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南下挑戰少林的部隊,在奪得金剛杵及「招攬」武僧如海後,算是凱旋歸來。部隊浩浩蕩蕩一路向北,經過飽受蒙古軍蹂躪的金都,穿過中土與蒙古的邊界。
配備精良騎兵、弩兵及步兵的軍隊前行時威風八面,在穿過金都領地時,遇到零星反抗。其中一隊金兵試圖偷襲成吉思汗,一枝箭向着大汗直飛,然而他的身手極敏捷,拔出馬刀將箭斬斷。
「將偷襲我的人連同整隊金兵全部殺掉!」大汗盛怒下達格殺令。
騎兵列陣衝向敵方,弩兵已在距離一百米遠的地方放箭進擊,強力的箭射穿少部分金兵的心臟直接了結其生命,部分敵兵的小腿中箭,半跪在地上痛不欲生,而當蒙古兵與金兵對戰時,如海被安排在後,大汗親自上陣高舉馬刀斬殺金兵,一刀就把對方整隻手臂斬下來,再往心臟刺進,務求令敵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大汗兇狠的刀法令敵兵潰敗,加上精銳騎兵的攻肩,只有數百人的金兵部隊無力應對,幾乎全軍覆沒,蒙古兵只有零星損傷。
衝突過後,大汗騎馬來到如海身邊,向他展示血淋淋的馬刀。
如海看着血腥的武器,不禁低頭念經,重覆着「善哉善哉」。
大汗着鎮海帶同如海,跟他一起前往剛才的戰場,讓如海看看挑戰蒙古軍隊的下場。
如海最初拒絕,後來被鎮海勸說,若不從大汗的命令恐會為少林帶來災劫,如海才無奈依循。
三人來到屍體滿布的土地,大汗指着其中一具被斬去右手的屍首說:「這就是我殺的敵人,弱小是行軍的大忌。」
如海沒有回應大汗,只是看着血淋淋的金兵,略帶稚氣的面孔就這樣被殘忍地殺害,心中暗暗為他念經超渡,冀望他來生不要再當士兵。
突然之間,一個腿部中箭的金兵仍未斷氣,在血肉泥地中爬着,當他回頭向上望時,發現有人正在望着他,以極虛弱的話哀求道:「我向….你……你們投降,請放我一條生路……」
鎮海把他的話轉告大汗,大汗立時拔出腰間的馬刀,狠狠一刀劈下去,正正把金兵的頭身分離,鮮血濺開數米遠,部分灑到如海的臉上。
如海目睹整個殺戮過程,也是他一生中親眼看到殺人的殘酷畫面,一時之間難以面對,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大汗把馬刀交給鎮海,着他找人清潔刀上的血跡後才歸還,鎮海接過刀後馬上回到大軍之中。
戰場上再沒生還者,只有大汗及如海二人對站着。
「阿彌陀佛,既然他已求降,大汗何必殺戮。」如海把心底話道出,未知大汗能否聽得明白。
大汗明顯沒有在意如海的話,只是指着地上的屍首,自信地說:「挑戰蒙古兵者,下場只有一死!」
如海心裡慨嘆,日後要與這殺人如麻的軍事狂人一起生活,人生是苦澀,人生是多變,人生亦是無從選擇。
鎮海把大汗的馬刀清潔後馬上回到大汗身邊交還武器,看見他和如海對站無聲,也特意打圓場,向大汗道:「大汗,時辰不早,我軍需紮營,明天再起行了。」
大汗才回過神來,乾笑兩聲後,下令道:「就地紮營,明日再走。」然後他逕自回到大隊,沒有要求如海隨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軍人不殺降者,大汗的做法會招來惡耗,善哉。」如海待大汗遠離後,才向鎮海道出他的想法。
鎮海不以為言:「千萬別試圖勸阻大汗的行動,他並不濫殺無辜,是金人挑釁在先,他們該死!」
如海知道他的話於蒙古將士而言沒太大作用,只好再為逝去的金兵念經,然後也跟着鎮海,回到蒙古軍已駐紮好,準備晚上過夜的營地。
***
大軍行走超過一年,終於回到斡難河蒙古帝國營地。
一路上與鎮海並肩的如海,經歷人生首次萬里長征後,看到一望無際的蒙古草原後,整個人潰散下來,幾乎從馬背中直接摔倒地上,幸好鎮海攙扶他一把。
大汗看到如海累極的樣子,不禁指着他大聲叫道:「這就是蒙古國的大草原,中土絕對沒有這種草地,你一定會喜歡這兒的!」
如海回過神來,聽見大汗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只是輕輕地向他點頭,然後雙手合十,向他做出一個出家人禮儀。他身上的黃色長袍與蒙古草原的綠色相映成趣,不待鎮海向營地的大汗家族及將士介紹這從中土遠道而來的少林武僧,一個身穿蒙古服飾,頭戴着閃爍頭飾的年輕女子,以極快的速度跑向他們,大聲嚷道:「這人很可愛,他是父汗從中土俘虜回來的嗎,還是基督賜給我們的人?」
這女子說話時面帶爽朗的笑容,一臉和善的,加上紅潤的皮膚,細長卻明亮的眼睛,予人一種極好的親和力。不等鎮海回答她的問題,原本正走向如海的成吉思汗,已一手捉着女子的手臂,以訓話的語氣說道:「黛麗,不得無禮,這僧人是我的貴賓,他叫如海!」
鎮海在如海耳邊輕聲說,黛麗是最深得大汗歡心的女兒,由信奉景教的克烈部妻子所生,也因為大汗的驕縱而變得有點輕佻頑皮,但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如海打量一下黛麗,發覺這女生散發一種貴氣,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他也以雙手合十的形式向黛麗示好。黛麗鬆開大汗的手,做了個基督教祈禱的手勢回應如海,算是一種宗教的交流。
「父汗,他很有趣,我要他做我的好朋友,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黛麗用驕嗲的聲線哀求大汗。
「哈哈,他可是我的法師,豈能容你搶走呢?」大汗故意氣女兒,然後用龐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不讓她看到如海。
黛麗繞到父親身後,向如海做了一個鬼臉,之後就走進帳篷去。
大汗向如海道:「這女兒頑皮得很,卻是個虔誠信徒,相信你們會投緣。」
如海在鎮海的提點下,基本明白大汗的話。
「貧僧乃一介武夫,豈能與公主相近,男女授授不親,理應疏離。」如海秉持佛教禮儀,嚴肅地回應大汗。
大汗着鎮海帶如海到一個獨立帳篷,安頓後才到主帳篷去為他介紹家族主要成員。年邁的柯額侖看到兒子帶了一個和尚回國深感驚訝,然而她早已不過問國事,決策權全在成吉思汗身上,她只稍稍向如海點頭,然後就被下人攙扶離開了。
如海貫徹他雙手合十的做法,向各家族成員低頭示好。鎮海向家族簡單介紹如海的身份及與大汗的淵源後,就帶如海回到屬於他的帳篷休息。
家族對如海無不稱奇,黛麗更想捉着他作詳細查問,只是大汗下令不得騷擾如海,她才不敢放肆。
當如海要離開之時,大汗特意為他引見一個人。
未幾,一個身型高大,容貌雄偉,蓄有長髯的年輕人步進帳篷。當他看到如海時,竟激動地以宏厚的聲線道:「大師,在下乃佛門世俗弟子,法號湛然居士。」
如海亦相當驚訝,蒙古帳篷裡,竟有第二個與他膚色相近的非蒙古族人,而且更說着他熟悉的語言。
「哈哈哈哈,這是我招攬的大鬍子,你們都來自中都,儘管交流交流吧!」大汗為成功覓得良才沾沾自喜。
如海向湛然居士行禮,並畏:「居士相貌堂堂,定必出身官宦世家。」
「叫我楚材即可,我姓耶律,是契丹人,中都失守後投靠大汗,想不到在此遇上大師。」耶律楚材掩蓋不了內心的興奮,向如海介紹自己的出身。
「我叫如海,於嵩山少林寺修練三十載,為護法武僧。」如海也道出身世。
二人一見如故,原本憂慮適應不了草原生活的如海,此刻如放下心頭大石,因他悟出眼前的耶律楚材是種緣,這緣會打破他在蒙古生存的苦厄,開展人生新頁。
耶律楚材主動提出帶如海到草原外走走,為他適應蒙古風俗及居住環境。大汗答應,並要求耶律楚材教導如海行軍知識,有朝一日要靠如海的武功及神力殺敵。
在成吉思汗眼中,武功不凡的如海,應是軍隊中的秘密武器。然而,耶律楚材早已看穿如海並不會做軍人,更不會殺人。
「我曾在報恩寺向行秀禪師萬松老人學佛,參禪三年,大師可曾聽聞萬松老人?」耶律楚材補充自己的學佛經歷。
如海向他說:「我倆在遠離中土萬里之外相遇是緣,我並不認識行秀禪師。」
「我們在草原上說佛,惜大師你不能喝馬奶酒!」耶律楚材豪邁的個性,舒解了如海內心的鬱悶。
***
如海與耶律楚材暢談至入黑才返回帳篷,他甫進內,即發現一位衣衫單薄的蒙古女人坐在帳內,她看到如海回來,馬上撲向他,試圖用身體挨向如海。如海看到此情況,立時迴避,女人撲空差點撞向帳篷邊緣。
「出家人不問女色,施主請回吧!」如海雙手合手,低下頭來不敢直視那女人。
女人並無放棄,將上衣脫至露出雪白的肩膀,她一步一步走近如海,拋眉弄眼的,很明顯想勾引他,迫他投向溫柔香。如海眼看女人失控般靠近,他以純熟的功夫向女人的後頸一擊,女人隨即昏倒並跌在地上。
如海並沒有打算觸碰女人,然而出家人不得近女色,入黑後的草原寂靜得很,他想到耶律楚材的帳篷去向他求助。
正當如海準備步出帳篷時,一位打扮華麗的女人拉起布簾,在她身旁有兩位持長矛的士兵。
她向如海微笑一下,說了一堆如海聽不明白的話,然後指示士兵把倒在地上的女人抬走。
如海認得這長得雍容華貴的女人是日間在皇室帳篷裡見過,鎮海曾介紹過,是大汗的貴妃也遂。
「夫人,如海乃出家人,還盼自重。」如海向也遂道。
她未有回應,只是有禮地向如海再次點頭微笑,然後與士兵及剛才想色誘如海的女人一同離開帳篷。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