」
桃代見繪凜不情不願,音調忍不住提高了一個分貝訓斥她:「夫人!我所說的話,都是攸關您的事!您這樣會讓大人更加擔心的。」
桃代突如其來的大聲說話,讓繪凜不住被嚇到,迫使她忍不住伸出手來像是在擋對方犀利的箭雨射過來般求饒:「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要那麼大聲的吼我。」
繪凜用手擋住對方,卻發現千夏良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般的線條,一副像是在看戲般的神色,只是旁人不易察覺,繪凜這個外人卻看的一清二楚。
是她太痛恨千夏良與桃代的關係?
怎麼連他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看的一清二楚。
繪凜和他們穿越後院唯一的長廊後,才又再度來到前院,卻發現本來領頭的千夏良轉而跟在她身後,桃代變成領頭的角色。
花千代早已不知道退到哪去不見蹤影,讓繪凜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襲上身。
這些無形的壓力來自兩旁走動的隨從和偶爾路過的侍女。
她望著這些安靜無聲正在工作的僕役們,被他們氣氛給感染的必須集中注意力在前方領路的桃代身上。
桃代領她走在這條筆直的大道上幾分鐘的路後,來到左側一處非常陌生的房間前停下腳步,要繪凜在身後等著。
她自己作勢跪在地板上對著另外一頭長廊的方向鞠躬磕頭:「大人,桃代把夫人給請來了。」
「讓她進來吧!」裡面天我的聲音傳了出來,讓站在外頭的繪凜忍不住轉頭看著身後的千夏良一眼。
繪凜突然擔心起天我到底會對她問些什麼怪問題,要是千夏良不能進來那就糟了。
千夏良看著她一副雲淡風輕的小聲說:「在下昨天有跟夫人說過要早起了哦!」
聽到千夏良的話繪凜別過頭去咬牙切齒的很不甘願,她也看到跪在門前的桃代一副催促她快點開門的眼色,拼了命的直打暗號。
在繪凜還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時,眼前的門立刻被拉開,室內所有景象立刻映入眼廉。
她看著裡面的人,主位上坐著一身黑的天我,他的身側坐著昨日才見過的御代川大人,而御代川大人的對面則坐了兩個格外生疏的人。
天我看到繪凜站在大門處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露出微笑朝她招了招手:「千穗子你快進來吧!」
繪凜面有難色的跨出腳步艱難的朝裡頭走去,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要不要對那該死的天我下跪,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朝這個看了就討厭的傢伙下跪。
這回老天似乎聽見繪凜的心聲般,天我見她走進來同時,開心的拍了下手邊的扶手把:「千穗子就免禮了,今日自家人齊聚在一堂,不用像往常那樣拘束。」
御代川略微露出淺笑:「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你這樣說,自從千穗子回來就這樣讓你心情這樣好?」
天我不等繪凜走上前來坐在自己對面,毫無禮數的對同樣是自家人的御代川開口:「是啊!泉紀大人都不知道我可是求鼎鼎大名的陰陽師才把她給招回來。」
「嘖!要不是我保你,你恐怕沒那麼好運!還有叫我泉紀就好,你這小子少來這套!」泉紀雙手抱胸嫌噁心的樣子露出跟昨日不同的表情。
天我不管兄長嫌噁心,拿出扇子敲了敲扶手笑嘻嘻的賴皮的說:「好啦!要是你那個遙太哪天娶妻,我一定重禮送去。」
泉紀慵懶的神色一副嫌麻煩的模樣,揮了揮手:「那小子還早得很,什麼重禮!兄弟之間還客氣什麼。」
繪凜一臉尷尬的跪坐中央看著兄弟倆隔空對話,她感覺的到千夏良不知何時早已進來屋內,跪坐在離她後面一、兩個人距離遠的地方。
她看著天我和泉紀兩個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完全不像下位者對上位者說話般恭恭敬敬,反倒是兄弟般沒大沒小的聊天。
在看看側邊的兩個人,繪凜頭一次見到這兩個生面孔,一個看起來沒什麼自信,眼睛的顏色不太一樣很罕見的一黑一綠,一身藍白相間的和服跪坐在天我身側,頭低的老低的看著自己的手不發一語。
另外一位穿著桃紅色和服的女人,她生的清麗,髮髻上插著花卉的髮簪,見繪凜盯著她瞧,很有禮貌對著遠處的繪凜鞠躬。
待到天我與泉紀聊到一個段落,這才面對正看旁邊兩個一大一小的繪凜發話:「我說千穗子……」
本來打量兩側的人的繪凜聽見天我的問話,這才不情願的轉頭看著坐在繪有假山的屏風面前天我一眼。
她直視著對自己面帶微笑的天我問:「突然找我過來這有何要事?」
天我像是沒有看見繪凜不滿的神色般,仍舊我行我素的舉著另外一隻拿著扇子的手指著旁邊恭候多時一大一小的兩人。
天我把扇子敞開微微的搧著風解釋:「今天讓你來這裡是要讓皋月見你,在過幾年這孩子就得過繼給越路家當養子。」
繪凜起先聽不懂天我話中的含意,後來才懂天我此番話的意思:「越路……難道說鉞後蕃的蕃主姓越路?」
泉紀含首點頭笑著讚許繪凜的聰慧:「不錯,夫人記性好,鉞後蕃的蕃主確實姓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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