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久了的朋友,總會有些只屬於他們的小習慣,甚至可以說小怪癖?
首先,我和老珍有固定站位。這東西也不稀奇,因為她是左撇子,我是右撇子,所以基本上就很自然而然地她站左邊而我在右邊。不過說起這事,我必須吐槽一下,老珍這個人走路很喜歡往朋友那邊靠,有時候走在路上,我是靠馬路那邊,她一直不自知的往我這邊靠,我就越靠近行車道,但和叫名字一樣,改不了的。
其次,我必須目送老珍走了以後再走人。正常來說,說完了再見我就會馬上轉身走人,我也一直是這樣,直到有一次,被老珍抱怨這樣太絕情。記得是高中某次見面以後,她要搭巴士回家,而我是走另一條路回家,那時候我和她道別完就轉身走了。結果不久就收到她發的帖文抱怨我這人太絕情了,說完再見就立馬掉頭走人,真狠心什麼的。那次以後,又是一次回家前道別的時刻,她還是要去坐巴士,我也還是走另一條路回家,但這次我說完再見以後,一直目送著她上巴士,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轉身。從此以後,我就養成了這個習慣,但這個習慣是有固定對象的,面對她以外的人,我還是掉頭就走。
另外,老珍會突然打電話給我,分享她當下發生的事,但很多時候都是一些無無聊聊的小事,而我每次的答覆都是「你是不是有毒,真無聊。」然後就結束通話,各自又繼續各自的事。但其實每次想起這種行為都會覺得,還蠻開心的。
認識久了的朋友,必定經歷過的就是為對方慶祝生日,準備生日禮物。
我敢說,送老珍的禮物,大概是我人生中,暫時最最認真用心準備的。其實我是一個不懂買禮物的人,還蠻沒心沒肺的,不知道身邊人喜歡些什麼,所以很少是買禮物送人。況且窮學生也買不了什麼好禮物(小聲逼逼:有那個錢我情願自己拿去吃好吃的),所以我只能花心思,用心意代替物質。
初三送她的禮物是最費神費力的。那時候網上剛開始流行「爆炸盒」,剛好我看到臉書上有這玩兒的教學影片,當下就決定要給老珍做一個。但我是一個藝術細胞為零的人,遺傳不了半點我爸的藝術天分,而且我又不常做手作,所以別人的爆炸盒有很多機關、很精緻,而我的卻……但幸好老珍喜歡,只要她喜歡就足夠了。記得那份禮物的主題是回憶我們的曾經,所以是由很多照片、回憶、黑歷史堆砌出來的。不過即便現在,她還是有為這禮物感到感動,讓我覺得熬了好幾個晚上趕工都是值得的。
不過爆炸盒是真的太費力了,所以搞一次就夠了,之後到了高中,我給她的都是生日千字信。從以前我就很喜歡手寫信,雖然我寫字並不好看,但我還是喜歡寫字,而且我覺得收到好幾頁寫滿滿的信,應該會蠻感動的吧。繼爆炸盒以後,某一年的生日信主題是展望我們的將來。那時候我說:「不知道我們相識十年以後會是怎麼樣,會不會早早就已經沒有了聯繫。如果突然重看這封信,看到這裡想起我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聯繫了,那就給我打通電話吧。」對於當時的我而言,相識十年的好朋友,是我不敢想像但又如此渴望能成真的,畢竟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定,然而就在今年,此時此刻的我們,就這樣踏入相識第九年了。
後來在我離開香港以後,不能親身陪伴她度過,送禮物運費又尤其的貴,最後我很機智的以影片的形式,完成了她的生日禮物。那是一條十幾分鐘的影片,述說著我一直沒說的心裡話。
記得大概是高二暑假,老珍突然跟我說她脫單一個禮拜了。當時我的想法是:「這小樣的,脫單一個禮拜了才來和我說,某些人都比我早知道。」但同時也很為她高興,覺得說自己種的白菜終於有豬拱了。那個男孩,也是我們年級的,不過我不太熟悉,但那時候看老珍還蠻快樂的,就放心了。不過後來在畢業的那個暑假,他們開始爭吵,男方對老珍也開始冷漠。作為老珍的好朋友,我肯定是對人不對事,盲目的支持老珍所做的一切決定。當時其實我很擔心,不只是擔心老珍,我更擔心在老珍需要我的時候,而我不在,我知道老珍身邊還有其他人,他們也很關心老珍,如果真發生什麼事,肯定會把她照顧得很好,但我就是想要陪著她即便我不能安慰她什麼,起碼能給她擁抱,陪她一起哭。
那是一個不特別的日子,那個男孩突然約了老珍吃飯。過程一直很平淡,吃完飯以後,老珍說要來找我,那個男孩就陪著她來到了我家樓下。反正就是,在老珍要和他道別的時候,男生提出了分手。
那天,老珍在我家哭了很久很久。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榮幸,榮幸在於老珍分手以後見的第一個人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莫名的優越感,因為我是被老珍所需要的人,且在老珍最難熬的那段日子,我還能陪在她的身邊。這份感覺在當下不可能說出來,所以一年後在送她的生日影片中,說了出來。
那條影片中,我還分享了一件事,當時參加某個活動,導師問了我們一道問題:
「如果你最要好的朋友,現在要去做一件他很想做的事,但你知道這件事會讓他喪失性命,你會怎麼做?」
當時我馬上就想起了老珍,但之後腦子就一片空白了。我不想成為那個綁住她、阻止她的人,因為我覺得作為朋友,我不該阻止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但我也不能白白看著她送死,最後我決定採取的行動就是,把後果告訴她,和她分析整件事,如果她還是想要去做的話,我支持她。
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處理,但即便到了現在,我的想法還是沒變,因為這讓我想到了自己。雖然我到內地讀書,不會嚴重到喪失性命,但未來是怎麼樣還是無法知道,而老珍從始至終,都是支持並鼓勵著,她知道那是我的追求,即便自己有再多不捨,她還是笑著送我離開。那時候我和她說,我說我要走的這條路並不好走,很可能將來連養活自己都困難,她說:「沒事,放心去吧,大不了我養你。」她給予我追夢的勇氣,也是我勇敢追夢的底氣。
一生難有半個知己,我能在我人生的起步階段就遇到你,是我福氣,未來請繼續與我一起維繫這段得來不易的友誼。
未來,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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