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宜和林之勤趕到的時候警方已經拉起封鎖線,那傳說中的議員叔叔在警局也有眼線,一聽到風聲,馬上派了貼身秘書趕往現場,企圖在第一時間全面封鎖消息。
秘書一看到謝敬宜來到現場就緊張地貼上來,「謝分局長,看到您真是太好了,徐議員特別和您問好,希望您可以盡快讓此事落幕。這次的情勢不太好,但是凱恩還活著,這不是凶殺案,還請您不要對外這麼說。」
謝敬宜聽到秘書的話瞪大眼睛,凶狠地抬手推開他。「讓開,你擋我路了。」
他沒有說好或不好, 畢竟警界有警界的潛規矩。議員需要對選民負責,徐議員可以說自己的行為只是民眾服務的一部分,並非想干涉司法作業;謝敬宜也知道那人嘴上說著徐凱恩是他姪子,然而在叔姪親情之前,更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政治生涯。即使徐議員現在明擺著就是濫權,意圖行使議員的職權干涉警方辦案、維護自己的名聲,謝敬宜仍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前拒絕、給議員難堪。
否則接著難堪的就很可能是謝敬宜自己。
「分局長!」秘書面露錯愕地站在原地。
謝敬宜轉身回答:「我人才剛來到現場,發生什麼事我都還不知道,你急什麼?如果情勢沒問題,我會自己向徐議員交代。」
說完他就再度轉身,領著林之勤朝徐凱恩所在的房間走去。
門口的警察結束和櫃台人員的談話,看到謝敬宜很快跟了上去,邊走邊匯報情況。
林之勤轉頭看向秘書,只見他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掏出手機,一看就準備要告狀的樣子。謝敬宜當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想理會。
他們踩進房間內,法醫和醫生還在趕來的路上,現場亂成一團,謝敬宜一讓人群散開,林之勤就立刻看見面前浴缸裡的畫面。
那是一個滿是鮮血的浴缸,整個浴缸內飄滿了碎冰塊,冰塊被染得血紅,看起來有種血腥瑪麗的既視感;而事主徐凱恩本就好看的臉上卻乾淨得一絲不苟,原本編好的頭髮散了幾撮,恰到好處的凌亂讓畫面看起來莫名綺麗,一點也沒有被周圍的血腥汙染而破壞美感。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手中突兀地握著一大束紫藍色繡球花。
幾乎要凍壞的指關節泛著垂死般的藍白色,更顯得男人倒臥在浴缸裡淒美的妖豔。
這種模仿國外影集的殺人手法非常老套,老套到……林之勤好像也在藍語丹的書裡看過。
這根線索纏繞著他,連帶也跟著想起童漱玉以及柳夢玄的喜好,她們都喜歡推理小說,特別是藍語丹寫的推理小說。
可是柳夢玄一直到剛剛都跟自己待在一起,而徐凱恩卻在失蹤二十四小時後,被發現在這間汽車旅館裡昏迷。這中間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被自己忽略的?
他抓出自己的手機,快速檢索繡球花的花語是「希望、美滿、永恆的愛」,林之勤一開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但越往下讀臉色就越凝重──繡球花還有團聚、愛值得等待的意思?那想跟他團圓的究竟是誰?
他再繼續往下滑,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解釋。因為繡球花有許多顏色,花期又長,在含苞待放時是一種顏色,完全張開以後又是另一種,所以又被稱作──背叛的愛。
此時他聽到謝敬宜正在盤問旁邊的警察,「這個是怎麼回事?徐凱恩是自己來開房的嗎?」
員警面露難色,對著謝敬宜行了一禮,然後回答:「報告,不是。我們找了徐凱恩的友人詢問他的行蹤,得到的答案是他被人帶到某間旅館去了。我們調查了所有旅館才找到他所在的這間,徐凱恩到這裡的時間是午夜十一點,這間房間在前一天的下午三點就開好了,開了兩天,中午退房。」
「那開這個房間的人是誰?現在進入旅館,不管休息還是住宿不是都要身分證件嗎?」
「報告分局長,有的,只是……開房間的人名字是……」
謝敬宜等了老半天,面前的員警還在支支吾吾,他表情不耐。「小陳,你最近也便祕嗎?怎麼一個名字講這麼久講不出來?你動作快點!」
被叫小陳的員警頓時立正,「是、是童漱玉。」
林之勤,謝敬宜:……!!
「離了個大譜!」謝敬宜失控地吼著,「童漱玉一個死人還會開房間?你有沒有搞清楚!」
「分局長,我們真的搞清楚了,櫃台人員堅持他們收到的證件就是一個叫童漱玉的女人給的,是不是真的他們無法核對。」
林之勤皺著眉頭聽著。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櫃台人員,而且他們只是櫃台而已,又不是檢調,怎麼會知道這兩天誰發生什麼?
如果這當中真的有人拿了假證件過來,他們也無法分辨。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謝敬宜還在憤怒大吼,想找個人問清楚,可是卻無人能回答。
小陳抖著身體硬著頭皮回應:「旅館的門衛確認過身分證件,也有核對來開房間的女子面孔,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相似,但是因為大頭照和本人多少都會有些誤差,所以他們收了資料以後也沒有太多懷疑。徐凱恩來了以後就沒有出來,女子戴著帽子說要外出買東西,把房卡交還櫃台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徐凱恩是自己登記資料走進汽車旅館的,住房人員完全沒有發現問題。警方探查到這間旅館時,他們已經超過該退房的時間一個小時了,旅館人員帶著警察破門找人,才發現徐凱恩倒臥在房間浴缸裡。」
「所以他們已經超過退房時間才被發現?」
「報告,是。」
林之勤忽然想起向榮高中裡的那群話劇社學生,她們為了要演繹某些角色,的確需要學習各種化妝技巧。柳夢玄依靠高蹺跟燈光效果就能做到,這個人顯然也可以。現在有各種影片教授整形化妝,要把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化妝變得像另一個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身分證件並不會顯示出身高,那個假冒童漱玉的女人只要弄好那張臉,就可以瞞天過海。
「那張身分證呢!」謝敬宜忽然想起,員警很快地搖頭。「沒有,正常流程都是核對完資料就會把身分證返還,汽車旅館不會留下客人的證件。」
林之勤又一次感覺頭疼。
尤其在謝敬宜把目光丟向他的時候,「現在怎麼辦?你有沒有想法?」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VeAlTM9N
法醫跟醫生已經匆忙進來對徐凱恩進行搶救了,醫生正在縫合徐凱恩兩手動脈的傷口;冰塊有效地延緩了徐凱恩的死亡,兇手的本意顯然是想要延長徐凱恩的痛苦,沒想到這般佈置反而成為徐凱恩獲救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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