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怎麼跟她說的?」
簡織瑀垂下眼瞼,木著一張臉說:「我說:『妳放心吧,我不會讓妳孤單的。』」
「妳的不會讓她孤單就是把徐凱恩送下去陪她嗎?」
「這是最差的結果……我想的其實是我自己下去陪她。」簡織瑀沒有否認,林之勤跟謝敬宜都沒有說話看著她,她又繼續說:「本來那張舊身分證是我想自己留下來的紀念,那是我唯一能夠擁有的她的東西。童童是我的救贖,我喜歡她,喜歡她的笑容跟在劇裡那無畏的樣子。所以在把徐凱恩拐到汽車旅館的時候,我在旁邊看了他一整夜。我想著:童童到底喜歡這個渣男哪裡?這傢伙沒有一點好,對她不好又不溫柔,兩人相處的方式雖然是戀人,但是那種隔閡連三歲小孩都能看清。徐凱恩是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點質感也沒有,童童卻因為這種人而死了。」
「我好痛好難受啊……為什麼她可以一點顧忌都沒有,連死都這麼無畏?可是我呢?連死都怕痛,還要拉個墊背!」簡織瑀說到這裡哭了出來,不斷搖頭。「我不敢殺人,自殺也選最不痛的方式。最後徐凱恩沒有死,我也沒有死,這個計劃失敗了、通通都失敗了,我就是一個失敗的人!什麼也做不好,什麼都做不好!」
她氣得不斷捶打自己,無視插在自己靜脈裡的針,任由那根針把自己手臂上的血管戳爛也不管。
「簡織瑀,妳冷靜一點!」林之勤雖然不太敢觸碰到簡織瑀,但目前也只能盡量阻攔,否則不知道她會失控到什麼地步。
「我怎麼冷靜?童童死了!她死了!她因為徐凱恩那個渣男死了,柳夢玄跟徐凱恩死千萬次都不夠,我卻連自殺都不敢!你要我怎麼冷靜!」簡織瑀哭得滿眼淚花,大喊大叫完目光空無地說道:「所以我去死就好了,反正我在這個世界上也不受歡迎,既然不敢狠下心殺人,那我就自己下去陪童童。」
「別說傻話!」謝敬宜在一旁冷靜看了半天,最後終於看不下去。「死了就能解決事情了嗎?那警察局一堆死人,他們的問題都解決了嗎?」
謝敬宜畢竟是當了幾十年警察的人,一開口,天然的威嚇力還是很有效,立刻就抓住了林之勤和簡織瑀的注意力。
「妳現在應該要做的事不是尋死覓活,而是親自到樓上去,向徐凱恩說清楚,並且對他道歉。」謝敬宜皺著眉頭說。
簡織瑀強烈反抗,「我不要,我為什麼要跟那個人渣道歉,那個人渣害死了童童!他劈腿柳夢玄,童童全都知道!他明知道童童有多愛他,卻還是無所謂的和其他人糾纏不清!他劈腿什麼人不好,為什麼是柳夢玄!柳夢玄對漱玉來說有多重要,你們知道嗎?」
「妳道歉的是妳的行為,童漱玉的死亡是她的選擇,這是兩件事。妳不能用童漱玉當作藉口,做這種損害別人生命的事情,那就是妳的錯。」
「我哪有錯!明明就是徐凱恩先不負責任,還劈腿童童最要好的朋友,既然世界對她不公平,那我就替天行道。」
「徐凱恩可能間接造成了這件事,但他沒有直接叫童漱玉去死。生命是珍貴的,但這句話只給懂得珍惜生命的人。」謝敬宜冷眼看著無理取鬧的簡織瑀說:「一個有能力的人會選擇解決問題,只有沒能力的才會選擇逃避,還一直認為是別人的錯。」
謝敬宜很少說這麼多,大概是因為看見一個才高中的女學生,放大各種青春期會有的錯誤,和他探討何為「人生」,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非常荒謬。
簡織瑀氣憤地說:「你只會說教!實際上你的人生也一團糟!」
「至少我人生一團糟我還願意解決,妳卻選擇放棄妳的生命。」
「我放棄我的生命是因為我沒有選擇。」簡織瑀激烈地大吼,整個人都快要從病床上跪坐起來。
雖然謝敬宜說的話很無情也很殘酷,但是林之勤卻能夠在他的這些話裡聽出點心疼的意味。
他心疼這個小女孩從小就沒人疼愛,還要聽自己的母親對自己說那些難聽的話,讓她這麼小就不得不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可是她才十六歲,一個仍需要被負責的年紀,又要拿什麼負責呢?
「我同情妳有一個不會當媽媽的人是妳的媽媽,有一個不快樂的家庭教育出不快樂的妳;但是,妳還是有選擇。既然妳有選擇,而且沒有死成功,妳就要為妳不負責任的時候造的孽道歉!」謝敬宜條理清晰地把自己想要講的話講出來了,講完以後林之勤還在旁邊幫他鼓掌。
他一直以為謝敬宜是個不太會說話、滿腦子都只懂得辦案的大叔,沒想到意外地可靠啊。
「誰要你的同情,垃圾大叔。」簡織瑀紅著眼睛,這次沒有再直接反駁說她不會去樓上找徐凱恩道歉,而是罵完之後選擇沉默。
謝敬宜知道她這是半接受的表現。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其實不是不懂是非對錯,只是缺愛讓她們選擇飛蛾撲火,為愛付出瘋狂。
氣氛降至冰點,林之勤選擇在這時候開口問他最想問的問題:「簡織瑀,雖然我識破妳的犯罪動機跟手法,但是我不知道妳到底是怎麼把徐凱恩約出來的。可以說一下妳是怎麼約的嗎?」
簡織瑀微微抬眼看向林之勤和謝敬宜,剛剛才被罵過的她有點不敢說出接下來要講的話。
「我一開始騙他說我是報社記者……手裡有童童懷孕的消息,要約他出來買消息……結果他說我找錯人,還給我他叔叔的電話要我去找他們要錢。」簡織瑀提到徐凱恩還是難掩厭惡,「後來我覺得這樣不行,就去買一件性感的衣服……假裝我是一個已經成年的海歸妹,從外地來這裡玩去勾引他。」
林之勤:……。
「他就這樣上鉤了?」
簡織瑀垂下頭,「沒有,我……我盧他盧了很久,但是他一直說他現在沒有興趣做,所以……」
「那最後他為什麼會過去?」
簡織瑀不自在的偏過頭,「我裝醉,然後整個人掛他身上,逼他送我回去。」
話就說到這裡,林之勤也總算知道為什麼徐凱恩會說做惡夢,跟總感覺有人在看他了。大概就是陰魂不散的簡織瑀,因為懊惱沒辦法把人約出來所做的下下策吧。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妳之前還因為說到他很帥這件事臉紅,妳是喜歡他嗎?所以捨不得殺死他?」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Pnsu5eAc
簡織瑀冷著一張臉,漠然地說:「那是演的。我是話劇社社員記得嗎?演戲也是我的專長之一。我已經知道你在調查漱玉的案子,又怎麼可能會讓你知道我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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