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宴會廳裡,各校的學生圍在一起各自聊天、端著盤子享食,鬼滅學院的人員一入場,立刻就有三雙視線望向他們;姬川姬、嶱十路姬和南小路姬手執一杯氣泡飲,來到了先行放學生會成員和參賽學生去吃飯的煉獄面前。
「好久不見!」嶱十路姬一身的櫻花色斜肩小禮服,看上去倒沒那麼拘謹了:「從家宴後就沒見過了吧?」
「的確!諸位看著精神不錯!」煉獄有些驚訝自己會在這裡看見她們,但是立刻想起了她們家族的事業,便理解她們並非存心出現。
姬川姬倒是像在找什麼一樣,往他的背後跟周圍大動作掃視一圈後,才挑眉問道:「你的忠犬呢?去哪裡了?」
「她一會兒就到了。」緋村的狀況還沒完全穩定,煉獄便讓她在安頓下來的飯店多適應一陣子,按照時間點踩線到會場就好,不必跟他們一起提早到達。
「咦——」姬川姬掩嘴壞笑:「自家主公盛裝出席,她就不怕你被女人團團圍住拆吃入腹?」
要是緋村會在意這一點,那他可高興了,可惜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女性包圍著。想到這裡,煉獄掩去那點無奈,依舊從容應對:「在那之前她會出現的!」
「副會長。」
「是妳啊!」
迎著煉獄的話,微笑走來的香奈惠,目光在三位少女的身上一閃而逝,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可以從這三人身上感覺得到情意淡去的味道,加上剛剛走來時恍然聽見了「家宴」,香奈惠立刻猜到了她們大約是煉獄氏家宴請來跟煉獄聯誼的對象。
因為小剎那還沒來,副會長就被盯上了嗎?還是說、她們三個只是來敘舊呢?
香奈惠對三位少女露出禮貌但微冷的神情,打過招呼的三人倒是拘謹不少,只因為胡蝶氏族的地位遠比她們的大得多;見震懾的威力已到,香奈惠收起冷意,朝煉獄挑眉:「副會長,你的女人緣還是這麼好啊?」
知道自己被誤會了,煉獄倒是很坦然:「不要緊,她們都見過緋村了!」
「咦?原來見過了嗎?」難道是她想錯了?
「嗯!」
突然從門口傳來一陣不小的喧嘩,引得他們的注意力全投射了過去,煉獄的夕眸在瞧見對方的瞬間微微睜大,而他的步伐也在無意識中邁開,直直往前迎接,全然忘了身邊的少女們。
「——緋村!」
站在門口的緋村立刻聞聲望向他,別在黑色髮辮上的金色楓葉銀流珠綴飾在宴會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素來不上妝的小臉,以粉潤的顏色點在脣瓣上,眼角那層淺淺的麗人橘影加重了她清秀中挾帶的嬌嫩;緋村穩穩的踏著那雙潔白的繫帶跟鞋,往她的主公走去,適當而自然地悄意撥動著火焰色漸層的不規則裙襬,這件自上往下、由雪白逐漸染上焰紋的綁帶小禮服,是緋村利用那堆訂製服自己做的,經過紫藤氏的訓練,她很清楚自己如何做才能夠使人念念不忘。
至於方才那陣喧嘩,以及此時此刻黏在她身上的眾人目光,都證明了她並沒有因為離開紫藤氏,而遺忘了這項技能。
「主公。」發現煉獄的腳步略快,她也加快了腳步,但卻被煉獄一個伸手阻止了,只得放緩等待主公來到自己面前:「非常抱歉,現在才到。」
「無妨,是我說妳可以踩線的。」此時此刻,煉獄的心情極好,放在緋村身上的目光很暖。老實說,就算緋村遲到,他也不會有任何意見,如果那天試衣服,緋村是穿著這套小禮服出現,那他大概會非常糾結:到底是要讓她穿還是不穿才好。
煉獄領著緋村回到香奈惠和三位少女的小圈子去,緋村先對學姐點頭喊聲後,才對三位有過一回戰的少女點點頭權當招呼;而已經見識過緋村階層分明的少女們倒是沒怎麼往心裡去,姬川姬甚至主動上前打量,笑得很真誠:「多日不見,妳是越來越漂亮了。」
「彼此。」
「本來以為妳會標準的制服和羽織出席呢。」畢竟當初她是以護衛的身份出席家宴,嶱十路姬猜想緋村會在開幕式依舊保持著工作狀態,但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
「主公特地備下的,自當心存感激。」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些禮服全是煉獄買單,但是煉獄很乾脆的說隨她使用,緋村便自己動手做了改造。
聞言,南小路姬忍不住嘆息苦笑:「上回是御賜木刀,這次是宴會治裝,看來妳的主公真的很善待護衛。」
「嗯。」聽到自己的主公被稱讚,緋村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頭,但是這表現卻讓旁邊的四位女性都無言的對視了下,隨即極有默契的望向煉獄。
這可憐的男人,連她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他喜歡的女人卻絲毫沒有波瀾,南小路姬都已經如此明顯的暗示了,緋村還認為是主公待護衛的好呢,壓根兒沒有往「追求」方面思考。
但是煉獄沒有被影響,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操之過急,所以願意等緋村自己開竅;他讓緋村在香奈惠旁邊待機,自己去找一些不得不走個過場的人應酬幾句,再另言交代她有狀況立刻返回他身邊,反正有蠱蛇在,緋村不可能找不到自家主公。
然而煉獄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就有個不速之客後腳跟上了。
「呦齁!上次見面是去年的事情了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略微油膩的男聲出現,香奈惠頓時瞇起雙眼,幾乎是冷眼瞧著漫步到跟前的青年,對方倒是不在意,滿臉笑容,擺了擺扇子道:「哎呀,好可怕,一個淑女露出這樣的表情不太好吧?」
「大阪地區的人不必過來了,童磨同學。」語氣冷得彷彿凍結,香奈惠完全不想看見他,去年他在«佔地為王»對戰她們姐妹倆時說的噁心話,可是讓她們自下場開始就抱著自己男友哭了一整晚。
「唉,不要這麼嚇人嘛。」童磨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緋村身上:「這位小美女是傳聞中的『副會長護衛』、『鬼滅學院幽靈』的緋村同學吧?」
忽地一俯身,童磨的臉隔著扇子直逼緋村,但緋村不為所動,只是應答:「嗯。」
「欸——是位冰山美人啊?」他的眼睛咕嚕一轉,聽說煉獄對眼前這個少女護衛青眼有加,甚至傳出了可能會將她升格的傳聞,讓他眼睛一張一闔,起了點小念頭,伸手就要撫上緋村的髮。
——嘶!
蠱蛇用力滾動身子,預備暴起,牠不允許煉獄杏壽郎以外的人觸碰。
「啪。」
童磨的手被打掉了,身子也在瞬間退了一步,因為他和緋村之間多出了一個人。
「雖然不知道前輩是哪裡的校代表,但是最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分寸的。」善逸的眼神很銳利,方才若是自己沒有注意到蠱蛇猛然亮出獠牙的聲音,閃身前來阻擋,蠱蛇不穩定的緋村幾乎要被非親非故的陌生人碰到了。
萬一緋村在宴會場暴走,那後果、善逸連想都不敢想。
「咦?原來護衛的身邊,還有自己的護花使者?」童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這發展他是真沒想到,他本來以為會是煉獄親自出馬呢。
「護花使者倒不是,但是至少是這傢伙唯一的朋友。」
另一個身影擋在被嚇了一跳的三位少女和香奈惠面前,獪岳維持著安全距離,以自身作為她們的掩護;童磨的視線在善逸和獪岳上來回游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個是青梅竹馬,一個是唯一的朋友,看來緋村同學的人緣極佳。」
「若是副會長回來的話,你可能沒辦法好好待到開幕式結束喔。」香奈惠冷然的提醒,她很確定煉獄八成會直接折了童磨的手掌。
童磨會意,扇子遮住了他眼睛以下的臉:「是我失禮了呢,我也只是來看看今年的對手,那麼、賽場上見囉!」
「嘖!那個變態!」香奈惠咬牙切齒地瞪著悠悠晃回大阪校區學生們聚集地的童磨,好一會兒才對兩位來保護她們的學弟露出笑意:「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來,他不會這麼簡單就走的。」
「不會,副會長有交代我們稍微顧著其他人。」獪岳見已經無事,隨即表示要返回他要看顧的範圍去,走人前對師弟留了句:「你就在這裡待到副會長回來吧。」
「嗯。」
被留下的善逸,立刻回頭對著面無表情的緋村一陣無語的嘆息:「我說妳啊,不是說了要好好跟著副會長嗎?為什麼沒跟他在一起啊!」
「主公讓我在這裡待機。」最近她已經逐漸習慣適度調整自己,因此即便主公的命令偶爾不符合常理,緋村也不再多想,而是坦然的遵從。
「待機……」
嘆了口氣,善逸側頭用聲音找到了在宴會廳另一邊說話的煉獄,聽著對方那聲音就是已經成年的男人,言語間盡是對尚未成為家主的煉獄的輕視,他突然無力的理解了為何煉獄不帶著緋村了。
要是帶著她,極端護主的緋村會把這個宴會廳給砸了,善逸可還記得先前他們要從一群恐怖份子中突圍時,緋村一揮刀就削斷了一個膽敢對煉獄舉槍的男人手臂。
「這位是……?」
面對姬川姬的提問,緋村替沒見過善逸的她們做了介紹:「這位是我妻善逸,我的朋友。她們是南小路小姐、嶱十路小姐以及姬川小姐。」
「妳們好。」
「這邊才是。」
善逸沒有想太多,緋村經常跟著煉獄,認識的人比他多是正常的,一旁香奈惠的視線倒是讓他有些冷汗,只能換個話題轉移焦點。
「學姐,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去年大阪地區校代表三年級生童磨,跟我們在«佔地為王»對上過。」香奈惠只為善逸做起了簡單的介紹,便把話扔回緋村上,因為她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唯一的朋友,你感覺對小剎那沒什麼表示呢,像是早就看過了一樣?」
善逸聽懂了香奈惠企圖挖出八卦的言外之意,而緋村很直接的給與了回答:「衣服和妝容設計完成的時候,善逸來看過了。」
「咦~是這樣啊!」看來副會長似乎低估了小剎那對朋友所放出的特權有多少呢。要說校園內誰同緋村牽扯最深,第一是煉獄,第二就是善逸,後頭冒出來的竹馬獪岳排第三,但是很明顯的、獪岳對緋村沒有男女感情,善逸卻非常關心緋村,在煉獄不在的時候,善逸總是跟在緋村身邊,也總是緋村第一選擇的同伴。香奈惠實在很好奇,緋村對這兩個男人各是什麼樣的想法。
可香奈惠沉默不語微笑的樣子卻讓善逸不寒而慄,善逸真想幫自己喊冤,又不是他自己主動要去看的,是緋村趁著煉獄睡著的半夜,帶著材料跑來他房間,邊吃他做的甜點邊縫衣服的啊!
——雖然衣服完成之後,我是很高興自己能第一個看到全貌啦!
善逸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學姐的注視,他也知道緋村住在了煉獄宅,他本以為緋村在恢復正常之前是不會再來的,沒想到有了午覺習慣的緋村,在半夜的活動力更好了,能在十一、二點的時候到達他的房間,留個一小時才離開。也因此,善逸在前天晚上,才能夠有辦法先看到緋村為了今天預備下的完整裝扮,已經在前天徹底驚嘆過,他今天的反應自然就不會太大了。
聽見煉獄返回的腳步聲,善逸連忙想逃離香奈惠的視線,卻不忘提醒緋村「記得稍微吃點東西,不過甜的不要吃太多」才走。
「嗯。」她的朋友一直都是這般的愛操心,緋村已經習慣了。
「嗯?發生什麼了?」剛回來,煉獄已經察覺有異,夕眸快速地上下巡了一回,確認緋村無事才開口問。
「在副會長應酬的時候,那個變態來過了。」
「變態?啊、是大阪校區的童磨吧!」煉獄對童磨挺有印象,去年的對戰、童磨把胡蝶姐妹噁心到哭了,是煉獄接手把他打到出局的;他望向一臉平靜的緋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妳沒事吧?他有做什麼嗎?」
「是,對方本來想摸我的臉,被善逸擋下來了。」緋村照實回答,卻沒想到煉獄夕眸瞬間暗了一剎,額角突冒數條青筋,側身以視線尋找著那個被胡蝶姐妹稱為「變態」的傢伙。
他現在就想去把那個童磨的手給折了!
而蠱蛇察覺到煉獄湧現的憤怒,遂變得瑟縮起來,微微蜷曲著身子,連帶的讓緋村浮現焦慮感,下意識地去拉了煉獄的袖口,讓煉獄回頭望向她。
「主公,沒事的。」
——糟糕,蠱蛇現在很容易被我影響,我不能在緋村面前生氣。
發現自己已經影響了緋村,煉獄立刻平復自己的心情,讓原本緊繃的神情回到了緋村熟悉的從容笑顏,並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嗯!沒事就好!」
——嘶……
被安撫的蠱蛇鬆開了身子,緋村的情緒也恢復了平靜,而這樣的變化,讓一旁的少女們紛紛拿起自己手中的飲料假意啜飲,實際上是藉此遮掩竊竊私語的小嘴。
「……吶、妳們覺得多久有戲?」
「……不知道呢,也許一個學期。」
「……我倒覺得會更久。」
燈光一暗,主辦方的代表——氣質出眾的和服女子——珠世站在臺上,簡單的為各校學生送上祝福和鼓勵,便扶著隨從愈史郎的手離開;當開幕式的致詞結束,舞曲悠揚響起,許多學生開始了舞蹈交流,煉獄朝緋村伸出了手邀舞:「陪我跳一曲吧!」
「是。」
應聲的緋村,將手放上了煉獄的手掌,被煉獄安穩有力的握在手心。
「我以後應該不必再跟其他人跳了吧?」煉獄邊邁開步伐,邊對著緋村低聲確認,而緋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是。」
但是想了想,緋村感覺似乎哪裡不對,又補了一句:「這是為了安全考量,主公若是有了對象,自然會跟她跳。」
「……嗯!」
此時煉獄注意到她髮上的楓葉髮飾,眼神更是暖了不少,那片貼了金漆的楓葉必是來自他們家的那棵楓樹,也是每一次他呼喚緋村時,她必定出現於底下的那一棵。
因為上頭,有著不同於其他楓樹的火焰紋路。
夕眸更加柔和,煉獄很清楚自己不會再跟緋村以外的人共舞了,就算是為了待客禮儀也不會。
他會努力讓緋村明白,她——就是自己口中的那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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