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早就將部落的高層得罪透了,這個條件對我們來說相當於不存在,不必付出代價的交易,老實說實在讓人無法放心。」
「或者也可以選擇再欠我一個人情,端看妳願不願意承擔標價不明的風險了。」
桑奴指著眉心的豎眼道:「我們甘須阿布古擁有魔界第一的眼,只要我現在睜開就能看穿你真正的意圖。不過算了吧,只要能救出芭金小姐,即使欺騙身在黑夜的我周圍有光明,我也願意蒙上眼相信你。」
對方說到這個份上,少年知道自己已不必再多說。「祝我們合作愉快,桑奴小姐。」
暫且將心中所有的恐懼與不安拋到身後,桑奴毫不客氣開口,「那麼請你現在就行動吧。厄毗托斯小姐已經失蹤超過一周了,再拖下去我怕會出事。」
「雖然能理解妳的著急,但是我們從克利維斯坦一路趕路,今夜才行到甘須阿布古,已經十分疲乏了。今日且先歇一晚,明日天一亮便立刻啟程。」
「那麼我今晚也待在這裡,明天跟著你一起去。」
少年沒有反對,不過角山旅館的主人不高興了。黑什一拳揮在桌上,怒道:「這裡沒有給汝睡的房間,給我滾出去!」
「沒錯,阮旅館才不接這種搞破壞的人客。」圖札在一旁附和著。
「天明神教的地方誰願意待。」桑奴豁然起身,她拉開旅館大門,踏出前還不忘轉頭對少年道:「我就在附近待著,日出時旅館門口見。」
「那女人怎麼回事!」黑什看著關上的大門,氣得直接提起桌上茶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涼茶,才覺得氣消了些。「阮角山旅館跟天明神教又沒有半點關係,離神派的傢伙發什麼神經啊?」
「是因為那個吧。」少年站起身,領著眾人走到旅館門口。他闔上大門,看著告示牌下的雕刻金屬片道:「如果沒認錯的話,這上面雕飾的是鳳凰之羽,也是天明神教祭祀時所用的圖騰。這片金屬只有羽毛的部分是使用特殊材質,隨著看的角度不同,羽毛也會出現不同的色彩,而且和真正的鳳凰羽一樣共有五色。黑什先生事先應該不知情,只是單純覺得好看才掛在這裡。」
「該死,當初那個人肯定是傳教士!」黑什一把扯下那金屬片,「我馬上就扔了這破物件。」
「等等,我也要看!」圖札搶過金屬片,左翻右看好一陣子後驚喜地道:「真的有耶,五彩的羽毛。」
黑什看著圖札手上隱隱流動光彩的金屬片,突然瞇起眼,斜斜瞥了一眼多列夫,「我講,令姪的眼睛明明看得足清楚吧?」那個羽毛圖案若不仔細看實在看不出什麼,他也是到今天發現那個羽毛居然會變色,真虧那位少年能在進門前那短暫的停留能看出端倪。
多列夫在一旁尷尬地笑著,身為事主的少年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率先走入旅館,「好歹因為我的緣故,才讓角山旅館免於火焚之難,黑什先生就當聽到的都是真話吧。」
黑什聳肩,自己不過是一介商旅的老闆,的確沒有必要對客人追根究柢,何況是在對方剛救了自己一場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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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連日的大雨終於停歇,只不過天空仍是烏雲滿佈,不見放晴,彷彿隨時都能再召一場大雨將大地狠狠洗刷一遍。
少年將多列夫等人留下,獨自一人走出角山旅館,毫不意外地看見早就等在門口的桑奴。她沒有寒暄,直奔正事道:「你打算怎麼找厄毗托斯小姐?」
少年確認過方位,踩上泥濘的路逕走向天幕未明的一隅。「姑且一問,除了神壇外離神派還找過哪些地方?」
桑奴跟上他的腳步,道:「一些重要的集會所,還有倉庫之類的。我們猜想應該會在方便看管,且外人進不去的地方。」
「沒有像是地牢的場所嗎?」
「且不說他們勢大權重,用不著背著人幹這種勾當,天明神教崇尚光明,不會有那種照不到光的地方。」桑奴走在少年後面,見他腳步篤定未有遲疑,不禁問:「你知道厄毗托斯小姐在哪裡?」
「知道大概的地點,不過仍需搜索。」
桑奴帶著滿心疑惑在漆黑的森林內走了十來分鐘後,少年終於在停下腳步,他抬頭看仍不見破曉的天空,對桑奴道:「天明神教崇尚光明,只要他們沒有背棄自己的信仰,就不會在神的面前犯罪,厄毗托斯小姐不會被囚禁在見得到光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厄毗托斯小姐不在天明神教名下的地方,難道……」說到這裡,桑奴猛然捂住嘴巴。
少年回頭看桑奴,「地底下有什麼,是嗎?」
「不、不可能……那種地方怎麼可以……」桑奴的瞳孔猛然一縮,「難道你打算往地下去?」
「假若我說我們的行動不會被人發現,妳認為如何?」
「我們甘須阿布古擁有魔界最強的眼,不可能不被發現。」
「那就好。」少年拋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面前的地板猛然裂開一個口,冰製的階梯一路向下,他毫不猶豫地踩上深不見底的冰梯,直直往黑暗走去。
「等等,你真的要下去地底?」桑奴站在樓梯口喊著,見對方頭也不回一意往前走,桑奴一咬牙,跟著踩上冰階。
在她下去沒多久後,入口處便恢復了原樣,她見到有一顆乒乓球大的光球浮在少年身邊,替他照亮前方的路。
「你剛剛說那就好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們對自己的眼力有信心,就會相信地底如所見一般安然無恙,如此一來我們的行動便不會暴露。」
「難道你是秩序種族的人?」
他們三眼族的眼得天獨厚,能無關目標魔力強弱洞悉一切,若要欺瞞他們的眼,唯有凌駕於所有能力之上的秩序能力方能辦到。如果眼前的少年是秩序種族的話,那麼他所說的話就非常有可信度,不僅三眼部落不會發現地底的異狀,先前在角山旅館將她制得還手不能的力量也有了解釋。
「妳說的那個並不是隨便就能在街上遇見的種族吧。」
「雖然我也不覺得秩序種族會來我們這種窮鄉僻壤就是了,但你躲過天眼的監視對在地底胡作非為,除了『你是秩序種族』這種說法外,還有什麼更合理解釋?」
「我想應該沒有吧。」
照亮前路的光球晃了一下,正好映亮少年臉上那彷彿自嘲一般的微笑。見到那抹意義不明的笑,一直盯著他的桑奴不禁打了個冷顫。「如果說他不是秩序種族……」
下一秒她用彷彿要將那荒謬的想法甩出腦袋一樣的力度猛力搖頭,然後深深嘆了口氣,「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衝著這份壓倒性的力量,這世界上應該有不少想得到你、利用你,甚至是殺了你的人吧。」
「在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之前,我絕對不會輕易被抹煞。秩序種族不行,『那個地方』同樣不行。」
桑奴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她不知道眼前這名少年過去的經歷,也不清楚他未來的路途。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參與到對方人生中的只有眼下這一彈指,無法互相幫助,也無法共同分擔。既然如此就守好陌生人的本分,各取所需,互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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