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真相大白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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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葉子老師家裡,正處於一片愁雲慘霧的低氣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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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醫院後,許暮生一行四個人是來到了葉子老師家,說是要幫王向晨整理好她的東西,今晚就搬回去許暮生家裡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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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踏進葉子老師家裡,王向晨觸景傷情也好、睹物思人也罷,剛失去摯友的她,又是心裡情緒始終不能平復下來的折騰中,一整個又心碎又虛弱的身心狀況,許暮生只好讓唐欣晚和孫曉安陪著她、一起回房間裡睡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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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錦旭也來了,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給他知道,雖然只是在讀書會中給見過幾次面的萍水之交,但看見他臉上應該掛著的哀戚表情是頗為令人動容,倒也不像只是找機會來和孫曉安見個面、求復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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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個女人一起窩在房間裡,許暮生則是和羅錦輝、試著想幫忙整理出屬於王向晨的東西,但最後,也是徒然無功地放棄了,兩個人就坐在客廳的米黃色布沙發上、做著偶爾乾聊幾句的無趣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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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我們想出去晃一晃、放鬆一下心情再回來,可以嗎?」,孫曉安先走出來了房間和這樣問了許暮生後,唐欣晚才扶著哭到虛弱的王向晨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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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出去走走也好,剛好對面也有一個兒童公園可以去...不過,時間有點晚了,羅錦旭就陪妳們一起去吧!回來的時候,也順便買點吃的、喝的回來吧!雖然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但大家...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應聲回頭看了三個女人一眼,許暮生勉強端起笑臉做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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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學弟...你也別太難過了!王向晨...就交給我和曉安學妹了!」,唐欣晚這樣說的同時,羅錦旭倒也識趣地跟著站了起來和配合地當了一回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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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著羅錦旭護著三個女人走出了葉子老師家,許暮生癱坐在米黃色的布沙發上,一副身心疲累的模樣拿起了手機、用line打給了老劉幾次,但卻一直沒有接通...也無從知道今天下午、曼妮姊的開顱手術情形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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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許暮生,今晚的月色...真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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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算了,這句話是來自夏目漱石的典故...有空去找一下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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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又看了一遍下午拿到的葉子老師寫給自己的信,許暮生才發現信紙的背後,葉子老師還畫了Q版的一鉤殘月躲在烏雲雲朵中的景象,可愛童趣的畫風,也讓許暮生想起了葉子老師說過的這幾句話,以及那天晚上說這話時的葉子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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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晚的月色真美"的意思,許暮生後來也在網路上查到了—流行在日本過去許多影視作品中的"我喜歡你"的委婉說法,也確實別有一種含蓄內斂的思緒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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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跟她說了..."抱歉,妳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我!",哈哈...小許,同樣都是男人,但你能體會我說這句話的用意嗎?」,這天下午,老劉剛跟自己說過的話言猶在耳,但自問即使得知了她說這句話的含意,自己又能怎樣回覆葉子老師的心意?還是又是對她說上一句:「抱歉,妳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我!」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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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生苦笑了幾聲後,卻突然接到了一通手機通話,由學妹•孫曉安打來的一通緊急求救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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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我們出事了!快過來這裡找我們...我們在兒童公園這裡!還有...千萬不能報警!」,通話中,孫曉安的語氣說得急急切切,並且什麼也沒解釋地就掛掉了這通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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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孫曉安不會沒事隨便打手機尋自己開心,一種油然而生的不祥預感、直從後背竄到了腦門上的令人發冷,也讓許暮生勉強一個打起精神後,接連幾個快步給走出了葉子老師家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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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從葉子老師家往過馬路到對面兒童公園的斑馬線上走去,急忙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了車的兩道身影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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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ifer、Kate...妳們怎麼過來了?來找我的嗎?不過...妳們應該不知道我在這裡才對吧?」,下了車, Jennifer、Kate連招呼都沒打地直接向許暮生跑了過來,很明顯是來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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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因為許暮生沒有打手機跟Jennifer、Kate說過葉子老師遭遇不幸的消息,也沒提到過他來葉子老師家這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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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趕上...我們剛剛在家裡、有聽到麥格輝跟某個人講手機的內容是什麼...frank,你一直都被人跟蹤了,你千萬不能去那個兒童公園...」,黑髮綠眼的Jennifer、一副風塵僕僕趕車過來的模樣,並在上氣不接下氣的氣喘吁吁中,表情嚴肅地說了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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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講錯,frank,簡單地說...麥格輝想要殺你...不管昨天晚上、你在山上這次遇到的那三個綠色雨衣男人也好,還是現在等在兒童公園那裡的危險,都是麥格輝安排好的計劃...」, 金髮藍眼的Kate平穩住了呼吸後,跟著補上了這麼的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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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坦白了、昨天之所以會陪他們一起上山尋花的過上一夜,全是麥格輝交待她們作為那三個綠色雨衣男人的帶路者的任務,所以,才會全然不感驚訝地看待昨晚山上發生的一夜驚魂,卻也不覺得許暮生會就這樣的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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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也說自己昨晚說的一席告白、卻是兩個人沒有虛假的一番真心話,也讓她們想通了、決定離開麥格輝和趕來勸阻許暮生去送死之後,她們希望許暮生能和她們離開這個國家回到家鄉的美國,或者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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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果然是美國人啊!心裡只有利益、沒有信義...」,許暮生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阿富汗,當塔利班的武裝民兵、即將全面奪回對阿富汗的統治權力之前,美國人是如何拋下了一手扶植的甘尼總統政權和一群在美國人自豪的民主自由價值觀灌輸下、所成長的新一代阿富汗人,而只顧著如何狼狽地撤回大軍和外交官、自家公民給回到美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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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到更早越戰時的南越大撤退、從前選擇和自己出身的這個國家斷交的歷史往事,許暮生覺得麥格輝讓他聯想起了這些美國人的現實嘴臉,以及如何對待自己的這些盟友邦國的真實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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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什麼要殺我?妳們知道嗎?」,幕後找人想要殺了自己的黑手是誰的水落石出,卻是一切真相大白後的錯愕,以及心裡想要找到答案的另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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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史賓賽對麥格輝提出的條件交換:只要他能夠讓你一死,史賓賽就會幫助他重新回到美國紐約總部去...」,許暮生聽見了Jennifer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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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賓賽說了,你太聰明,也知道了太多黑幕,你還拒絕了他開出來的優渥提議,如果你不能被他們這些高層所重用,那麼,除掉你,就是他們的另一個最好選擇!」,Kate的話一說完,許暮生的內心裡、也總算是因此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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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謝謝妳們的好意和選擇說出了實話,但是時間晚了,妳們還是趕快回去吧!如果讓麥格輝知道妳們來找我通風報信,妳們一定也會遭到池魚之殃的!」,對於麥格輝的翻臉無情,許暮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只是...真的碰上了,心裡還是有所感慨的一陣鬱悶心寒,但也不忘關心眼前Jennifer、Kate的將來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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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不能置身事外的一走了之,一條馬路之隔遠的對面兒童公園那裡,還有他心裡在乎的那些人等著他過去,等著他為她們帶來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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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了那麼多...為什麼還要去送死?你這個笨蛋!」,伸手拉住了許暮生的上衣一角,Kate不解地問,並且不想讓許暮生向前踏在過馬路用的斑馬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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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問妳們...妳們又為什麼會冒著危險來找我和告訴我這些事情?」,沒有甩開Kate拉住自己衣角的手,許暮生只是泛起微笑地反過來問著她,並且一邊等著斑馬線上、對面那個行人號誌燈上的下一個小綠人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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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喜歡你,不想看見你出事情給怎麼了,這個理由可以嗎?」,說完這個答案,Jennifer轉頭看了 Kate一眼,彷彿在取得對方的共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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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們,這是很好的答案,也是我想回答你們問題的答案...在那裡,也有我喜歡的人在...」,許暮生沒有再多說什麼後,Kate鬆開了她的手,Jennifer也欲言又止地呆立在原地上,兩個人也看到了對面那個行人號誌燈上、驀然是下一個小綠人動畫圖案的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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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the fuck!你這個笨蛋!frank!」,Jennifer大罵了一句,但她沒有阻止許暮生的離去,他對她們所說出口的原因,她自己何嘗不是也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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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goodness!frank...希望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沒有徒費口舌的後悔,只有瞭然於胸的祝福, Kate也選擇目送了、許暮生和自己漸行漸遠的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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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我們再一起喝杯咖啡吧!我請客...」,一路快步走過了斑馬線到了對面的兒童公園入口前的行人步道上,許暮生突然一個轉身和大聲許下了這一個咖啡邀約,也算是和Jennifer、Kate約好會平安歸來的一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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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許暮生快步走進了兒童公園,也消失在了Jennifer和Kate已然被眼淚給弄濕模糊掉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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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了兒童公園之中,東張西望的許暮生,最後是在兒童公園一處側門旁的幽暗角落上的空地,終於找到了孫曉安、唐欣晚和王向晨,以及一臉鼻青臉腫的傷勢給倒在地上的羅錦旭—有著183cm高大身材的他,卻狼狽地被綁了一頭黑人雷鬼髮辮的高大魁梧的小混混、一腳踩在胸口地壓制住在了滿是沙土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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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來了啊!姓許的...你還記得我嗎?牛罵頭幫的那個"黑人"啊!我跟我們幫裡的"闊嘴"和"玉米"的那兩位老大、也都很掛念你呢!」,再往羅錦旭的胸口給猛力踹上一腳後,那個自稱外號是"黑人"的牛罵頭幫小混混,便也毫不客氣地從身後腰間給掏出了一把9mm手槍,一臉惡狠狠地瞪著許暮生,也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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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方的自報名號,也讓許暮生一下子想起了、當年和牛罵頭幫之間有過的那一段恩怨過往;頓時,也不意外對方是讓他連話都沒說上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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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上吧!慶祝完成這個任務的宵夜場,還正在等我們回去堂口給吃到飽、喝到爽呢!哈哈!」,他張狂的大聲喧嘩中,另外跟著他的三個年輕小混混,也開始往許暮生身邊給一齊圍了上來,手邊也各自拿了一根粗木條當武器,也是剛剛把羅錦旭打得遍體鱗傷的圍毆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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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兩方劍拔弩張的拉近距離對峙中,羅錦旭也趁空連滾帶爬地起了身、東倒西歪地給回到了孫曉安的身邊,並且撐不住地再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著牙齒碎片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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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要報警啊!妳們這幾個觀眾,就先乖乖地在那邊待著就好!」,但綁了一頭黑人雷鬼髮辮的高大魁梧的小混混、並沒有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他手上舉起那把9mm手槍對準她們的出聲恐嚇中,羅錦旭也放下了剛剛想要打手機報警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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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兒童公園裡,少了白天家長和小孩子到這裡玩耍的熱鬧溫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景色中,只有幾盞路燈照映出的滲人陰森,以及兩三個流浪街友見狀後的逃之夭夭,還有...許暮生站在原地和一無所懼的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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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即使急忙中趕來、而忘了沒有帶槍在身,但許暮生看著咫尺之遠的羅錦旭他們幾個人,一股不想再失去他們之中任何人的決心,也給足了他面對眼前這份危險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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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匡啷...」,突然,一個鐵罐子是反覆挨踢後的接連往這裡彈跳過來,沒有監視器對著攝影下的這個兒童公園的角落空地,只見那個鐵罐子跟著發出的聲響、正在一直給逼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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