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開始也無想到離神派內竟然有這麼厲害的魔法使,唉。」
「無想到?早在怹燒了第一個神壇時就應該知影了,汝的眼睛是用來做啥的?」
「汝……」
「都莫講了。」坐在最上首的族長驀然開口,「遷徙時期甘須阿布古多虧了天明神教才能平安度過,如今縱然有錯,但咱也袂當忘恩。」
「族長的意思是要把黃昏判予天明神教?所以才把老夫找出來給恁收爛攤子?話講在頭前,老夫這把骨頭年老了無路用,抗不過現在的少年人,要是讓老夫去對付離神派的火焰使,就等著給老夫收屍。至於地下迷宮,恁想都別想!天明神教是甘須阿布古的恩人,離神派就不是甘須阿布古的百姓嗎?地下迷宮是用來保護族人的,被天明神教當成教會的監牢算啥物?現在竟然還想用來對付整個離神派,豈有此理!」
謬文是地下迷宮的設計者,一直以來都待在地底研究室獨自進行迷宮的開發,直到幾日前被人硬是拉了出來,才知道族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後來待在地上的這段期間,又聽說天明神教的人把厄毗托斯家的女兒關了進去,氣得差點暈過去。
羅伐道:「我懂汝的感受,謬文長老,但是天明神教對希望之子勢在必得,若是無順怹的意,咱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比起臨時聚集成的離神派,天明神教才是甘須阿布古未來的希望。」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甘須阿布古不能沒有天明神教,奴隸時代有多艱難沒有人比他們更懂,他們之所以能安定下來,都是仰賴天明神教凝聚而起的向心力。
族長嘆息道:「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會予甘須阿布古帶來重大的打擊,咱必須選擇犧牲最小的一方,將黃昏判予天明神教,但不是由生身父母所養,而是另擇德高望重的人,相信離神派也比較能接受。」
謬文哼了一聲,「假使離神派反的是原生家庭,那也沒啥物袂當接受的,若是反的是天明神教,這個方法就無效了。」
族長也深知這個理,但除此之外沒有更完善的解決方法了。
「族長!外、外面……」
門外匆匆奔進一個人,扶著膝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族長蹙眉,「發生啥物事情?」
羅伐豁然起身,「難道是離神派那些傢伙打過來了嗎?」
「毋、毋是,有人跟阿赤陀教主打起來了,講、講是獵魔公會的……」
「汝講啥物!」謬文從椅子上彈起,原本坐的椅子碰的一聲摔在地面。
族長當即下令,「全部落進入緊急狀態!羅伐立即聯絡武裝部隊,謬文留在這裡待命,做好隨時啟動地下迷宮的準備,其他人馬上跟我到現場。」說完便跟在通報的人身後,風一般地衝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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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天明神教教主蘇利倪天.阿赤陀本是聽說離神派在市場鬧事才過去查看的,畢竟離神派那群人自從厄毗托斯家的女兒不見後就一直鬧事,尤其是那個火焰使每晚都至少要燒掉一個跟天明神教有關的地方。可昨晚卻沒有收到被攻擊的消息,審判在即,突然停止行動實在反常。蘇利倪天擔心離神派的休止是為更大的行動做準備,因此一聽見市場有離神派的人聚集就決定親自前往,就算擒不住那個火焰使也能降低她帶來的損傷。
不過她沒想到的事有兩個——一是應該現身火焰使沒有現身,二是不該出現的獵魔公會突兀地出現了。
「想必這位就是貴部鼎鼎有名的蘇利倪天.阿赤坨教主了吧。某人獵魔公會四臉譜秋風面,三眼部落接下來就由某接收了。」
身穿白色長袍的蘇利倪天緊緊握著高過她的彩羽鳳凰權杖,不只雙眼掃視著來自獵魔公會的不速之客,眉心的第三眼也緊盯不放,似乎要將人的洞穿一般。
秋風面站在屋領,坦然任她打量,「不知教主那隻天眼是否已經看見三眼部落那令人難過的未來了?若想保全族人的安危,勸妳還是快點率眾投降。」
「啊?四臉譜是啥物啊,獵魔公會的人給我滾出甘須阿布古!」原本與天明神教教主對峙的離神派人群中有人喊出這麼一句。
蘇利倪天也開口趕人,但卻是對著同部落的離神派,「無知的傢伙還不快離開,依恁那點力量毋堪做那人的對手。」
「哼,敢若汝有多厲害一樣。好啊,那就按汝的意思,阮就在旁邊看。看在同是甘須阿布古一族的份上,等一下還能幫汝收屍。」
「毋免汝操煩。」
棕色羊皮小冊掩面,秋風面輕笑出聲,「教主不必替他擔心,因為根本就沒有必要避開。」
蘇利倪天身邊的司鐸對他怒目而視,「汝是啥物意思?」
他一掀書頁,大指壓在書溝上將小冊平攤對天。書頁緩緩浮起光芒,吟唱聲從唇間悠悠而出,嗓音低沉平緩卻糾纏著悚慄黏稠的氣息,恍若染血的搖籃曲。
蘇利倪天凝神細聽,臉色乍然一變,咒文的內容她雖沒聽過,但卻能從文句中依稀辨認出是有關靈魂的術法。來者不善,使用影響靈魂的術法定然沒有好事,說不定是打著一舉殲滅部落的主意。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秋風面看著地上浮起和小冊中一樣的法陣,滿意一笑,直接替她解惑,「除靈傀儡鍊成陣。能將魔法陣範圍內一切生靈的靈魂抽出,不僅能讓沒了靈魂的軀體聽令,還能將抽取出的靈魂力量回饋給施術者,是個很方便的術法沒錯吧?」
「怎麼可能……這種陣法毋是二十年前就失傳了嗎?」
「我的能力是『拾遺』,能夠重現被丟失、拋棄或遺忘東西,無論是術法、物品還是記憶都不在話下。」他說著突然笑道:「好險是真的失傳,而不是被秩序種族抹除。不然這樣壯觀的法術連用我的能力都無法重現的話,豈不是令人難過。」
握在鳳凰權杖上的手指節泛白,細微地顫抖,雖是六月時節,聲音卻凜若寒冬,「像汝這種任意踐踏他人家鄉的人才應該被秩序種族抹除。」
「某雖不才,但向來小心謹慎,斷不會觸碰到秩序種族的領域,有勞教主關心。」
蘇利倪天舉起鳳凰權杖,猛一擊地面,杖尾入土三分。氣勢迫人的魔力一口氣從體內湧出,地面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縫,如蛇一般蜿蜒擴散。杖上展翅欲飛的鳳凰光芒大盛,展開半圓形的光罩將整個魔法陣罩入其中。
旁邊的司鐸大驚失色,他看出蘇利倪天正在將生命力轉換成魔力,準備打破除靈傀儡鍊成陣。照理說教主殞落與部落盡覆這等大事天眼斷不會看漏,為何此次大難居然毫無前兆便降臨,難不成真是天要亡他們三眼族?
「光能力嗎?倒是少見,但再怎麼罕見的能力面對不知解法的靈魂大陣,也只是垂死之際令人難過的無用掙扎而已。」
「是毋是無效,汝看就知。」
在權杖光芒的照射下,原本穩固的大陣突然一陣動盪,蘇利倪天腳下的能量如同重物落湖,激起道道漣漪狠狠往光罩上撞,竟真有潰敗之態。
光能力有對邪惡的天生抗性,能夠淨化帶有惡意的術法。除靈傀儡鍊成陣的創造者是二十多年前惡名遠揚的黑魔法師,他懷著顛覆魔界的抱負筆筆勾出法陣,使得法陣擁有與生俱來的惡意,能夠被光能力淨化。
但秋風面卻沒有絲毫緊張之意,眼底甚至浮出一絲戲謔。蘇利倪天要付出生命才能換得陣破?殊不知陣法是他透過能力「拾遺」直接再現,不像一般人那樣使用大型魔法時需要耗費等量的魔力,他只需要付出發動一次天生能力所需的魔力就夠了。換句話說,蘇利倪天力量耗盡後,他還能再發動第二個、第三個除靈傀儡鍊成陣,根本不必擔心眼下這個陣會被打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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