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杜老師的關係,樂意感到十分輕鬆。其實房間沒有甚麼裝飾物和擺設,杜老師只在窗戶前繫上一條往秘魯旅行帶回來、色彩斑斕的傳統披肩。樂意站在披肩下,草木氣息從窗外蔓延,在沒有機械式空調阻礙下,讓她有點「家」的感覺。
樂意轉身問:「可兒老師懷孕多久了?」
「六個月了。」
「一定是可愛的小寶寶!」樂意興高采烈:「我要當寶寶乾媽!」
即使外貌成熟不少,樂意跳脫的個性而出總讓人啼笑皆非。杜老師笑著回應:「是乾姐吧?」
淙淙水聲仍然不止,杜老師倒也沒過問樂意與岑河的重覆,她泡了姜茶,淺嚐一口,淡然問:「奶茶還沒決定是否結婚嗎?」
樂意轉身看向窗外,彷似沒有聽見一樣。
杜老師續道:「畢竟還是父親的意思,總得有個交待吧?」
樂意仍是默然。
那年,高二甲班的所有人也了解束縛帶來的傷害。他們渴望自由,但所謂的自由會帶他們逃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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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甲班的氣氛有點貌合神離。沒有人提到上周末在于芯兒家的事情,也未有追問岑洛、顧濤以至保鑣情況如何,所有人只是安靜坐著,集中於老師的講課。當芯兒離開教室,同學們便似約定般一起抬頭,待看不到顧濤的身影出現後,才專心自己的事情。
而顧濤沒有再在高二甲班眼前出現過,甚至未有回到學校。諾言從自己的渠道追蹤了顧濤、學校甚至校董會,沒有任何動靜,而那位保鑣經過治療後被安排至其他工作崗位,彷彿那件事情從沒生過一樣。
這星期一直處於繃緊狀態的諾言,看到坐在身邊仍是一貫自若的岑洛後,也說服自己不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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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課後,嘉晴來到學生會室。不是甚麼會議,只是跟籌備活動的聚會,嘉晴也沒有上心,一直遊離於整個討論之外。撐著桌面托著頭的她揉著自己的頭髮,想想該是時候修剪一下了。
口袋震動,嘉晴看到是父親的助理龔恩來電,立刻拒絕接聽。沒想到對方再次來電。嘉晴皺眉,看了看熱烈討論著的所有人,不情願離開接聽。
「晴,在忙嗎?」
很討厭他口中的稱呼,但為了縮減通話時間,嘉晴只問:「對,甚麼事?」
「上星期在于芯兒家中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嘉晴心中一沉,為甚麼他會知道?她揣摩一下,如果有甚麼負面影響,也不會隔了那麼久才出現。於是她沒承認也沒否認:「沒甚麼,小事而已。」
「晴,有人托我告訴妳要注意一下自己身分。」
龔恩的說辭惹怒了嘉晴:「注意甚麼?你就為了這找我?你到底從哪裡聽到些甚麼話?」
「我說的就這,總之妳注意不要影響市長……」也不顧龔恩還想說甚麼,嘉晴惱怒地掛斷電話。到底他是誰的助理?她不管顧濤怎麼跟龔恩通氣,不滿這男人故意跟她說這種話。對了,嘉晴想到了事件的另一位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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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岑洛獨佔音樂室。杜老師允許他使用音樂室,條件是他遵守校規。非常幸運,岑洛真的沒再觸怒訓導主任,於是可以在音樂室通行無阻。
岑洛雙手輕輕撫過琴鍵上,合上雙眼的他在腦海幻想著琴譜。接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就在雙手飛舞之中演奏出來。
一曲已過,房間寂靜。岑洛仍未從歌曲抽離,卻隱約聽到一陣掌聲。回過頭來,嘉晴立在門前拍著手。
岑洛問:「幹甚麼?」
「杜老師說你在這裡。」
「她找我?」岑洛平靜下仍稍顯驚訝。
「是我找你!」嘉晴把一疊資料放在鋼琴上:「你都沒出過一分力!」
岑洛看了看,是他們的習作。自從帶著眾人去了老城區後,他的確沒有再接觸過這東西。在嘉晴身旁一臉認真看著資料,過了不久他問:「這天不完成它,妳會把我煩死吧?」
嘉晴一愕,如果是以前的岑洛要不無視、要不直接離開吧?最近他有點好相處了。
就這樣兩人在音樂室討論了貧富懸殊、堅尼系數、家庭收入中位數等等,也提到了政府施政等等問題。不得不說,認真起來的岑洛在知識、討論技巧也非常出色,加上他身處的階層確實是嘉晴不能接觸的,這次討論也讓她獲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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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時間,下午五時,兩人收拾東西離開。跟岑洛對談讓嘉晴的心有點沉重,畢竟所說的跟政府施政有關,也就是她父親的事。她知道兩人討論的也未能觸及這城市的核心,可是她父親又有嗎?嘉晴不敢想。
兩人正打算離開校舍,外面卻下著滂沱大雨。這天因為學生會會議而沒通知司機接載,嘉晴懊惱起來,心情跌到低點。重重嘆了口氣,眼前卻出現了一把雨傘。遞上雨傘的正是岑洛。
接過雨傘後,嘉晴問:「那你怎辦?」
沒有正面回答,岑洛只揮揮他左手握著的另一把傘子。
「你怎麼會有兩把傘子?」
「我在教員室前拿的。」岑洛理所當然般回答。
「你偷老師們的雨傘?」
「妳下星期上學放回去不就行嗎?」岑洛一臉自然打開雨傘:「教員室只有十位老師,外邊放著快二十把雨傘。」
嘉晴隱約記得教員室前的雨傘架確實堆滿傘子,可她始終不想擅自挪用……
「妳不想用就放回去吧。」語畢,岑洛直接離開。
嘉晴凝視手中不知道是哪位老師的雨傘,再抬頭看看烏雲密佈下的雨勢,還是跟著岑洛離開。
嘉晴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找岑洛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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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踏過花園,步出校園。汽車從馬路劃過,引擎與濺過積水的聲音徘徊路邊,兩人始終沒有對話。
走到商店街前,岑洛停步,嘉晴也跟著停步。男生回頭問:「妳不是走這條路吧?」
「想跟你聊天而己。」嘉晴微笑,牽動著酒窩。
「妳真多管閒事。」
這似乎是這人的口頭禪了?
兩人並肩前行,嘉晴問:「你那時候就沒打算忍手?」
「甚麼?」
「你出手打顧濤保鑣的時候。」
似乎在回想甚麼,岑洛沒有回應。
「你向來甚麼也不管,就因為他那句話,你就要動手?你就不顧後果了?」
「甚麼後果?打死他嗎?」
想起龔恩給她的來電,嘉晴皺眉:「你就不怕顧濤嗎?」
「我不覺得像他那種人會花時間在我身上。」岑洛仍然一貫輕鬆自然。
顧濤如果要求學校辭退岑洛,或是動手報復也是輕而易舉,岑洛真的就這樣賭顧濤自尊?
嘉晴再問:「如果顧濤真的不放過你呢?」
岑洛停步,回望對方:「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嘉晴知道,他說自己動手的行為,同樣也意指保鑣衝口而出的話。她突然有點身處螺旋迷宮的感覺。剛剛龔恩的忠告已讓她擔憂,而岑洛確實不在乎身邊的事,以至顧濤可能對他的威脅,更讓嘉晴感覺如果事情發展下去會牽扯更多的人。
最終深深受傷的還是于芯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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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商店街的咖啡店前突然被叫住,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背著拳師袋、全身濕透的桓曉明。嘉晴立刻上前撐傘:「曉明大哥怎麼在這?」
「我到拳館去,」已換上便裝的曉明搖了搖背上的拳師袋:「你們沒發生甚麼事吧?」
嘉晴略顯羞赧搖了搖頭。她一剎那以為曉明指她跟岑洛的關係,之後才了解他指兩人的安全。
「對了,」曉明想到了甚麼,跟岑洛說:「有興趣一起玩玩嗎?」
岑洛二話不說趨前。
「喂喂,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嘉晴撅嘴道。
「威嚇也解決不了問題。」岑洛淡淡回應。
嘉晴白了岑洛一眼,就這樣看著兩位大男孩結伴離開。有一瞬間,她彷彿覺得暴力才是解決這問題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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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明帶岑洛到了商店街附近的健身中心暨拳館,掛在接待處的海報似乎表明這是某位前拳皇設立的,岑洛對他的名字與樣貌有點印象。健身中心樓高三層,設施除了是最先進外,數量也驚人,只是跑步機也三十部了。嗯,絕對跟自己在老城區練習的鐵館是天淵之別。
來到更衣室,發現還有桑拿跟蒸氣浴室。看著穿插使用的客人,岑洛想他們到底是不是來健身的。
曉明打開儲物櫃,脫下上衣,肌肉確是壯實,線條分明。他換好運動裝,鎖了儲物櫃,才看到岑洛仍然握著儲物櫃鑰匙,身上卻仍是淡藍色的校服。
「怎麼了?不換衣服?」
岑洛看著自己兩手,他哪來的替換服裝?
曉明笑,沒想到對方在毫無準備下就應邀前來:「我托教練給你來套吧!」
「不用,我也習慣了。」
就這樣兩人步出更衣室。人們看到穿著校服的岑洛也感愕然,但教練認得身邊是館長的友人桓曉明,也就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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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明習慣預約一整節時間讓自己熱身,下一節才跟教練作訓練組及對打,因此現在擂台練習場只有他跟岑洛兩人。
本打算先做幾組前後滑步熱身,但曉明見岑洛只站在一旁,想對方也沒有跟他一起作暖身的想法,便直接踏上擂台。簡單活動開身體,向岑洛遞上拳套,曉明自己則套上手靶,舉起在臉前:「來吧!」
穩穩帶上紅色拳套,岑洛便往手靶來個組合直拳,先左後右,「啪啪」兩聲,拳頭果然有勁!曉明暗想。接著他便左右移動,以模仿對手步法再次舉起手靶,這次岑洛用上刺拳,「啪、啪」,速度也快!見岑洛顯然不是初學者,曉明加快節奏,手靶時而在下巴前、時而在側腹,口中喊著「One-Two」、「One-Two-Hook」等,對方也能準確打出組合拳。
見大家也習慣了節奏,曉明邊以手靶防衛,邊開口說:「芯兒應該會想跟你道歉。」
「跟你們沒關係吧?」岑洛回應,再次打出組合拳。
「我是不懂你怎麼這樣冷靜。」
「我不是最衝動的那個嗎?」岑洛笑著回應。曉明驚訝中放下雙手,他沒想到岑洛會給出這樣的反應,顛覆了他這一個月所接觸的男生的印象。
不過笑容很快從岑洛臉上消失,曉明也裝作沒看到,繼續舉起手靶。沒過多久,已經滿身汗水的他繼續說:「也許你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我跟那姓顧的也不屬於同一世界。他就像明星一般,所做的一切都在舞臺上。」
「因此他會自取滅亡吧。」
不肯定岑洛所指為何,他只說:「我只怕芯兒會受傷。」
岑洛看了對方一眼,突然問:「你喜歡那女孩?」
再次於驚愕中垂下雙手,曉明沒想到岑洛會這樣問。但事實是如何呢?即使是遠親,從小認識的他倆確實有牽絆,這幾年不時在Facebook與Whataspp聊天其實也沒有掩飾各自的情感。只是,他現在也不懂回答自己。
「事情不是喜歡不喜歡這麼簡單的……」
「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放棄,不是偉大,是愚蠢。」
默然數秒,曉明不懂回應,想了想,便問岑洛:「來一場好嗎?」
岑洛不置可否,站回擂台邊。曉明於是脫下手靶,帶上保護頭套,並向岑洛遞上頭套。岑洛搖頭,曉明見狀,只得說:「這裡的規矩。」
岑洛倒也聽話,帶上頭套,然後側身站立擺出架勢:膝蓋微彎,雙手高舉。曉明當然預料到岑洛是進攻型選手,選擇高架防禦理所當然,但他以右拳右腳在前的反架站位——他是左撇子嗎?曉明以左手放在胸口、右手放在臉旁的Philly Shell回應。
見對方準備好,岑洛趨前打出左刺拳,曉明側身閃躲回避。沒有一絲猶豫,岑洛再次打出直拳,「碰」的一聲,結實打在曉明臉旁防禦的右臂。曉明只覺發麻,但還未確定痛感,右直拳隨之而來,他側身以肩膀卸去拳勁,再回身打出右拳,岑洛輕易閃過。
岑洛繼續主攻,連續右刺拳試探,曉明橫移避開,順勢回應兩下直拳,岑洛亦輕易擋下。
見對方沒有拉開距離,岑洛仍未放棄高架式,繼續向前進逼。曉明以左右組合拳出擊,卻未有為自己取得空間,也發現自己被壓至擂台繩索旁。岑洛連續以左右勾拳攻擊,曉明只得以低手全力防守,絲毫沒有反擊的空間。終於曉明找到一絲空隙,下蹲避開攻擊,繞到了岑洛身後。可是剛剛的攻擊實在太重,曉明未能準備反擊,但至少兩人距離拉遠了。
曉明微笑,好整以暇作出反擊,先以一記左勾拳試探,岑洛側身迴避。他的動作如曉明所料,於是再踏前送出兩記左拳,岑洛以高架擋下,兩手中間稍稍露出空位,曉明立刻一記右直拳重擊岑洛面門!
沒想到岑洛被結結實實打中後卻沒有一絲反應,反而以一記上勾拳回擊曉明下巴。即使有頭套保護,曉明仍只覺一陣暈眩,支撐不住倒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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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大概半分鐘,曉明才撥開雙眼的雪花,然後映入眼簾的是天花刺眼的燈光,與岑洛站著看他的身型。
仍未能翻身起來的曉明脫下拳套,握過岑洛彎身送上的手臂,艱難站起來。
「你頭顱是鐵打的嗎?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曉明佩服,覺得對方要是能再加訓練,肯定能上擂台比賽。
岑洛沒回話,脫下拳套的他跨過繩索,在擂台下拿過水瓶遞給曉明。
倚著繩索喝了兩口水,曉明感到暈眩感消失了許多,但下巴的疼痛就確實起來。他立刻以冰水瓶壓向下巴,不過這兩天應該破相了。
這時候電話響起,曉明接聽後臉色一沉,這消息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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