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緊握得像是要將其融入手心的力道,把那小包的防腐劑緊緊捏住。
想念妳的感情不再反覆發作,因為它沒有褪去;不止如此,它還隨著氣溫的變化,逐步加劇。因此而一直湧現的記憶,都被混亂的感情燃燒變質。我弄懂了自己腦裡的變化後,我變得很難過。
許多明明都是那麼讓人感到甜蜜的情話,卻一直變得越來越刺痛。他們說,這些都是正常的,但我卻不懂也不想接受,為甚麼我非得要接受這種愛的劣化;我也不願像是逃避一樣從記憶中那抱擁的妳我面前逃開,放棄和妳一起時的那些珍貴回憶。我無法割捨。
有些故事,熬不過一個季節。夏去秋來,他們便忘記一切。
許多屬於和我曾相近又熟悉的人的失戀故事,都早變質了。一個女孩告訴我她終於決定離開曾苦苦久待的男孩,找到另一個值得她繼續在深夜聊天的男孩;她告訴我他們聊得很愉快。另一個女孩決定不再執著那失戀的迴盪,快快逃開,然後告訴我,沒有渡過某一段故事。
我沒能再跟她們再說上任何一句話了,我知道她們已經過完了這一年。只是我還繼續把自己留在這個時間之中,沉默的繼續守著妳不再會在意的某個諾言。身邊勸說我離開的人多得恐怖,我覺得他們將會會壓倒我孤獨的意志。最可怕的是,在我以外的人眼中,那些都是正確的;許多人都相信那是正確的,因為大家都這樣做,而且這樣的他們過得比較好看。「就像戒菸、戒酒,健身、早睡早起一樣,盡快把失戀戒掉,才是正常人好好過活的方式,不是嗎?」
我沒有。我沒抽菸、酗酒,沒有過重的問題,也沒有不規律的作息。只是,我還在想妳。我還有許多個理由去想妳,而這些都是只能存活於妳我間的秘密;我還想繼續愛著妳,即使我不再能跟任何人解釋為甚麼也好。想單純地只喜歡著一個自己愛的人,為甚麼會有礙健康?
為甚麼你們的戀愛活得這麼速食,還來跟我講愛情的健康?
後來我花了更多的時間,獨自想著妳。想著妳的時候,有時會有種感覺,在下眼瞼前游盪,使我分心;待得思考回到自己的身體上後,我便知道眼淚很快就要缺堤了。我不太想擦掉它,讓它就在臉上劃過。風吹過時,我便感到臉上有些不知道甚麼,像是開始粉碎的刺痛。後來從冰冷反饋的溫熱湧現,錯覺使它會像妳的指尖撫過。
附近的教堂在練唱聖詩。妳也見過的那個大女孩,在十二月終於要結婚了。在妳出現前,我曾和她無比熟悉;我和她交換過好多妳不知道的、對戀愛和那個美好故事結尾的想像;偷偷的告訴妳,在妳和我開始交往時,她也嫉妒的跟我說覺得我和妳不會長久的走下去呢。最終她的話如同預言般落實;而後來和另一個男生交往的她,如今也將要進入屬於她的結局了。
距離日子越走越近,我越來越不敢去觀禮;我怕在聽到婚禮進行曲時,與妳那一吻的回憶會不斷回盪;那瞬間,我就會流下褻瀆她走那段路的淚。
如果那時我握著一包防潮珠,是否就可以讓別人都知道我不曾哭過?
不過這種防腐劑,還是有著許多許多不同的有效期;只要花一點時間曝光,它們就會自動結束。我們之間,也曾說過「永遠」;但如今這種永遠也彷彿有了限期。待我轉頭看不見妳,它便悄然地結束了。
我猛然醒悟,原來我和妳誓言的「永遠」,只是一種防腐劑。簡單又脆弱,限期也比想像中更隨便。它把我和妳的故事留下來,僅僅存放在我之中,然後讓妳撕裂,再讓任何陌生的他人指摘我的願望;沒有人再理會我的愛,只有形體的殘留讓他們朝自己的理象,擺弄我的形象。
但在我心裡,妳仍是永遠。我不再理會他人的話了,因為他們已經不再理會我的任何吶喊;我會獨自保管這僅在我之中永不止息的震盪。要是我剖開頭顱、把大腦泡進馬褔林中還遠遠不夠的話,那便任由我將記憶用蜂蜜醃製,放到期待來生的墓穴去吧。
直到此刻,我閉上眼時仍能看到妳的笑容,還是如此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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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寫於Sun, 28 Oct 2007 07: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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