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時,那連綿的爆炸聲響炸得他心火迸濺,他雖不是塞勒巴蒙頂尖,但也從未如此輕易被人放倒過,沒想到今日居然會敗在一個連校園的大門都還未踏入的新生手中。他想從地上爬起、想透過指揮空間力量直接操縱自己不聽使喚的四肢、想讓害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就此困在他構築的空間內直到遊戲結束,好教她知道誰才是此地的領主。
欲望來得如此強烈,強烈到竟直接引領他的魔力將心中所想化為現實,把從前固有能力沒能掌握到的部分牢牢握在手中。
「『所謂魔法即是擁有血肉之軀的欲望』,事到如今我才知道這句話還真是一點都沒說錯。」他平舉右手,臂甲成槍,「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儘管逃吧,憑你們現在的力量,不可能再撼動我的領域【世界】半分!」
四個槍管高速轉動,子彈鋪天蓋地襲來。涅亞一邊用電流做防護罩,一邊領著赫緹卡和塔悠娜拔腿狂奔。
看著她們倉皇逃竄的樣子,庫多忽然想起先前無視於他又從容刺穿他槍管的黑髮少年,不覺一笑,「參差不齊的實力,這一組還真有塞勒巴蒙的味道。」
雖有電流相阻,不過子彈卻不是金屬,沒有被直接擊中的幾發仍舊保持原先的軌跡,直直從三人身側擦過。赫緹卡和塔悠娜一個被打中衣袖,一個後肩遭了殃。她們呼痛聲未出,身體就被高高吊起。涅亞驚呼一聲,想去救場,可子彈仍在密密麻麻地朝她擊發,根本無暇顧及二人。
「敵襲,逆行時間軌跡,回返往日形景!」
赫緹卡大喝一聲,空中飛的、地上散的子彈像是被按了倒放鍵似地全數飛了回去,她和塔悠娜也隨之落回地面。
「那子彈有鬼,被打到的話會被領主透過空間能力操縱方向。」赫緹卡稍微拉開領帶,邊跑邊喘氣道。
塔悠娜摸了摸自己的肩,手上並未染血。「不過除了這點,被打到好像不會受傷,只是有點痛而已。」
先前破壞的空間術法已經被修復,當她們拐過一個轉角時,庫多赫然出現在前方。涅亞二話不說扔出電球一陣狂炸,轉身就要跑。誰知轉過頭見到的卻非原先的長廊,而是一面結實的白牆。如此近的距離用爆破的方式破壞定會傷到自己,可是單憑赫緹卡一人的能力也無法使其復原。
「這麼快就走到死路了?比賽還剩很多時間,再多掙扎一點給我些樂子吧!」
涅亞輕輕吸一口氣,鬆開黑刺讓它懸浮在身邊,右手擦過裙擺附近,捏出一根閃著冷光的細針。「剛才的藥只麻痺了身體,所以學長還能憑著意識操控魔力,可如果這次連意識都沒了的話呢?」
「我承認一開始是我托大了,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想再暗算我沒那麼容易。」
他這次果然沒有主動近身,不過涅亞毫不在意,腳下一發力逕直朝他衝去。「奔雷!」
隨她前衝的黑刺爆發強烈的電光,擊破天花板整排燈掛,數不清的金屬與玻璃碎片飛散,映著猶未消散殆盡的電光撒滿整條長廊。
因為知道對方有人的固有能力能做到還原的效果,庫多不敢貿然移動,免得對方在他移動完成後使用能力讓碎片卡進他的身體。他站在原地舉起雙手,扣動扳機對著逐漸放大的身影掃射。
「雷破!」
槍械變形成盾,觸碰到盾的電光與暴風全部都被按原路反彈回去。收起盾的一瞬間,涅亞已經來到近前,一雙懸浮的黑刺一左一右夾攻上半身,細針則朝腹部直攻。庫多舉槍管彈飛黑刺,腳尖踹向毒針,不過在鞋面碰到針身之前細針就突然消失。
涅亞前進的動作一滯,晃了兩下跌坐在地上。赫緹卡見狀要來救,長廊卻突然延伸,將她與涅亞之間的距離遠遠拉開好幾里。
槍械變回臂甲,領主上前幾步,蹲下身捏住涅亞的下巴,迫她將頭抬起。「就算不直接觸碰毒針本體,我也能藉由切割周圍的空間移動毒針。對著有空間能力的敵人使用武器是很危險的,記住了嗎?」
「多謝學長的教誨,作為答謝,我也告訴學長一件事。」她身上驟然閃出強光,手背上的針順著光芒飛出扎進領主的手腕,「人體具有導電性,隨意和電能力者肢體接觸可是會受傷的喔。」
被暗算了兩次的庫多見她抬起的掌中還捏著數隻銀針,當下一凜,立刻用瞬間移動離開。
他雖然還能用空間能力操縱自己的身體,可是只要動一下全身就傳來刺痛感。眼下也只能靠著牆坐在地上,等待舌頭的麻痺褪去後唱咒語治療自己。
他撐著恍惚的意識用能力操縱沾到毒的血液從傷口離開體內,直到流出的血液從黑色變成鮮紅才罷手。心道:「該死,為什麼中了毒還能像沒事人一樣,那丫頭是妖怪嗎?」感覺到皮膚有異物刺入後他就立刻發動瞬間移動將其移除,前後用不到半秒。他只沾到一點點就覺得頭暈目眩,連路都快看不清楚,可涅亞不只能口齒清晰和他對話,還能繼續掏毒針要攻擊,簡直太過不正常。
他閉上眼睛,雖然現在身體動不了嘴巴也說不了話,但這反倒是個檢視固有能力的好機會。他就看看在沒有媒介加成、沒有術法輔助的情況下,單純靠能力能做到什麼地步。
「果然破不開。」
涅亞試圖再用電球爆破牆壁,結果真如領主所言一般,現在他們已經無法破壞固有能力得到提升後的他所構建的空間。
「再這麼下去領主遲早會再出現,該怎麼辦?」
「這樣反而更好,就能再補他一針逼他解除能力了。怕就怕我們一直被困在這裡沒辦法走到終點,白費前面辛苦奪的旗子。」涅亞問赫緹卡:「妳能用能力把領主帶回來嗎?」
她搖頭,「只有東西在眼前我才能使用能力。」
「看來只能繼續走了,如果能先遇見凱狄修殿下他們的話就……」
話才說到一半,腳下踩的地面突然崩裂,情急之下也來不及用風魔法緩衝,三人結結實實地摔到樓下地面。不只是地板,他們原先在的樓層天花板也跟著塌下。涅亞一咬牙,電流破體衝出,將頭頂密密麻麻砸落的磚塊盡數擊破。
赫緹卡和塔悠娜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就聽涅亞豁然大喝:「快跑!」
二人這才發現身後的走廊正如拼圖般迅速崩解,落入周圍黑暗的虛無空間。頓時也不得身上的疼痛,紛紛從地上爬起,不要命地往前衝,深怕會被那片無盡的黑暗吞噬。
腳下的路像是沒有盡頭似的,無論如何跑都看不到這棟建築的邊界,只有不斷向前延伸廊道,一遍又一遍重複相同的風景。
「我……跑不動了……」奔跑了兩三分鐘後,塔悠娜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別停下來,要不然等一下掉到哪去都不知道!」雖然比塔悠娜好了些,可赫緹卡也是面色漲紅、氣喘不已。
涅亞見兩人如此神色,轉頭瞥了一眼相隔不到十公尺的黑暗,用能力吸下牆上錶金框的大型畫作,朝二人喊道:「抓緊畫布!」隨後將電壓抬高到極限一揮拳,把畫作連同上面掛著的人遠遠射飛出去。
此刻黑暗已經來到腳下,她將黑刺打入前方的天花板,靠著吸引其內的雷珠騰空。可誰知當她的身體離開地面的同時,整片天花板連同那支黑刺突然一齊消失了去。
寒意忽湧,一陣白霧忽地將失速墜落的少女裹住,托著人往後飛去,同時地面也停止了崩落。
冷霧拂散的瞬間,一股暖意從背後擁上,鼻息間充斥著好聞的淡香。涅亞緩緩睜眼,剔透的寶石在眼前曳出一道天藍色的流光,一下就將她的視線抓住,那光輝比她曾見過的任何一顆星都還要燦爛。
在她呆呆地望著近在眼前的寶石時,溫潤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從頭頂傳來——
「當時拒絕了重逢的相擁,結果如何,最後還不是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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