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宜開著車子載林之勤離開向榮高中,兩人一路沉默,除了謝敬宜偶爾接個電話聽聽看最新進度如何以外,林之勤幾乎全程都在副駕上沉思。
「好消息,剛剛小陳打電話過來回報,說徐凱恩救回來了,就是有些器官凍壞,人還沒清醒。要過幾天才會慢慢醒過來,需要時間。」
林之勤點點頭,眼睛還黏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上面畫了幾條線,他正看著那些線條發呆。
「怎麼樣,你今天有收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嗎?」謝敬宜問。
林之勤這才抬起頭,「嗯,好像有一個。」
「才一個?」
「什麼才?我以為一個都不會有。別忘了,我們去的時間已經是下課時間,哪裡有什麼人會給我們問。好險謝珮君還在,不然連這個都沒有,明天還要來一趟。」
謝敬宜摸摸鼻子,「那是什麼消息?」
「剛剛謝珮君提供我幾個名單,其中我覺得簡織瑀有點奇怪。所以我想要從簡織瑀先查起。」
「那要查什麼?」
「查她跟童漱玉的通話紀錄,還有兩個人曾經去過哪些地方。」
謝敬宜皺起眉頭,「你懷疑就是她拿走童漱玉的舊證件,並且意圖殺害徐凱恩?」
「不是我要懷疑她,而是她喜歡去的地方有點蹊蹺。她喜歡萬聖節,喜歡骷髏頭,還約童漱玉去過遺言博物館?做這些事情要幹什麼?」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越新鮮的東西他們越想嘗試,所以一些奇怪的店越開越多,嚇人也是一種職業。」謝敬宜搖頭。
「遺言博物館是很私密的地方,一般只會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或者情侶去,目的是更了解對方。眾所周知童漱玉最好的朋友是柳夢玄,那童漱玉為什麼會和簡織瑀一起去呢?」林之勤看了一眼剛剛與謝珮君對談後整理出的資料,「我問了謝珮君,她說她們去的時間大概是一個月前。那正是徐凱恩劈腿柳夢玄的時候。童漱玉那時就已經知道了,並且在簡織瑀的陪伴下一起去了遺言博物館。」
「你在懷疑什麼?」
「簡織瑀那時候的陪伴、童漱玉的突然自殺,也許都不是機緣巧合,突然發生的。她們在童漱玉發現自己可能懷孕的那一個月之中,一直不著痕跡的偷偷窩在一起聊天。」
「你是指簡織瑀可能鼓動童漱玉自殺?」
「只是先抓幾個可疑人物而已,有問題就先查,反正資料越多對警方查案更有利不是嗎?」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我還不知道,謝珮君只告訴我,童漱玉出事前的一個月很少跟柳夢玄說話,反而一有空就去找簡織瑀。謝珮君眼裡看不出太多細節,只當作她們可能共享什麼秘密所以聚在一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到林之勤乾笑兩聲解釋以後,謝敬宜也沒有多懷疑,而是直接指派底下員警去查閱林之勤所要求的資料。
林之勤想了想,憶及謝珮君最後擔憂的眼神。他沒有對她說自己懷疑簡織瑀就是那個加害徐凱恩的嫌疑犯,甚至一直到最後也沒有告訴她童漱玉的案子已經破了,但徐凱恩卻成為最後的受害者遇害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目前只能先這樣,他也沒有辦法。
兩人來到醫院查看徐凱恩的情況,已經下班的醫生收到謝敬宜抵達醫院的消息,還特地從住家趕回來,親自匯報徐凱恩的情況。
徐凱恩這件事可大可小,他此刻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旁邊各種管線、機器維持著生命。林之勤忽然想起他們互毆進警察局的那天,他那囂張中又帶著一絲欠扁的模樣。
此刻,連他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討人厭了。
柳夢玄傳訊息過來詢問情況,林之勤沒有回應,結果她就直接打電話過來。
「你為什麼都不回我訊息?」柳夢玄在電話那頭激動地問。
「因為現在還在查案過程當中,而且妳也已經不能算是案件的委託人了,我沒有必要跟妳匯報。」
「但是徐凱恩是我朋友!」
「是什麼都無所謂,沒辦法就是沒辦法。」林之勤話鋒一轉,「除非妳能提供我有用的資訊。」
「……什麼資訊?」
「在童漱玉最後的那一個月,妳跟她的感情有改變嗎?」林之勤問。
柳夢玄在電話那頭沉默,似乎正在回憶。林之勤也沒有打擾她,只是讓她靜靜回想。
「不是我害的,我沒有害任何人。」柳夢玄想了半天以後,顫抖著聲音說了這句話。
林之勤雖然可以理解她的情緒,但現在還是理智占上風。「這不是我問妳的問題。」
「我們那時候的感情確實沒有以前那麼好,我隱隱約約知道童童可能發現什麼,但是我不敢面對,也不敢靠近她。」柳夢玄委屈地哭出聲音,「但是我不知道她那時候懷孕,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
「那她那時候和誰比較要好,妳知道嗎?」
柳夢玄又沉默了幾秒,「簡?我常常看到她下課就去童童的教室,趴在童童的座位上,兩個人好像在聊天。」
「那妳怎麼不過去聽看看她們都在說什麼?」
「我不敢……」柳夢玄遲疑幾秒後慢吞吞地說:「其實我一直都不喜歡簡,她總是用那種可以看透別人的眼睛看著我,那讓我覺得害怕。」
林之勤回想著簡織瑀的眼睛,大大的,瞳孔的確是深黑,加上她偏白的膚色、很長的頭髮,莫名有種吸血鬼的既視感。但還不至於讓人害怕,所以林之勤認為那是柳夢玄自己做賊心虛。
和柳夢玄的對談結束,林之勤又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塗塗寫寫,謝敬宜在一旁聽著醫生說話,眼角餘光也在注意著他。
就在林之勤準備走去和謝敬宜會合的當下,病房內忽然湧現大量的記者媒體,林之勤被那群人嚇得措手不及,直接躲到人群中,讓一臉懵的謝敬宜跟醫生護士們面對這龐大的人群。
徐議員跟著人群前呼後擁的到了現場,他面容凝重地來到徐凱恩的病床旁邊,握住他的手。「這是我的大姪子凱恩……社會治安的問題,一直是我內心的重中之重……」
看到這樣的起手式以後林之勤就轉身走了,因為後面的事很高機率都是在演戲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護理站附近站了幾名護理師,三三兩兩的正在討論,林之勤路過的時候聽了幾段,大意是說:今天徐議員被敵對陣營爆黑料,有個親戚開幼兒園,結果園內發生教師對幼童的暴力事件,他這才帶著一大票記者到醫院來,試圖洗白自己是個愛護晚輩的人,不支持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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