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卓焱滿臉清爽地睜開眼來,隨即雙眼一凜,自被子中抽出手來,什麼時候他手裡多了這封信?
攤開紙張快速掃了一眼,內容無非是要他好好對待程天何,否則就出兵漠北云云。
為何會是大息國的字體?程天何究竟什麼來頭?
「醒了嗎?漠北王卓焱。」帳外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卓焱雙眼一瞇,周身溢出濃濃的殺氣,「誰?」快速起身穿戴好衣物,卓焱開始覺得不對勁,為何他完全感覺不到那人的氣息!
「收起你的殺氣別影響到他,我在軍帳等你。」
放下床簾,卓焱快步走出主帳外,人呢?
「王。」
卓焱轉頭,冰駱?呵,來了嗎?冰駱真正服侍的人。
背脊一陣發寒,冰駱硬著頭皮請卓焱至軍帳與大息王會面。
「原來是大息派來的,該處置陌影。」語畢,不等冰駱有下一步反應,卓焱大步朝著軍帳走去。
冰駱呆愣在原地,他這是害了陌影嗎?
……
「久仰大名,漠北王,卓焱。」
卓焱坐於主位上,盯著那人與程天何有幾分相似的五官,久久未開口。
那人笑著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程天何的雙胞胎弟弟程天予,不過現在從母姓,所以還是稱我為黎天予吧。」
不一樣,這人臉龐的線條比程天何還剛毅不少,身材也挺高大,看起來竟是與他不相上下。
「那個啊,早上那封信是開玩笑的,我呢也討厭戰爭,所以是不會輕易向別國宣戰的,不過如果是別國先攻打我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喔!對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你敢對我哥不利,我就把他帶走喔,是悄悄帶走的那一種,讓你們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然後也順便抹掉你對我們的所有記憶,所以還請你要好好對待他。」嗯……在現代生活太久了,突然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你不是人。」卓焱調了調內息,還是完全感受不到黎天予的生人氣息。
「嗯?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是人喔,只是太久沒回來需要調節一下而已。」
卓焱看著那張充滿笑意的臉孔,突然覺得很是厭惡,噁心的虛偽者!
眼中笑意退去,黎天予依然頂著那張只剩臉皮在笑的臉龐說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哥,但一旦讓我知道我哥在你這裡受了委屈,我絕對不會饒過你,記住了?」
殺氣湧現,卓焱抽出腰上繫著的軟劍往黎天予的位置上拍去。側身躲開卓焱的攻擊,黎天予一手握住那朝他飛來的軟劍劍柄,一手自懷中掏出一枚紅色吊墜向卓焱那兒射去。卓焱旋身避開,待他再轉過身時,黎天予已經拿著他那把軟劍架在他脖子上。
看著近在咫尺的卓焱,程天予咧嘴一笑,「這一局,是我勝了。」
卓焱雙手緊握成拳,一雙眼恨不得將黎天予千刀萬剮。
「別這樣看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的命早該結束,是我調動了你的星命讓你能活到現在,要不是我,你以為你還能成為漠北王?還能逃過程義汝的刀下嗎?嗯?怕是連死都不得瞑目吧。」
卓焱的眼珠子愈加赤紅,為何這人什麼都知道!
「當然,最初還是為了我哥,不過既然我哥的命已經與你分不開了,那你就必須負責到底,我會盡快為你們找到分開的方法,但你必須替我照顧好我哥,聽見沒有。」黎天予的語氣近乎命令,卓焱勾起嘴角,「若本王說不呢?」
「呵!你沒有資格,我說了,你們的命早已聯繫在一起,你若殺了他,你也活不過三日。」黎天予放下軟劍,低身拿起落於椅子上的紅色吊墜,「這是你的命,當初你就不該不聽勸,硬要和程國聯姻,我早已警告過你,是你執意如此。」
接過暗紅吊墜,卓焱目光閃爍了下,這些都是什麼?他和程天何原來真的早就認識了嗎?
黎天予滿意地點了點頭,真不愧是卓焱,那墜子裡面存著如此龐大的記憶,而卓焱竟還能在多年回憶大量灌入腦內時僅皺了下眉頭。
轉身走回位置上坐下,黎天予嘆了口氣道:「我原先只是想著要為哥哥續命,而當時你又碰巧讓我哥救了,我想說反正你都要死了,不然就拿你剩下的命來接哥哥的命,但我沒計算好的是你煞氣太重了,在我為哥哥進行續命的過程中,你本身的求生意志大到使你自己的煞氣不受控制反噬了我哥,於是我在情急之下只好將你們的命綁在一起,讓你們成了只能為對方活著的狀態,因此你們只要有一方死亡,另一人也不會活太久。」又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悲劇的開始了。
「我當時為了替你倆續命反了天規,在離開前替你們結下了只要七年永不相見,你們的命就能斷開聯繫的一種……呃,算是詛咒吧,但誰知道你們!唉!我說老兄啊,你就不能在漠北多等幾天嗎?你知道只差一天你們的聯繫就能解除了嗎?真是枉費我離開時最後的犧牲,唉!」上天根本就是來玩他的吧!
沉思許久,卓焱終於開口問道:「解開了聯繫會如何?」
黎天予斜眼撇了他一眼,「喲,消氣了啊。」真後悔當初找卓焱來為程天何續命,「你們本身就不同命,解除就解除吧,還能怎樣?不就是你們都能回到各自的生活軌道,不受對方干擾和威脅了唄。」
「那麼,程天何就還是得繼續被德妃折磨。」
黎天予一愣,這話好像……不對!程天何還有他!他會帶走他的!
「雖都說命運能改,可就算過程不同,最終的結局還是相同,對嗎?」卓焱冷笑道。
驚恐地看著卓焱,黎天予打了個寒顫,所以說只要哥哥一和這個傢伙斷了聯繫,一切都會回到過去。
沒理會黎天予逐漸凝重的臉色,卓焱接著說道:「照本王方才推論的結果,若本王真和程天何斷了聯繫,各自走回自己的道路,那麼最終,本王還是會被程義汝給殺了,而程天何也一定會被德妃給——」
「別說了!」黎天予不敢想像,若真是如此,那麼那個人指使他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為何要繞這麼一大圈?
「哼!怕是有人想程天何死吧!」
黎天予一驚,「怎麼……可能……」一瞬間腦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小予,其實我喜歡卓焱很久了,從上一世愛到這一世。”
「是不是如此你心裡有數,因為不想本王死,又不想程天何活,因此就派你前來說明這一切,想以此激怒本王殺了程天何,而這不就代表,那人要的就是程天何的命。」
黎天予臉色更慘白了些,卓焱卻嫌不夠,繼續說道:「程天何在遇見本王前早就死過很多次了,是有人一直在暗中救下他,然後藉此消磨本王和他之間的聯繫,這樣一來不就像是程天何自己想和本王斷了聯繫一樣,不就像是,他想反了天意。」
「他想利用天譴!」天譴是一個非常殘酷的懲罰,受到天譴之人,要是未在第一時間被人救下,那麼那人的魂魄必定會飛散於這世間各地且永遠湊不齊三魂七魄,永世皆不得超生。而天譴,便是專門為了違背上天旨意之人所準備的。
「你覺得程天何還能再死幾次?應該說,他還能讓本王殺幾次?」
「我……」原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害程天何嗎?
「王!」帳外傳來冰駱著急的叫喚聲,黎天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卓焱瞥了黎天予一眼,冰駱這一聲不在他的計畫之中嗎?
「何事?」
「王妃——」
黎天予猛地站了起來,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哥哥怎麼了!」
帳外的冰駱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到,「王妃身子不適,方才屬下見王妃倒在營帳外……」
嗖!
一陣風吹開了帳簾,削過冰駱身側。
黎天予回過神來,安心地笑了笑,這不是很擔心嗎,看來他可以放心將程天何交給卓焱了。
不過……果然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兩人的聯繫是不能切斷的,他得讓結局也有所改變才行。
……
「他怎麼了?」主帳內,卓焱站在床邊,看著正在為程天何把脈的軍醫沉聲問道。
「這……王妃這脈象看起來似是得了風寒,但若是自外觀看來又不似是患了風寒之相……」老軍醫感受著身旁愈發冷冽的氣息,連忙補充到,「老臣那兒有一副藥是專治疑難雜症的,王妃服下一定會沒事,臣這就去拿來!」
卓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是、是。」抹著一把冷汗,老軍醫趕緊低頭離開。
走近床邊撥開床簾,卓焱將程天何裸露在外的一隻手放回被子內,在接觸到他那滾燙的手臂時,忍不住又想起昨晚那一模一樣的溫度包覆著他的觸感。
「唔……」程天何身子動了動,不適地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
收回恍惚的目光,伸手向他頭上探去,真的很燙。
感覺到額頭上那冰涼的溫度,程天何舒服地往那源頭蹭了蹭,而卓焱就這麼靜靜地放任著他的動作,不忍心打破現有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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