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拋下織到一半的布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抓著彼此的手跑向果園。柯爾克緊隨在後，他們穿過掛在帳篷頂端五顏六色的小錦旗，來到聚落最邊緣的一片樹園。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x4ozUGcL
這座高原景色優美，唯一的缺憾是樹林永遠只有一種顏色──從根部到果葉，像是鍍上一層銀似的，又脆弱無比，連拿來搭房子都不行。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CsY42GIC
但芽族人變成的樹，就和柯爾克在波玉城見到的果樹一樣漂亮，甚至更壯碩；茂綠的葉片、深褐色的枝枒，紅如寶石的碩大果實……樹木整齊排列，像是一座人造小森林。
「以前大家邊搬家、邊種樹，直到終於找到好位置了，我們才定居下來。看見樹上的布條嗎？」白瑪帶頭走在被樹木包圍的步道上，讓柯爾克看樹上掛著的布條。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VCtpA0RE
「布條有許多不同顏色呢。」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jXD3pWrf
「那代表不同的家族，自己家族的樹，我們都叫『族木』；我們會在布條上寫字、記下樹的祖先。這樣大家就知道誰是誰了。」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8omiLpLg
「喔……」
「對了，這是一個叫波契的族木，在他的家族裡長得最好。」白瑪指著其中一株大樹說道：「旁邊這株小小歪歪的，是我們另一個莫拉的族木。」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IS5IiBfb
柯爾克搓著頭頂的黑髮，陷入沉思之中。「另一個莫拉？」
「是莫拉的姐姐。」金央糾正著。「六十年前死在遠方的小山裡，後來被德吉梅朵找回來，種是種了，卻老是長不大。叫啥來著……唔，對啦，拉姆達瓦。」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CzZX7j8P
「阿媽說，拉姆達瓦是第一個會想遠離家鄉的芽呢。就連變成樹後，長起來也歪歪的，總是往果園外的方向倒。」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DGeHZLfd
男人抬頭，看著布條扭歪的彎月等符號，彷彿很沉迷其中。
「這樣很奇特嗎？」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LIfFFqJG
「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流浪到這兒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土地毫無生氣；其中一名剛餓死孩子的母親決定奉獻性命，向樹神換取其他族人活命的機會。結果她死後，她的屍體長成了大樹，上頭也結成了多汁甜美的紅色果實。」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GWqzWpee
白瑪也與柯爾克站在一起，抬頭看著在枝葉間穿透灑落的陽光。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iBBmbfch
「於是族人紛紛向她效法，也在死後成了樹芽。所以即將要成芽的人，是不會想要離開家的，否則以後長了果子要給誰吃呢？」
「原來如此，你們芽族向神明締結了『契約』。」柯爾克說。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5ayeEMLn
「契約？我們沒聽過這稱呼……」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LHJdZIqS
「波玉人都將這種情形稱之為『神契』，知道原因嗎？」
白瑪困惑的搖搖頭，倒是金央先是眼睛一亮。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01zQx9nC
「我有聽說，只要人們有求於神，就能夠延續生命！」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2PF6laxH
「對，有許多人像芽族一樣，為了生存而與神明交換條件。其實不管是到了哪裡，環境都是一樣嚴苛。」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grohv7wM
「也就是說，外頭也有許多像我們一樣會變成樹的人？」
柯爾克卻只是搖頭，「不，每個神明提出的契約都不一樣，內容有好有壞。你們芽族是死後變成果樹，在我看來反而更像是神的恩惠，而不是交換呢。」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rJo7vHPO
「喔，柯爾克的族人也簽了神契嗎？」
他抿起唇，倉促地想露出微笑，似乎卻不太成功。「是的。」最後，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並不是波玉人，我的族人住在一處偏遠的草原上，乾旱持續了兩年，天氣也異常酷熱，族人幾乎撐不下去。」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BnvvmlRm
聽見這番話，金央與白瑪倒抽了一口氣。她們一直將外頭的世界視為極樂之地，甚至以為柯爾克再怎麼窮，想必也是過著衣食無缺的幸福生活。
柯爾克接著開口說：「逼不得已之下，我的族人向神明簽了契約。在那之後，雨水很快就來了，而且再也沒有發生乾旱的情形。」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2eNnuj54
她們聽了以後，馬上轉而露出慶幸的笑容，彷彿遭受不幸的人是她們自己似的。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az9kA2pc
「那……你們族人答應了什麼條件？」
柯爾克漂亮的雙眼閃爍不定，他抬起頭，以羨慕的眼神看著迎風搖曳的果樹，才終於說道：「這個，就等以後有機會再聊吧。」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3AW6spDR
然後他轉身走開，黑色的身子牽著一道長影，他拖著步伐，走在滿是落葉的林子裡。
「哼，幹嘛呀，何必老是拒人於外呢？」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gcQ5HVVT
直到柯爾克拉開了好段距離，金央才開口抱怨。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QOan13X0
「唉呀……」白瑪這才反應過來。
雖然白瑪一直覺得男人的態度親切，但總有股說不出的違和感，直到金央說了那句話，她才明白原因所在。那黑色的影子像是拉開一道牆，將柯爾克與其他人隔了開來──即使他面帶微笑，也沒人能越過那道長影看他──白瑪垂下頭，胸口莫名地緊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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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外地人……究竟經歷了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