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繞著岑洛轉了一圈。跟在咖啡店重遇時相比,返回學校的岑洛明顯不再頹喪。樂意想了想,笑問:「當年你開罪了多少人?」
「有嗎?」
「你在學校打架次數還少嗎?」
「至少我沒輸過吧。」
樂意沒好氣笑著搖頭:「我不想知道你的不敗紀錄,但作為破壞分子,說說你得罪過誰!」
岑洛竟對這個玩笑認真思考,想了一會才回答:「訓導主任吧。」
樂意立刻回憶起訓導主任額角青筋滿佈的樣子,隨即不顧儀態大笑起來。在樂意眼中,那個中年男子除了常常發怒外,跟「訓導主任」的身分拉不上關係,對任何學生也沒有辦法。
「到現在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誰。」岑洛若有所思地說。
樂意再次開懷大笑。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paj6Q6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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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市長女兒,藍嘉晴在寧康學園裡也像是明星般的存在。沒法,藍凌市長雖然非本市人,卻是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才四十六歲,身材標準,並且談吐優雅、舉止非凡,沒有給人踏入中年的感覺,八年前藍凌帶著妻子和女兒到來擔任副市長,輔助上司政績卓越,自然在五年任期後被選為市長。這段時間,嘉晴常伴父親左右參與很多活動,可說是被媒體與公眾看著成長。因此,在父親暗中授意下,嘉晴被老師們安排了許多班務與校務,包括與他校聯絡、查核學校物資使用率及作為同學們(與他們家長)跟學校溝通的橋樑。
當然,免不了被同學們(的家長)巴結。
這天午休,身為學生會外務副會長的嘉晴來到學生會室參加小會議。
說是學生會會議,最後竟是會長帶著家族公司的招標文件來請求嘉晴轉送市長,並附上Laneige最新的限量護膚及彩妝套裝。早已不再展露嗤之以鼻表情的嘉晴輕輕拒絕,她根本懶得回話。身為學生會長,怎會不知道這做法是害己害人?就怪接下來政府出售的地皮實在太誘人。但既然是一級地皮,又怎可能落到其他地產公司手上?嘉晴想到徐諾言與謝樂意,他們的家族集團也對該地志在必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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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快結束時嘉晴已回到課室所在一層,卻看到岑洛獨個站在門外。他板著臉看著她,似乎是有意等待她。她有點好奇,畢竟這冷漠的人除了在課堂討論跟她說過話外,兩人甚至沒怎麼直接交談過。
好奇之下,嘉晴撥了撥右耳邊的短髮,試探般問:「岑洛同學?」
得到的回覆果然不是好話,岑洛仍然倚著牆壁,側著頭冷笑:「妳做的好事。」。
嘉晴同樣扳起臉,疑惑地凝視岑洛。
「有錢有權的人都愛多管閒事?」岑洛提高聲調,也引起了同學注意。
嘉晴仍是不解,難道他說的是打架那天的事?那是他倆唯一有連繫的事件了。但是她轉眼又想,自己又沒有跟父親提起過,或者動用甚麼權力去保護岑洛,而且岑洛那天也嘲諷過了,她不認為隔了一星期他會主動挑釁。
「對不起,我真的不明白。」嘉晴認真回應,她不喜歡這種毫無緣由的對話。
岑洛不再倚著牆壁,傾前身子:「我說,多管閒事的都是婊子!」
這種侮辱震撼著嘉晴腦袋,驚呆的她首先懷疑自己聽覺,在兩秒後才確認那真是出自這同學口中。她突然崩潰了,哪有人如此羞辱過她?而且一切來得不明不白,就像突然被人從背後刺了一刀。
嘉晴不懂反應。
為數不少的同學也聽到岑洛辱罵,不論甚麼背景,他們也絕少聽到如此粗鄙的話說,而且竟是出自同學之口。他們紛紛趨前大喊:「岑洛,你說甚麼?」、「快道歉!」
岑洛倒沒有理會,冷冷目光依然刺向嘉晴。嘉晴目光煥散,視點不知望向哪方,朱唇微張卻發不出甚麼音節。
「岑洛,你懂得禮貌嗎?」在同學包圍中,葉俊衝前,指著岑洛叱責:「別以為你在這裡可以為所欲為、胡亂罵人!」
面對葉俊的義正嚴詞,岑洛冷笑一聲,對著全部人說:「禮貌?你們在騷擾我跟藍嘉晴聊天,談甚麼禮貌?」
這話立刻引起公憤,責罵聲不絕於耳。葉俊暴怒,握著拳頭的他明顯控制著自己沒有出手,他踏前一步大喊:「道歉!」
岑洛雖然不矮,但葉俊比他更高,而且身型更結實,在旁人看來氣勢上完全壓制岑洛。唯有徐諾言知道岑洛的身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他當然不希望看到任何動武,但他更怕葉俊被擊倒。他沒有插手,除了因為完全不理解事情緣由外,也打算在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站出來。他賭自己跟岑洛的交情足夠他當個肉盾。
事件的女主角全身不住抖震,呼吸也漸漸急促,臉蛋通紅。她咬著唇低下頭,沒有理會岑洛與葉俊。倒是岑洛不放過她,他無視葉俊向嘉晴說:「你的同學跟妳一樣,都是正義代言人。」
嘉晴再也控制不住,她抬起頭,但視線已經模糊,淚水從通紅的雙眼滑下來,不住啜泣。女同學見狀隨即擁上,有女生抱著嘉晴安慰,其他則對岑洛怒目而視。男同學則進一步圍著岑洛,葉俊真意料不到這人完全不能馴化,正掙扎是否該出手時,有人從外邊插口:「岑洛,過來!」
眾人隨即回望,正是杜可兒老師。
杜老師瞪著岑洛,雖然表面上沒有怒容,但也是同學們前所未見的嚴肅表情。岑洛皺著眉,咬了咬牙後穿過同學們的包圍。,杜老師看了面前的岑洛後,跟仍然站在原地的學生說:「你們先回教室。」
「幸好碰見可兒老師。」樂意撥著瀏海,跟諾言說:「到底發生甚麼事?難道市長曾經欺負過岑洛?」
「妳的想像力真豐富……」諾言回應,但其實心裡一涼。之前嘉晴說對岑洛有印象,莫非真的發生過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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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師領著岑洛前移到樓梯附近。
「把手拿出來。」杜老師這次直接握起木尺。岑洛吃驚睜大雙眼,沒想到會再見這木尺。不等岑洛猶豫,杜老師繼續說:「快伸出來!」
岑洛萬分不情願伸出左手。
諾言、樂意等人在教室門口看到岑洛遞手,而杜老師則好像拿著甚麼。突然杜老師拍打岑洛手心,他們全都面面相覦,實在太不可思議。「你有看到嗎?她打了岑洛?我沒看錯吧?」樂意活像小女孩看著恐怖電影般狠狠抓著諾言衣袖問。
「難道杜老師跟岑洛是母子?」諾言皺著眉,望向葉俊。
葉俊的憤怒已經煙消雲散,他回望諾言:「你的想像力真豐富……」他調查過,岑洛跟杜老師沒有親戚關係,初次碰面也是入學面試。不過眼前發生的,讓他寧願相信兩人是母子。
岑洛按摩著左手手心,低著頭。他哪會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引起眾怒,也清楚知道事情發酵後絕對會引來老師般的責難。只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行動。
杜老師哪會不知道岑洛是故意為之?對她來說,只有岑洛收歛自己的銳氣才是最好結局。她也大概知道所因何事,便試探問:「你怎麼會這麼笨,覺得是嘉晴在阻撓?」
岑洛不解,難道藍嘉晴已經告訴老師?但杜老師沒有指明,岑洛也不了解雙方是否在想同一件事。
見岑洛沒有回話,杜老師再問:「我可是知道你跟人打架,你也要攻擊我嗎?」
確實是!岑洛愕然望著老師,想點頭又想搖頭。
杜老師沒好氣苦笑:「走廊都是監控鏡頭,你怎麼能跑掉?」岑洛再次瞪大雙眼,立刻向天花搜索著,果然都有監控鏡頭!以前的學校可沒有這配置。再細心一想,葉俊家的安保公司絕大機會承包了學校的保安工作!岑洛啊岑洛,你真是全世界最笨的人。這男生立時垂頭喪氣,目無表情。
「所以你這一星期也不能進去音樂室。」杜老師雙手握著木尺,斬釘截鐵說。
岑洛雙眼睜得不能更大,抗議:「我又沒有違反校規……」
老師制止他:「你是因為傷害同學被禁足一個禮拜。」岑洛無言,杜老師更進一步:「而且你要向嘉晴道歉。」
岑洛想死的心也有,不服裁決的他正思考甚麼反駁時,樂意走了過來:「可兒老師!」除了樂意,來的還有諾言。
「奶茶,怎麼了?」杜老師溫婉地問,語氣一點也不像在懲罰學生。
諾言說:「為了讓岑洛彌補他的過失,不如讓他及嘉晴跟我們一起負責專題報告。」
岑洛連忙擺手道:「我拒絕……」
「拒絕無效!」杜老師飛快反駁,問:「你還能找到誰跟你同組?」
「我自己就可以了。」
「小組習作,哪能一個人做?」樂意笑得燦爛,他突然覺得這男生蠻可愛。
杜老師笑了笑,說:「提議不錯,你們也應該可以替岑洛與嘉晴重修舊好。」
岑洛嘆了口氣。
諾言托了一下眼鏡,他想岑洛是否後悔對嘉晴說恨話?
「你們真是好事多為……」岑洛看著天花,頹喪地跟諾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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