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 - CH.２１　外出活動（下）

CH.２１　外出活動（下）

Apr 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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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陸，你沒事吧？」

　　張啟勝用一種關懷智障的眼神，看著同年級同樂團的好朋友那張號呆臉。

　　打從陸駒跟著于熙去講完悄悄話出來後，就非常不對勁。本來看他眼眶腫腫的、鼻子紅紅的，像哭慘過那樣，張啟勝想給于熙一拳過去，就被陸駒先擋下，一邊笑著擦拭眼角說著：「沒事沒事。」

　　「哪沒事？這小子欺負你啊？老子從沒看你哭過啊？」張啟勝怒著回罵，卻換來陸駒殺氣騰騰的：「敢動他我先給你死。」

　　變臉比翻書還快。

　　在那之後，陸駒像魂魄被抽走似的，不是兩眼放空，不然就是一下笑、一下皺眉嘆氣，看不懂他在演哪齣，張啟勝都想唱一段：「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顏色，一陣風、一場夢，愛如生命般莫測，你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

　　瞪向于熙的時候，那傢伙只是面無表情地把臉別開，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心虛還是想表示這與他無關？追問他也只會冷冷回答：「與你無關。」

　　張啟勝對于熙越來越不爽了。

　　等陸駒從嗑藥神遊狀態回來，第一句是問：「小熙呢？」

　　「已經跟阿申學弟去玩啦。」張啟勝張手在陸駒眼前晃了晃：「啊你終於回神嘍？他們兩個都不知道進去多久了。」

　　「大概五、六分鐘吧？」陳卉貞滑了滑手機回答。

　　這時候陸駒抬頭張望，才發覺他們的所在地已經不在售票口，而是一棟以甘蔗板與鐵架搭建而變得十分破舊的簡陋建物前，面朝遊樂園招待客人的方向原先裝修彩繪大板，看板上寫著大型彩漆字的【奇妙屋】，一旁的破爛海報依稀可見【人面花身】、【……怪】等字。

　　回神的陸駒在意識到幽暗髒亂的走道後方是完全未知的世界後，不禁大怒：「慢著！這麼危險的地方為什麼不是一群人進去而是只有兩個人進去？！」

　　「你說的于熙說過了喔。」高明禮帶笑聳肩：「我說裡面空間不大，而且人少一點畫面比較有張力，人太多一點都不恐怖嘛，就用抽籤的方式決定，剛好就他抽中嘍。」

　　「幹，該不會有作弊吧？」

　　見陸駒提起袖子就要往裡面衝，高明禮便揪住他：「別鬧了啦，我們還有我們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陸駒想起，原本高明禮的計畫就是要留幾個人裝神弄鬼嚇于熙的。

　　「嘿嘿……這裡地方小，別大聲嚷嚷，不然就被學弟知道我們的計畫了。」

　　「連禹利申學弟都沒事先知會過呢。」

　　　　　＊＊＊台灣是個很棒的國家＊＊＊

　　「……我覺得那籤一定有作弊。」

　　走在禹利申前方、手持高光手電筒照路的于熙，仍然對抽籤結果無法釋懷。

　　「反正你早就知道你是目標，不用再碎唸了吧？」

　　禹利申手持Ｖ８，在距離于熙三步之外緊跟並拍攝著。

　　「如果不是那籤有作弊，那就是：『我．恨．你』。」

　　于熙對禹利申在車上說的那句『 Gay 會先死』的話還耿耿於懷。

　　「現在是怪我烏鴉嘴嘍？自己運氣背不要亂牽拖好不好？」禹利申低聲回嘴：「何況我還得陪你進來，現在我反而希望你別太帶賽。」

　　「……要是讓我變成神奇灰塵，我一定每天去找你。」于熙回頭瞪他一眼。

　　「操……你要是變神奇灰塵還比現在討喜多了。」像是為了降低心裡恐懼，禹利申陪著他一搭一唱閒扯一通。

　　「誰想要變得討喜就去當神奇灰塵？」于熙回過頭去，眼前寫在牆上的大大【 FUCK 】就像他的心聲，只得收拾起滿心不悅，繼續小心翼翼地前進。

　　狹窄只得一人通過的幽暗走道中，水泥地面散落著煙蒂糖果紙等小紙屑，兩側隔間木板上有著粉筆畫上的塗鴉與髒字，因為通風差的關係，充斥著潮濕霉味，稍微留意也能見到木板上的變形與霉斑。為了在有限空間裡製造最大活動度，走道被設計得蜿蜒，令走訪者只能按照順序參觀，之前走過的兩個展示間因為門板變形崩開的緣故，不用開門就能看見裡面的情況，裡面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扔著幾個箱子、幾塊黑布的空房間罷了。

　　再往前，是兩側佈置著變形鏡子的走道，因著反射手電筒光而差點亮瞎兩人的眼睛，于熙連忙把燈光投向正上方才讓兩人的光盲情況好上一些，但在視力逐漸恢復的時候，見著鏡中扭曲的人影不斷重疊，禹利申不自主地全身定格僵硬，只以錄影機，詳細錄下于熙渾身一震的畫面。

　　「剛、剛剛……我好像……看到什麼東西閃過去的樣子……」

　　這麼說著的于熙，止不住牙關打顫：「我們快走過去吧……」

　　「嗯……」跟在他身後的禹利申，這時候也不敢亂說什麼，于熙說的東西他沒看到，倒是想起，跟鏡子有關的召靈儀式，不就正好是一前一後的鏡子嗎？

　　『如果只是平常的鏡子，也許還不會這麼在意……』

　　現在他和于熙兩人都在變形鏡中央，被左右映照著。

　　禹利申不敢看向左右，只敢直視眼前于熙明顯顫抖的背影，緊緊跟著他，只以偶爾左右晃動的鏡頭去收錄左右畫面，並快速步離那段鏡中路，暗自希望不慎在鏡中看見的只是他倆的殘影……暗自希望鏡中倒影臉上的笑容只是扭曲鏡面產生的錯覺。

　　離開那段路後，于熙才把手電筒挪回正前方，並很快地在一個彎後、遠離鏡子之處，燈光落在一道黑門上。

　　「……打開嗎？」于熙面色蒼白地回視禹利申一眼，在對方沉默點頭後，他握上門板上的喇叭鎖，轉了轉似乎很順，但卻打不開門：「……好像卡住了。」

　　「踹它。」禹利申低語。

　　雖然于熙臉上充滿著不確定，但他還是照著禹利申說的，使勁一腳踹上門板，砰然一聲巨響，木門應聲彈開，手電筒的光頓時打映在室內一個被吊起來的大黑影上，驚得兩人倒抽一口冷氣、愣在原地。

　　乍看之下就像個全黑的掃晴娘，掛在繩索上的部份有一個籃球那麼大，繩索下方就是被束起的大片黑布像有一個人那麼長，在無風無人動它的情況下，卻扭了過來，對著于熙的燈光，映出圓型頭部上的紅筆塗鴉五官，那是卡通簡筆畫，只有眼睛和嘴巴，表現出哭泣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個人被吊著脖子的形狀。

　　就算于熙可以很鎮定的說出：「只是被掛起來的道具，畢竟這裡沒什麼奇怪的氣味……」

　　但還是立馬轉開手電筒往走道前方繼續跨出腳步：「我們走。」

　　靜默跟著他轉身離開的禹利申，鏡頭不慎掃到走道邊一把藍波刀，覆著一層薄灰的刃部下，是一片已乾涸深色髒漬：「喂，停一下，你看這個。」

　　「……」

　　順著手電筒光打在刀上，反射詭異淡白冷光，于熙先是沉默，再把燈光打向走道前方，再前進約五步的牆角地上，躺著一把開山刀，略有鏽跡、顏色偏深的寬刃不像藍波刀那麼容易引人注意：「而且……牆壁上已經沒有人塗鴉和寫字。我覺得……我們最好回頭了……」

　　禹利申低聲回應：「但是我不想再走那條鏡子路了。你想嗎？」

　　「可是……」于熙所害怕的是，正前方的黑暗比鏡子路要恐怖。

　　「不走不知道有什麼，說不定再過去就是出口了。」

　　「……好吧，我知道了。」也許是對自己的直覺沒自信，禹利申的話很容易就說服他，于熙舉起手電筒，繼續往前走。

　　約莫十幾步路，于熙才停下腳步，原先以為深不見底的走道，已經以一道純黑的門設下終點站，那門上似乎用了特別材質的黑漆，令反光不明顯，才會誤以為還能更深入，于熙之所以停下不過是因為見到生鏽門把的緣故。

　　「好像到盡頭了……」于熙這才有『幸好聽了禹利申的話繼續走』的感想，伸手握上門把，用力一推，便將門推了開，但卻被同時射來的多束白光眩目：「又是鏡子。」

　　「但這是最後一間房間。」禹利申在他身後低語，並透過于熙斜放的手電筒光，確認了這是間八角型鏡子屋：「出口……可能在這裡面……進去，于熙。」

　　于熙這回沒有回以疑問或抗拒，只是略木然地步了進去，站到七面鏡正中央，垂下頭似是看著腳下反映自身身影的鏡面地板。當禹利申進來順手關上門後，就成環繞八面的鏡子牆。

　　若說禹利申為何要關上門，也不過就是他想拍攝完整的鏡子屋，不僅僅是周圍八面，還有上下兩面大鏡充當天花板與地板。

　　禹利申旋轉著鏡頭拍攝，雖然有感於直立於房間中央一動也不動、低頭不語的于熙很怪，但這樣的于熙正好當作標點，他背後的那面鏡就是他們進來的門，所以他只要去拍動于熙正前方的鏡子，應該就能找到出口……

　　只是這麼想著的時候，卻發現，于熙抬頭，不帶善意的藍瞳正筆直朝他凝視過來，微歪了臉，以著怪異的冷笑：

　　「找到出口了嗎？」

　　禹利申寒毛直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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