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已來到下午四時多了,對於樂韻而言,一小時前的家棟簡直如同陌生人般。當時的他,並没有對秀娟又或是對鄧老爺的冷淡,也没有對家庭聚會漠不關心的態度。他每舉手投足都是溫熱的。他對母親的照顧實在比看護更為細心、體貼。她當下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丈夫是這麼溫柔,這麼無微不至、這麼孝順,不禁使她為之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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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和樂韻二人把二太太送回十三號病房後,便前往療養院草地前的行車路,正等待許先生駕車接送。當樂韻再看家棟的臉,那股溫熱已不知何時消散,換來的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那塊草地彷彿是一個神奇的魔法陣,竟能讓平日冷漠的鄧家棟瞬間變得和譪可親、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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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問:「樂韻,你今天到來這裏,是否有事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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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呆怔半响,她没有預料到家棟會有如此一問。這令她想起與婆婆提及有關紫璇的對話,也許文紫璇的確是家棟內心的一個未癒合的傷痕,也許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問有關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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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見她没有回應,說道:「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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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見他一再追問,當下沉思片刻,便提起勇氣說:「其實我今天到來,確實有兩件事想詢問你。」家棟點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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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道:「第一件是有關李先生的事。在子康的百日宴當晚,我在街道上剛碰見他,他吐得一地都是血,而且他告訴我他這條命餘下的日子不多了,這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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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没有打算隱瞞,並毫不猶豫地頷首,說:「的確,李先生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他雙眸低垂,遲疑了片刻再說道:「前兩天,我陪李先生到醫院檢查。期間,他提及你,他怕你把病情告知秀娟,生怕你影響秀娟產後的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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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問:「你認為我已把事情告知了四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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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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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問道:「那你有把李先生的病情告知四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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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肯定地說:「當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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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問:「你是怕會影響四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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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說:「是的,而且,我必須尊重李先生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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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反問道:「那四妹呢?難道四妹没有權利知道自己父親的病情,陪李先生渡過餘下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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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一臉茫然,猜想不透地問道:「你今日特意過來這裏,就是為了這件『與你無關』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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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說:「那可是四妹的事,我怎可以不過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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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冷笑一聲,說:「想不到你們的感情這麼好。」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陪李先生到不同的醫院,而得到的診斷結果是都是一樣⋯⋯他們能做的只是延長他的痛苦,根本沒有根治之法。即使現在讓秀娟得知李先生的病情,亦幫不了忙。反而這個時候要她面對生離死別,那就真的會影響她帶兒子的情緒,還有她的身子。李先生會在合適的時間告訴她的,我覺得你也應該要尊重李先生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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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這番話自有他的道理,樂韻一時間不好反駁,但家棟的理據卻未能完全化解樂韻內心的矛盾,她始終覺得這是負了秀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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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看到樂韻沉默不語,便立即把這個話題終結,說:「那第二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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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似乎心不在焉,隨便答道:「甚麼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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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問:「你不是有兩件事要問我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rfNAgL5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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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一時答不上話:「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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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樂韻心中曾經想過把紫璇的事問過清楚明白。可是,經過和婆婆的對話;看過家棟和婆婆的相處。她確實對家棟的看法有了翻天地覆的改變。這一刻,樂韻也不想挑起他未癒合的傷痕。故此,樂韻亦不打算再追問紫璇的事。樂韻說:「没什麼,他日有機會再問吧。」二人沉靜半响,樂韻再問道:「你和四妹相處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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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卻對此提問摸不著頭腦,答道:「這就是你特意來療養院詢問我的第二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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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答道:「不⋯⋯只是順道問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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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卻冷笑一下,說:「噯,你真奇怪,問的都是別人的事。」他留意到樂韻仍然堅定地凝視他,期待著他的答覆,家棟只好認真答:「我最近很忙,没有太多時間陪伴她,她那邊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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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回答:「没有,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我不能不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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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說:「我還以為我做錯了什麼事,要你前來替她出頭啦!」他雙手插進褲袋,說:「有關李先生的事你無需擔心太多,我安排了傭人專門負責照顧秀娟她們倆母子;又有霞姨替秀娟準備補品、湯水,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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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說:「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多一些關心四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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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話帶投降之意,皺起雙眉問道:「你是否仍不認同我處理李先生一事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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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捍衛自己的觀點道:「不是,我現在說的不是李先生的事,我只是在說四妹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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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顯得有點不耐煩地說:「我已經把最好的都給秀娟了,你還想我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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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道:「我相信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四妹了,但她真正需要的不是這些物件,而是你真誠的關心和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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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問:「是她向你投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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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答道:「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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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斷言道:「那就是你太多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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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家棟的不理解,她雙目不禁朝天一翻,說道:「不是我多心,而是我比你更懂得她的心,更了解女人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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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又再冷笑,說:「是,你最了解女人的需要,而我就不懂得愛情,所以,我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她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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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說:「你曾經知道怎樣去愛的,只是現在的你不願意再為你的家人、四妹去敝開你的心扉,擁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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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搖頭道:「莫名其妙。」然後没有再進一步回應樂韻,彷彿想立即結束兩人的對話。家棟從西裝口袋中取出懷錶,打開翻蓋,看看現在的時間,左顧右盼地道:「許先生怎麼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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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被家棟無視了,她迅速地把家棟手中的懷錶奪去,家棟手中的懷錶在毫無防備下瞬間消失。家棟緊張得拳頭也握緊了,喊道:「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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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認為他正中下懷,趾高氣掦地答道:「你看到嗎?這就是緊張,這就是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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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卻不想理會她的話,焦急地說:「我壓根兒不知道你想說甚麼。你別鬧了!快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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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說:「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願去承認。其實你仍然深愛著紫璇,會著緊一切有關她的事物,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小事、一隻小小的懷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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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說:「甚麼紫璇?」他停了一會,清了清嗓子,帶點心虛地說:「你是怎樣知道紫璇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先別鬧,快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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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說:「放心,我會還給你的。我只是想你明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現在,你身邊還有很多人愛你、關心你。老爺、大姐、四妹每一個都無時無刻的守候你,還有婆婆都希望你能夠放開過去的傷痛。你是一個好人,請不要糟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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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的脾氣有點不穩,急躁地說:「甚麼婆婆?我媽?剛才你跟她說了甚麼?誰讓你跟她胡說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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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等待她的回應,便急著伸手欲搶回樂韻手中的懷錶。但是他没有成功,卻不小心重重地撞向樂韻,她手中的懷錶也骨碌骨碌的掉落在小橋草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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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詫異地眨了眨眼睛,猛吐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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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亦大喊道:「我的紫璇呀!你為什麼……」家棟突然打住了,把原來要噴出來的話都硬塞回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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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依然惶恐失色地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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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棟當然没有理會這番話,他轉眼間已經爬下小橋㡳部,埋身在草叢堆翻查搜索懷錶。樂韻亦準備爬下小橋,但卻被家棟大聲喝止,說:「你別下來!就站在原處,搞不好又會被你踩壞了,這件事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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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聽從家棟的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唸著:「真的……真的對不起,你一定要找到懷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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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絲毫不敢怠慢,一寸寸的撥開草堆,可是仍未發現它的蹤影。他也開始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怒唬道:「你幹嘛拿走我那懷錶,現在弄丟了,可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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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慌慌忙忙地指向不遠處的草堆,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剛才我看到懷錶是落在這個方向的,可以在那邊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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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卻依然眉毛豎起,怒氣沖沖地說:「對不起?你現在說這話有啥用?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以為你真的是我太太嗎?你憑甚麼去管我的事?你真的以為你是三姨太嗎?今天又無緣無故地跑來療養院,跟我媽說三道西的,自以為是,有夠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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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聽到這番話不禁氣血上湧,同時亦覺得十分侮辱,眼眶溫熱,但她知道自己處境,只好卑微地不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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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段時間,家棟終於從草堆中找回懷錶,他馬上打開懷錶的翻蓋,確定懷錶没有損壞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擦拭它,然後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待家棟爬回小橋時,才發現樂韻的雙眼一片暈紅,亦察覺自己剛才語氣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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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咽哽地問:「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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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回復平淡的語氣,答:「找到了,剛才……」他没有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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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慶幸家棟能找回懷錶,內心本來仍牽著些微的罪惡感,但是家棟那番話有如盆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使她的內心正淌着血。當初,樂韻因到翁三爺處討回公道而惹禍上身,最後要嫁進鄧家作為避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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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最清楚不過這不是一段真真實實的夫妻關係,又何需他人再次強調?但縱然他們只是一對假夫妻,鄧府亦漸漸成為她的安生立命之處。在這段日子裏,她規行矩步,對老爺、婆婆克盡孝道。可惜,剛才家棟的話道出了一個可悲的事實,鄧府其實不是她這個假太太可以安生立命的地方,容不下她犯下半點過錯,而現在的身份只是施捨而來的,萬一被收回,所有事物都幻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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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她希望能夠回到從前,一切能從頭開始,為自己的人生找一個安身處。這時許先生駕車來到療養院,家棟打開車門並示意許先生下車把樂韻的自行車固定在車尾。家棟轉身對樂韻,平和地說:「上車吧,我們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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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韻那通紅的雙眸兒似乎仍未收回,垂首地步向車門。她突然把手上裝有出口文件的文件夾塞向家棟胸前,然後搶先在許先生的行動前,騎著自行車往療養院後山的「秘密小路」衝去。家棟來得及接住突如其來的文件夾,卻來不及攔截樂韻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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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急忙大叫道:「你要到那裏呀?我們回家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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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樂韻没有回首,逕直地騎著自行車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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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無可奈何地叫喊:「那邊後山山路交錯,很容易迷路的,我們回家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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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樂韻完全漠視自己的話,於是在情急之下把文件夾交給許先生,說:「替我先把文件帶給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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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先生看少爺焦急得很,便勸說:「少爺,看這天色烏雲密佈,似是要下雨了,不如我和少爺一起找三姨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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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棟堅決地說:「你把文件先帶回去,不用等我。」語迄,便跑向療養院的方向,打算追截樂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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