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自動找上門來。在緋村看見炭治郎攜著兩位同伴向角落的自己打招呼時,她心裡一陣不悅的低嘆。
「緋村同學!早安!」
「……早。」
幸好,也就是這樣官腔的程度,他們的注意力很快的被其他人帶走,緋村戴上耳機,寫著她自己的閱讀筆記,這是昨天午休在這所學校第一本借的書——《花私語》,是她以前就很想好好看一回的花卉書,只是中學的圖書館不允許外借,所以她都只能靠下課時間一點一滴的看,筆記也因此較為零碎。
「啊!找到了!找到了!」
除去緋村之外,所有人聞聲望向被拉開的教室門口,胡蝶姐妹倆一塊兒對著炭治郎三人招手:「昨天忘記跟你們說了,你們要從今天開始參與會議喔,中午帶著午飯過來吧!」
「是!」
然而,交代完事情,差事完成的她們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雙雙踏進了教室,香奈惠的視線在找到緋村的身影後,側頭向妹妹遞了一個確認的眼神,便同時輕盈地走向緋村的桌邊。
她們可是領了命前來找人,沒把人抓回去那怎麼行。
注意到光線被遮擋的緋村,抬頭仰望著站在自己桌邊的兩大女神,心底再度嘆了口氣,漠然開口:「……學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忍微笑地探頭看了一眼緋村手上的書:「《花私語》,這本書姐姐也很喜歡看吧?」
「的確,我也借了很多次!」香奈惠一抽手,將緋村手中的書輕巧地奪走,動作自然地令緋村無言以對:「中午來一趟嘛!昨天的忙,總要讓我們有點感謝的機會。」
妳們是強盜姐妹花嗎……?
緋村的眼角餘光覷了一圈教室,好奇的目光聚攏在她身上,要是這個時候找理由推脫,感覺都會偏離「普通」二字。
普通的學生不會在遇到校園女神的時候拒絕她們的合理邀約。
當著其他學生的面前,刻意以「普通學生」作為人設的她沒法拒絕,只能在中午刻意和炭治郎他們錯開離開教室的時間,抱著早點結束就能早點閃人的微薄希望,在他們幾個還為了買伊之助的午飯正要去食堂的時候,自己避開往食堂而洶湧的人潮去了學生會室。
結果在學生會室的門口遇到了更糟糕的人。
「——副會長。」
煉獄杏壽郎——這所學校學生會主要的管理者,平時理事長幾乎不出面,負責跟隨理事長的學生會長悲鳴嶼、也只會在學校出大事時才出現鎮場,所以連昨天的開學典禮都是由煉獄同時擔任校方的代言人和在校生代表露面。
煉獄一停下腳步,他身後的幾位幹部也停下來了,昨日見過的不死川以及富岡對於見到緋村都不是很意外,不死川朝她招手:「啊!妳來了啊!昨天謝謝妳幫忙。」
「妳是——」
「是炭治郎他們的同班同學,緋村剎那。」不知何時出現在緋村身後,胡蝶姐妹一人一手搭在緋村的肩上,由香奈惠回答煉獄的問題:「昨天幫忙把會議資料送過來的就是她喔!」
聞言,煉獄了然的頜首:「原來如此!感謝妳!」
「……沒什麼。」緋村微一低頭,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來,而且她也不能理解,為什麼胡蝶姐妹對於把她找來這麼執著。
從踏進學校開始,自己一直以來都維持著低調,普通人設也保持得很完美。
緋村想不到有發生任何能讓自己被幹部注意到的事情。
「那就一起吃飯吧,有帶午飯嗎?」
面對不死川的問話,緋村只默然搖頭,她本來就不打算在這裡吃飯,而且她打定主意來學校就是吃食堂,畢竟學校福利不錯,食堂午飯不收錢的。
「沒帶也沒關係,學生會室也有小廚房,我們沒帶的時候都直接在裡面準備,正好當做謝禮!」
煉獄說得很理所當然,但緋村卻下意識的感覺不妙——這是她想的那樣嗎?
偏偏,不死川的驚訝反問讓她的猜想成真了。
「喔?副會長要親自下廚嗎?」
「嗯!」他開了學生會室的門,帶著幹部們大步走進,而緋村愣在原地,只覺頭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其實呢——」忍湊到了緋村的耳邊,很好心的悄聲說:「在開學前,副會長見過妳呢~」
「……有嗎?」緋村完全沒有印象,但忍抿嘴一笑,用手指輕點了她的鼻尖:「也許等等妳就會想起來了。」
誰讓妳偏偏撞進副會長的眼呢?
忍小碎步躍進學生會室,一邊在心裡想著,不知道這一次小緋村會撐多久,畢竟副會長交付的差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的苦差,上一個眼線只做了一個星期就落荒而逃呢。
學生會室比她想像的還大,可以比擬容納三十幾位導師的科任教職員室,裡面首先就是一張不算小的會議長桌,在那之後擱著一張學生會長的辦公桌椅,可上頭除去一盆和式插花置於角落,其餘再沒有其他物件。
不想跟炭治郎他們正面對上的緋村,跟著煉獄進了左側的廚房,她看著煉獄熟練的將牛肉分塊,洋蔥和著蘿蔔塊擱在盤中,遂接上手把鍋子過水、盛七分滿,放進洋蔥蘿蔔塊,煉獄見狀揚起笑,不說話就把鹽罐糖罐從上方置物櫃拿出遞給她。
雖然不想牽扯上關係,但是忍說的話真的讓她很在意,煉獄什麼時候見過她的?她明明在開學前一周才到這座城市。
「一個月前,紫藤氏三女周禮,妳也在。」煉獄像在提今天天氣甚是不錯一般,彷彿全然沒有感覺到身旁的緋村身子一震,連著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的動作依舊,但是氣氛的改變他有察覺,腦海浮現一個月前,緋村剎那還是「紫藤剎那」的時候,她的表情宛若一尊精雕細琢的木偶,連唇角上揚幾弧都是教科書寫定的正解。
煉獄知道當時緋村的那個模樣,和現在身邊這個雖面無表情,深灰眼眸卻時刻變換著內心吐槽的靈活貌判若兩人。
他藉著周禮應酬的空檔,潛到僕役們耳語中緋村暫住的院落,在陰影之下,煉獄見到了被關在院落的緋村,手持木刀練劍的身影。
緋村的身子嬌小,因此她使的刀屬小長刀,只有一隻手臂長,輕盈而不礙手,而且她的下盤站得極穩,即使一旁有兩三個人伺機埋伏,她也不為所動,彷彿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監視。
可下一秒,那兩三人便昏厥在他們藏身的地方,煉獄甚至懷疑,如果不是他未帶惡意、純粹窺探且離得夠遠,自己恐怕也會是倒下的其中一人——那一刻他渾身起了一小陣冷顫,他竟忘了紫藤氏一族對於隱藏暗處的視線最是敏感。
而緋村,收起了她出手擊昏對手的暗器,那是她腰桿上束帶邊垂掛的一絡不起眼的銀鏈子,上頭的菱形墜飾半點血跡都沒有,但那些倒地的人太陽穴上全有遭攻擊的傷口,血沉沉劃過面頰,無一倖免。
她繼續著練劍,在紫藤氏的人來質問時,緋村默然,一臉的無語對氣勢洶洶的長輩嘆息:「既然我不知道你們派人監視我,我又怎麼有辦法去把人打傷?」
紫藤氏的人扯過她腰上的鍍銀鏈,可上頭的墜飾是兩只被拔取內鈴的無聲鈴鐺,與那額上的尖銳傷口不符合,紫藤氏只好作罷,怒氣難抑的要她在周禮後滾出紫藤氏家門便離去;緋村將刀收起,默默走進屋子裡,至於那條作為凶器的銀鏈子,在長輩到來之前,被她抹上紅土、緩慢沉入院落一隅的池塘,這一切、從監視者被擊倒到紫藤氏氣憤離去,全都只在三分鐘內完成,安靜無聲。
煉獄不曉得緋村不被家族待見的原因,也許連她被逐出家門的原因也並非他表面所見那麼簡單,但是緋村實力堅強是鐵般事實,甚至可以在善於拆穿謊言的紫藤氏眼皮底下瞞天過海。
自己,需要這樣一個善於偽裝的人為他所用,煉獄很清楚,暗殺世家紫藤氏不可能教出一個武藝不精的孩子,就像劍術名家的煉獄氏不可能出現連武士刀都不會揮的後代。
武藝不落人後、情緒偽裝過人、能夠隱藏鋒芒——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麼適合自己標準的人才。
因此,他決心要將緋村納入旗下,與幹部商量後,煉獄決定直來直往,畢竟對於習慣紫藤氏迂迴攻勢的緋村,坦白是最好的表達誠意方式。
「我就直說了,我需要妳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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