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裡面有些機密檔案,好像……不太適合公開?」林之勤把本子拿在手上,簡織瑀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本子,隨時都準備要把本子接過來的模樣。
簡織瑀放慢自己的動作,回應也跟著慢了幾拍。「是、這樣嗎?如果我會保密呢?簽保密協定也是可以的。」
林之勤笑了,「這裡面也沒什麼,就是一些監視器畫面的照片,還有旅館人員的指認、以及兇手遺留的指紋而已。」
簡織瑀瞪大眼睛,「遺留指紋?遺留在哪裡?」
她心跳得飛快,身體又更加往內縮了一點,林之勤的眼睛始終不曾離開過她。
「兇手大概是第一次做壞事,她雖然盡量讓外表低調,選擇保險的大眾穿搭,但反而因為衣服單薄而被行為學家看出了一些端倪。」林之勤慢慢地踱步回自己的位置,經過簡織瑀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精心易容後還在手指指腹塗上透明白膠,意圖不讓受害者發現自己是有備而來,增加警察的辦案難度。不難想像,兇手其實是個根本沒有出過社會的人,腦中的所有犯罪手法都來自書上,把推理小說當作教科書在用。恰好就是這一點,讓她露餡。」
林之勤對上她眼睛的那刻,簡織瑀猛地垂下頭迴避,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到床上。「林同學、不是可以給我看嗎?為什麼你拿在手上不給我就算了,還一直碎碎念,我一點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簡同學,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到妳家去找妳,進而發現妳碰巧在這時候自殺的嗎?」
簡織瑀的背一點一點泛起冷汗,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怎麼回事,沒有對林之勤的這個問題做出回應。
林之勤解答以前,看到簡織瑀極為緩慢地抬起身體,用一種陌生的狀態看向林之勤。霎那間,林之勤和謝敬宜都感受到那種想要不顧一切的感覺。
「妳別想要逃走,看到剛剛那個警察了嗎?我已經讓他請人過來待命了,妳好好回答林之勤的問題就行。」謝敬宜抬手舉起手機,秀出一個看不清內容的對話畫面。「現在外面已經來了十幾個,妳門一打開他們就會把妳團團包圍。」
「我聽不懂他在問什麼東西,要怎麼回答問題?」簡織瑀聞言,身體一抖,抿著唇,眉頭緊鎖,表情轉變得猙獰。
「那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妳,這件事妳不用回答,只要知道就好。」林之勤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是笑著說:「我們找到妳用來訂房的童漱玉身分證了。」
簡織瑀下意識反應想說不可能,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被拐跑才住嘴,被林之勤接過,「妳想說不可能是嗎?妳想說妳在自殺之前,已經把所有能指認妳的道具燒毀處理好,警察就算翻遍妳家也不會發現妳作案的證據,對吧?」
「可惜妳家附近剛好有人聞到妳在家裡燒東西,那不好聞的氣味很多人都有聞到,變成足以指證妳的證據。」她的眼睫不自覺地抖動,林之勤繼續說:「妳的專業是設計,在向榮高中話劇社負責掌管道具以及修復道具,比起其他人對劇本、戲服的講究,妳對可以發揮妳設計專長的製作圖卡更有興趣。妳製作出來的假身分證跟一些比較生活化的東西細節,實品逼真到能混淆別人的地步,她們還傳上網給其他人看,這是讓謝珮君她們都佩服的妳的才華。妳知道童家人很快就會來收走童漱玉的遺物,所以趁著晚上偷走證件,偽造了一份假的,讓他們帶去戶政司銷毀,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說的都不對!」簡織瑀摀住耳朵瘋狂否認,「你說得這麼簡單,政府機關難道是這麼好偽造證件的嗎?拿去銷毀的時候為什麼都沒有人發現?」
她面色迷茫,彷彿站在風雨中飄搖的模樣讓人不忍心繼續說,又不得不繼續說。
「因為戶政司只收新的那張,原來舊的那張早就已經註銷了,所以童家人並沒有拿著舊證件去到戶政,而是把童漱玉真正有在使用的新證件交上去。這妳難道不知道嗎?妳就是查到這部分可以這麼處理,所以主動提議幫老師把東西一起搬去和童家人會合,並且當著童家人的面提出可以把舊身分證剪碎燒毀,不是嗎?」林之勤笑了笑,「執行的人就是妳,理由則是怕途中如果不小心掉了,會被有心人利用,對吧?」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都知道?」簡織瑀喃喃地問:「難道你問過老師了?」
「我當然會問過老師。那天原本老師堅持收東西的人是她,我還很納悶,既然東西都已經收走了,又為什麼會有童漱玉的證件出現在汽車旅館這件事呢?在最後一刻我又把老師攔下,問到把證件交給童家的這個過程,還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他其實也只是在賭,賭老師又漏講了什麼。因為第一次問話的時候老師就落東落西的,問題都要靠他自己抽絲剝繭。還好他賭對了。
「妳燒毀了自己製造的假身分證,然後利用那張舊身分證訂了房間,在陰暗處觀察徐凱恩的動向,使用附近公用電話的方式把人約出來,帶到汽車旅館殺害。」
簡織瑀瞪著他,胸口不斷起伏,病弱的身體導致她的理智顯然已經支撐不住。
「你不要用那種公審的方式審判我,我沒有做錯!」簡織瑀憤然大吼。「徐凱恩那是罪有應得,我也猶豫過,也不安過!可是他是怎麼對童童的?他讓童童墮胎,還嘲笑她跟其他亂貼他的女人一樣下賤!我怎麼會知道?因為你跟柳夢玄在魅影跟他對質的時候,他說了!他講了一大堆下流的話,然後說笑死!我親耳聽到了!」
林之勤看著簡織瑀,有點意外那天她也在場。
「妳那天也在?」
「沒錯,我那天也在,就躲在門外面。哈,看到柳夢玄那個婊子裝無辜痛哭的模樣,說不出有多爽?這就叫做惡有惡報吧?早就跟她說過,不要傷害真正把妳當朋友的人,她聽都不聽,滿腦子只想著徐凱恩的身體!」簡織瑀心痛地說:「但是童童呢?童童卻在親眼看見徐凱恩抱著柳夢玄的時候崩潰了。她的身體受到賀爾蒙波動的影響,非常敏感纖細,每天都跑到我的教室找我哭訴,可是我能怎麼辦?」
「所以妳怎麼安慰她?帶她去遺言博物館?」
「那不是我要去的,是童童自己要去的。」簡織瑀瞪著他,「自殺只是我們兩個一致認為可以從這個世界解脫的方法。」
林之勤問道:「難道妳就沒有想過要勸她多往好處想嗎?」
「你懂什麼?被最愛的人放棄的感覺是什麼樣,你有經歷過嗎?我經歷過,所以我不會自以為是地勸她不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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