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並不很擅長戰鬥,我沒有像魔法師那種一下子對決數以百計對手的能力,我沒有像牧師那種保護自己的能力,我沒有狂戰士那種無與倫比的續戰力,我沒有像女刺客那種隱身突襲的能力。
不過,我的劍法,在一對一決鬥之中,卻是無敵的。
我的劍法只有一招,而這一招使出之後,我會全身無力幾分鐘,之後才能回復過來。我師父創立了這個劍法之後,取了一個莫明奇妙的名字,叫「普朗克之劍」。
師父說世界上最短的長度叫做「普朗克長度」,世界上最快的時間叫做「普朗克時間」,所以這世界上最快的劍,也應該叫做「普朗克之劍」。師父說過這世界上速度是有上限的,那就是光的速度,我們學劍之人不是光,所以永遠也不可能達到光速,我們可以做的,就只有不斷練習,直至無限地接近光速為止。
簡單來說,「普朗克之劍」使出的一剎那,我會以這世上最快的速度刺中某一個特定的點,然後身體裡的能量會被耗盡,接下來的幾分鐘,我不能再戰鬥。
這一招不能夠重覆使用的這個秘密,只有會這劍法的人知道。這個世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只有我和我師父,其他人曾經知道過這事實的人,都早已成為了我們師徒的劍下亡魂。
中了這招而死的人,通常還會站著好一陣子才倒下來,所以每次我用這招把人殺死後,都會再揮著無力的劍亂舞一番,擺擺姿勢,別人以為我的劍氣太強,所以對手被我壓倒了,不會還手,其實早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被我刺死。
到了成為了勇者之後,因為有強勁同伴的關係,我更少出手了,所以這秘密暴露的機會自然就更少。
「準備好了沒有?」女記者從人群中走出來,原來她一直都在記者群中跟著我們,沒有離去。她捧著水晶球,自告奮勇地做我們決鬥的公證。聽到她這一句,人群自自然然地不再恐慌,還迅速地搬開了枱櫈,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各自霸佔有利位置等待決鬥開始。
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這場決鬥的輸贏。我再說一次,我的劍法在一對一決鬥之中,是無敵的,我完全沒有輸的可能。
我現在要考慮的,是我這一招「普朗克之劍」,要刺在劊子手的哪個地方。如果我像以前一樣,一下子就把他刺死,那我的秘密就不會被揭穿,不過全魔族的人都會認為我是嗜血的殺人凶手;如果我只是刺穿他的肚子或者手腳,那麼他就會知道我劍法的秘密,接下來的旅程之中,我就有生命危險。
「你們二人自願決鬥,沒有規則,一直打到對方投降或者失去戰鬥能力為止,有沒有異議?」女記者說。
「我OK!」我一邊說,一邊向在我對面的魔法師用手指劃了一個交叉,我希望她明白我的意思。
「我都OK!」劊子手說。
「那麼準備好,你們各自退後三步,然後我會倒數三聲,之後決鬥就正式開始。」女記者叫道:「三!二!一!開始!」
就在那個「一!」剛剛說完的一刻,我的「普朗克之劍」已經刺中了劊子手的側腹,我把劍拔出來,退後一步,然後用我覺得最帥氣的方法在他面前把劍耍了一陣,把他的身體再刺傷十數處。
之後我覺得差不多了,就用劍把他的「魔免披風」割爛,然後退後兩步。
「我已經贏了!」我說完,把劍收起來。
「你!你!你這招劍是甚魔名堂?」劊子手按著自己的側腹,說。
「你會守諾言,接受法律的制裁嗎?」用盡了力量的我勉強地站直,說。
「他不會的!」魔法師從人群中跳出,對著劊子手放出了「電光幻影」,沒有了「魔免披風」的劊子手頓時被燒成了一堆灰塵。
「你在幹甚麼?!」我說這句前向魔法師打了一個眼色,再用手指劃了小小一個交叉。
「怎麼啦!又是我嗎?你每一次都是這樣,自己沒有責任的嗎?減低傷亡?你想想,如果我不出手的話,來找你報仇的人早就排隊排到黑風山另一面啦!」魔法師果然不愧是我的魔法師,一個交叉手勢,一個眼色就明白我想要甚麼了。
「我們是為和平而來的,雖然我們有壓倒性的實力,但我們並不是要用武力去讓魔族屈服。」我一邊說,一邊以四十五度角,斜斜地面向著女記者的直播水晶球。
「但是如果我們的生命受到威脅,我們一定會狠狠地反擊。」女魔法師也走到剛才決鬥的圓圈中,好對著水晶球說這一番話。
女記者見機不可失,拿著水晶球再走近我們。
「那麼,勇者先生,請問你是不是長期都會接受挑戰,然後決鬥呢?」女記者問。
「或者這樣說,我覺得單對單決鬥是當兩個人有意見分歧時,一個相當不錯的解決方法。但如果議題是我們兩族人的前途及未來,我覺得還是坐下來,正正經經的談判比較適合。」我答。
「但自從你上一篇訪問公開之後,魔族議會已經一致通過,不會和殺人兇手進行談判,一定要將你們繩之於法,對於這點你有無回應?」女記記者說。
「我認為我們和魔族之間的是戰爭,不是謀殺,亦正正因為這點,我們需要的不是談判,而是正式的外交。」魔法師站在我旁邊,說。我永遠沒法像她分得那麼清楚。
「如果是外交的話,你們有人類國家聯盟的正式授權嗎?外交官印呢?使節申請呢?我覺得你們只可以算是強行攻入魔王城和越過獄血河而已!」女記者說。
我脫掉了上衣,露出左邊胸膛上的星型胎記。
「我是上天選出來,在十年一度的勇者大會中,經過十幾次不同的試練,淘汰了眾多合資格者之後,才成為了正統的勇者。這就是人類國家聯盟的正式授權,我不需要其他的外交申請。」我一邊指著胸膛上的印記,一邊說。
「但議會是不會承認你那個甚麼甚麼運動會的!只要不是正式外交申請,就會拒絕。」女記者說。
「如果你們拒絕外交會面,那麼我們別無選擇,只有一路向新魔王城進發,直至站在你們議會前面為止。」女魔法師說。
「那麼你跟剛才『不和你決鬥就會殺人』的劊子手有甚麼分別?你們不過是『不和你談判就殺進來』而已!」記者問。
「只有逼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才會這樣。現在先把這問題擱一邊,剛才的故事只說到一半,我們還是回去聽歷史學者說她要說的故事吧。」我說。
我穿回上衣,望向人群,尋找歷史學者,但卻找不到她。我看了看魔法師,她攤開了雙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再望向女記者,她也環顧了四周一下,確認找不到歷史學者。
這時候,牧師在門外衝了進來。
「女刺客剛才趁劊子手制造混亂時消失了。」牧師對我說,手中拿著一堆蜘蛛絲,還有一張小紙條。說完,牧師把小紙條遞給我。
「低能兒!難道你以為那些爛蜘蛛絲和那個傻子牧師就足夠防止我逃走嗎?我把那個眼鏡娘帶走啦!拜拜你條尾!如果你不想那個眼鏡娘死,就在五日之內來到火焰山的刺客教場吧。」紙條被施了「發言魔法」,會在收件人觸踫到後自動讀出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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