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份,我們一行四人,連同記者和觀眾們,終於來到了刺客教場,但教場上面,除了我們千多人之外,就甚麼人都沒有了,連烏鴉也沒有一隻。
這和魔法師的猜想完全一樣,她說女刺客綁架歷史學者,一定有她的計劃;因為她不但單對單沒法打贏我、而且無論帶多少幫手埋伏也沒法打贏魔法師、連她自己最自豪的突襲刺殺也因為牧師的強大而一籌莫展,只要我們三人不分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現身的。
那麼,女刺客為甚麼要綁架歷史學者,並把我們引來刺客教場呢?
有幾個可能,第一個可能就是在刺客教場上有可以突破牧師防衞的魔法陣,之後就可以一個一個將我們殺死。第二個可能是刺客教場有可以封印魔法的結界,然後再幾百人一擁而上把我們分屍。第三個可能則是她其實沒有辦法對付我們,只是想把拖延時間罷了。
昨天深夜,弓箭手乘著他的風箏,預先到刺客教場調查,教場上除了一個擂台和可以容立數萬人的觀眾席之外,甚麼都沒有,更別說魔法陣或者結界了。所以基本上第一和第二個可能已經可以排除在外。
但是弓箭手回報了刺客教場的地勢後,我們就明白了女刺客的動機了。
刺客教場位於被火焰山包圍的一個盤地,要走到刺客教場,如果直接走的話,就要攀過高聳入雲火焰山,但火焰山顧名思義,山腰以上長年燃著熊熊烈火,正常人根本沒法越過;但是在獄血河上遊的地方有一個山洞,只要穿過山洞,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到達刺客教場。
如果女刺客的目的只是想拖延時間的話,她只要把我們引到刺客教場,然後把山洞封起來,我們就沒法離開,她拖延時間的目的就會達成。
即使我、魔法師、牧師和弓箭手有法子離開,但那千多人的民眾,則未免會活生生餓死在刺客教場內。對於我們而言,我絕對不想這些民眾犧牲,況且如果水晶球直播千多人活活被餓死的畫面傳到外面,我們就更難說我們自己是中立,是來結束戰爭的了。
於是,魔法師決定將計就計,讓我們幾人慢條斯理地走到刺客教場中心。
「女刺客,請現身吧!」我對著前方的空氣大聲說。
等了大約三十秒,女刺客在教場旁邊的通道上出現。
「嘿嘿,低能兒,你還真的過來了,你知道嗎?就在你們進入這裡的一剎那,,我已經把山洞入口炸毁了,你們已經沒法子離開這裡啦!哈哈哈哈!」女刺客發出了尖銳的笑聲。
「那歷史學者呢?她在哪?我們來了,你要守諾言,放了她!」我說。
「她在那邊。」女刺客指著教場觀眾席上的旗桿,上面綁著一個戴著眼鏡、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是歷史學者。
我向弓箭手和牧師使了個眼色,弓箭手向著旗桿發了一箭,剛好割斷了綁著歷史學者的繩子;而在歷史學者剛要掉下來之前,牧師對她施展了「緩落術」,讓她像一隻蝴蝶採花時那般,慢慢地落到地上站好。
「低能兒,既然我們所有人現在都被困在這裡,在我們幾千人餓死或者人食人之前,不如聽完歷史學者要說的故事,好嗎?」女刺客說。
女刺客第一次說「沒有人可以離開」時,群眾還反應不過來;但當她說第二次時,群眾終於知道要害怕,開始鼓噪了。
「大家不用怕,我們一定能離開的,魔法師,動手吧!」我先要讓大家鎮定下來。
魔法師按計劃使出「移山填海」,將包圍著教場的火焰山山峰整個丟到了幾十哩外的海裡去。歷史學者見證悲戀湖的形成時,他們動用了五百個法師,而我們的魔法師只要手臂一揮,魔族領地上最大的環形山脈被整個移走了。
「現在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不過女刺客你放心,我是想留在這裡的。」我鄭重地說,而且事前已經確保讓女記者的直播水晶球能夠把我拍下。
大多數人,包括女刺客和歷史學者,都被魔法師那招「移山填海」嚇呆了,根本反應不過來,大家到了這一刻,才意識到如果這個女人要殺他們,他們根本無法逃走、也無處可逃。
我知道這一刻他們感受到的,是一種叫「絕望」的東西。
這也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在「絕望」的時候,只要有一點點東西可以讓他們抓著,他們就會死命抓著不放,我們就是需要這一刻。
「其實,即是我們到達新魔王城也是徒勞的,戰爭不會因為我到達新魔王城而結束,你們的憲法會選出新的魔王繼續和我戰鬥下去。所以我打算在這個刺客教場中組建一個政黨,然後參加下年魔王選舉。既然我無法跟魔王展開談判,只要我選贏了,我自己做魔王,就可以結束戰爭了。」我說,而且確保在直播水晶球前的觀眾都同樣地感受到那種「絕望」。
「第一步,我們需要三個魔族公民的身份。第二步,我們會成立政黨,參加下年魔王選舉。第三步,我成為魔王,然後下令結束人類與魔族之間連年的戰爭。」我依照魔法師昨天教我的說詞繼續說。
魔族政黨法規定,只要會員三人以上,財政公開透明,就可以成立政黨;而只有政黨的成員,才可以參與各級的官員選舉。因此,如果我要成為魔王,首先需要的,是三個魔族公民的身份。
牧師這個對種族和信仰異黨頑固的傻瓜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魔族公民,所以算上弓箭手、魔法師和我之後,我們剛好可以成立一個新的政黨。
「我知道要成為魔族的公民,有幾個方法,第一,父或者母其中一人是魔族公民,第二,跟魔族公民結婚,第三,投資移民,三年內要制造超過十個工作崗位。」魔法師一邊說,一邊用凌厲的眼神掃射著在場的人。
「所以,我們現在誠徵三個魔族公民,分別和我、魔法師及弓箭手結婚,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我說。
在我說完這句話的一刻,魔法師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昨天她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也做了同樣的小動作。
「但假結婚移民是犯法的,你們這樣做,得到的公民權也是不合法的!」女記者回過神來,說。
「我們不是假結婚,我們是十分認真的,這次徵婚,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魔法師說,說完又再一次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有人願意嗎?」我趁機對著在場的一千多人大聲說。
場中變得非常寧靜,也許大家還未明白發生甚麼事,也許大家也被我們破格的想法嚇壞了。但事實上,魔法師這個計劃真的是一石二鳥,既然魔族不承認我的問題是一個外交問題,我們就把問題變做一個內政問題好了。
「我是魔族公民,我可以跟勇者結婚。」經過了大約一分鐘的寂靜之後,歷史學者站出來說。
「你!」魔法師大叫,她捏著拳頭,雙眼通紅,一直瞪著歷史學者。
「我在新魔王城經營圖書館已經五年,制造了超過五十個工作崗位,早就已經成為了魔族公民。」歷史學者說。
「你!你!你!你!」魔法師不只雙眼通紅,連臉也脹得通紅了,手指著歷史學者,說話開始有點結結巴巴。我馬上用手肘撞了一下牧師,牧師立刻明白,並且對她施放了「鎮靜術」。我不明白為甚麼魔法師會突然這樣,明明結婚這個計劃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好,那我和你結婚吧。」我對歷史學者說。
被「鎮靜術」擊中的魔法師冷靜了下來,走向了觀眾中的一隻巨魔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問:「你是不是魔族公民?可不可以跟我結婚?」
巨魔點了點頭,示意應承,魔法師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中不禁涼了一截。而且也不明白為甚麼她要選這隻巨魔,明明這一千多人中有不少俊男、才子或者其他更吸引的男人。
同一時間,教場的另一邊聚集了一堆女性,正要展開勝者才可以和弓箭手結婚的生死決鬥。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