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陰首坡的守坡人是莫璟然,在不知幾千年前,世界還未區分明確之時,莫璟然憑著異族血統和駭人能力橫掃渾屯大陸,並取代創世主成為至高神,所有人都知道,他身邊有一位普通男子,兩人關係非常親密,在他即將黑化之際,只有那位男子叫得醒他。
然而在莫璟然區分好三界,並整頓好秩序後,創世主的邪靈附身在別人身上,擄走了男子,於是至高神黑化,三界進入黑暗時期。
後來男子的軀體被找到,他的三魂六魄已被拆至三界各地,莫璟然為了讓他醒過來,就在人界陰首坡做交易,直到兩百年前才集齊魂魄喚醒他,那位男子就是柳榷楨。
程天何此時的心情已不知該如何形容,表情很是複雜。
「是說前一段時間聽說創世主的邪靈又出現了,這次終於成功讓他灰飛煙滅。」黎天予看了林深一眼,到時候可能還要帶他去見莫璟然一面,處理下鳳深的問題,「哥,你自己留在漠北會有問題嗎?我盡可能等會就出發回大息。」大息和漠北距離近,用不了半天就能到達。
「我自己可以的。」程天何點了點頭,他身旁還有風兒他們,普通人輕易傷害不到他。
「好,那我們先回去整理東西,哥你要保重。」黎天予朝程天何行了一禮,轉身帶著林深離開。
程天何站在原地思索一陣,隨即呼喚風兒他們前來,他必須知道卓焱每時每刻的安危。
林深自皇帝寢宮出來後便一言不發,黎天予明白他需要一些時間做緩衝,便也沒出言打擾,直到兩人坐上回大息的車隊,林深才動了動僵硬的嘴唇,「你是……一國之主?」他還是有些恍惚,黎天予的身分竟如此尊貴嗎?
「是。」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在那邊讀書發展嗎?你……」他不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能問,這是個獨裁世界,說錯一句話很可能下一秒就屍首分離,更何況是面對黎天予這種天子。
「你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旁,又怎能知曉我哪時離開又哪時回來。」這應該算是一種懲罰吧,逆天的代價就是要忍受明明家人近在咫尺,卻永遠只能透過上神的施捨來確認家人是否還活著,就算他已經單獨被丟去現代贖罪,上天也不肯放過他,哪怕一絲一毫。
大息是他出生的國家,為了程天何逃離程國後能有一個歸宿,他自願接手當時不斷有暴亂發生的大息,一個人日夜往返兩地,卻怎麼都無法踏出大息地界,所以他只能等,等詛咒解除。
林深不知該回覆什麼,多次張嘴後只剩一句辛苦了。
黎天予盯著他一瞬,拿出小刀割破手指,「該喝血了。」
握住他的手,林深傾身舔了一口就坐了回去,昨晚黎天予說過,他的血每次只能鎮壓三十個小時,不管量多量少,因此他們說好每日固定餵一次血。
「割都割破了,你起碼也喝個兩毫升,只舔一下都不知道血有沒有進到身體內,到時候又讓鳳深找到機會出來。」
林深聽了也覺得有這種可能,連忙湊上去多吸幾口血,結束後等黎天予傷口癒合,林深捏起自己袖子,將他手上口水擦拭乾淨。
「到了大息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必須跟在我身邊,知道嗎?」
「那你們聊國事的時候呢?被我聽見沒關係嗎?」
「無所謂。」
林深沒再多言,兩人就如同過去五年來一般,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除必要之事,不會在車內做過多交談。
到了大息,黎天予找來幾個參謀和高官,幾人進了書房,拿著張地圖開始討論,林深聽不懂,所幸就坐在黎天予身旁帶薪偷懶。
幾名官員眼神時不時飄向林深,他們的王也不小了,今年過了生辰就要十九,是該娶王妃了。
大息無早朝,他們的王雖來去無蹤,卻能準確知曉各地狀況,一直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很多人都在猜黎天予應該是繼承能力了,他自十歲那年憑空出現,用了三年時間平定大息的紛亂,讓所有人臣服,從那時候開始,大息各路官員非常有默契地收起野心,一腔心思只用來輔佐他們的王,不敢再有任何妄想。
黎天予猛地拍了下桌,一下將林深的倦意清零,他瞪大雙眸瞄了眼剛才還完整,現在卻有了裂痕的桌面,又轉頭望向身旁之人。
這是……怎麼了?
「幾位大人有在聽孤說話嗎?」
王丞相摸了摸鬍子乾巴一笑,「臣聽著。」
「那丞相說說,孤方才都說了些什麼。」
「這……」丞相這來那去的,一時間竟湊不出一段唬爛的說詞,目光不禁又飄向一旁的林深。
其他官員見此,都默默移開目光,所以說人還是不要太凸出的好。
黎天予食指有規律地敲打桌面,「這樣吧,孤繼位以來,從未與眾位談心,諸位對孤有何意見或建議就在今日提出罷,孤不會追究諸位今日任何的言詞不敬。」
官員們互相看著彼此,大家使著眼色,硬是沒有一人敢先開這個嘴。
黃將軍猶豫再三,斟酌著說詞,小心開口,「王上年歲已過十八,是否有納妃的意思?」
林深一聽,這個刺激,眼神直接釘在黎天予身上,他這是要直擊古裝劇裡皇帝被催婚的現場了嗎?
「將軍何出此言?」
黃將軍被這一句反問壓得抖了下他魁武的身驅,明明黎天予還只是個孩子,怎麼氣場如此強大?
王丞相見黃將軍不敢開口,趕緊接過這個話題,「王上繼位五年來,從不曾帶人回來過,而今卻……」不敢說的太明白,王丞相又瞄了林深一眼。
還等著看好戲的林深頓時一愣,不是吧,這話題怎就轉到他身上了?他默默朝黎天予看了一眼,兩人對視,他只能尷尬笑笑。
黎天予思索一陣,心下有了定奪,他牽起林深的手,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看向面前等著接收喜訊的眾人,「說來慚愧,孤心悅林深,卻遲遲無法得到他的心,這才將人帶進宮中,若諸位覺得不合適,孤可以將他送出宮去。」
說話時黎天予氣場明顯弱了不少,大臣們覺得這是一個讓王上更平易近人的機會,於是忙不迭地搖頭擺手,更有甚者直接轉移話題,將大家的注意力轉回地圖上。
林深腦袋嗡的一聲,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放開,然後黎天予和大臣們又開始說些他聽不懂的話。雖然他清楚黎天予不可能喜歡他,但心裡還是會擔心。
等回到寢殿已經快亥時,林深拉住黎天予,皺著眉問出困擾他一下午的問題,「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黎天予身形一晃,臉色古怪地看向他,「我要喜歡早就喜歡上了,還要挑個五年後嗎?」
「誰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上坦白後的我。」昨晚說開後,他在黎天予面前就完全放飛自我了。林深先是一通吐槽,然後才放心地拍了拍胸脯,「不喜歡就好,剛才嚇死我了。」
黎天予見他如此毫不遮掩地說出害怕被自己喜歡上的事實,心裡也有些不悅,「你什麼意思?我有苛待過你嗎?我是有職場霸凌還是讓你一直加班?被我喜歡上有那麼恐怖嗎?」他好歹是個高顏值男演員,長年駐守榜一,顏粉和女友粉不計其數,怎麼到了林深這裡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不不不你聽我解釋,我絕對不是針對你,今天就算換成陳姐這樣做我也害怕……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什麼?」
林深深吸一口氣,「不是,公司規章你沒看過嗎?」黎天予都來幾年了,完全沒看過公司規章嗎?不對,他是童星,那時候應該也不會有人告訴他,而且算了下時間,他合約也快到期了,如果他不打算繼續和公司簽約的話,其實那些規章不看也無所謂,「啊……其實你之後如果沒打算繼續和公司簽約的話,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只是想說,公司明確禁止辦公室戀情,不只針對演員,我們這種小職員也一樣,我不想拿我的高薪工作去挑戰。」
搞半天原來是公司的鍋,他還以為自己做人太失敗,連助理都討厭他,「想太多,先吃飯吧,都快九點了。」
林深也覺得餓了,他非常自然地坐到黎天予身旁,沒注意到上菜的下人們皆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吃著御膳房做的美食,林深鼓起臉頰邊嚼邊問道:「這裡要怎麼洗澡?我們今天還是要睡一起嗎?」昨天因為太過疲憊,他只簡單擦過一遍身體就睡了過去,都不知道黎天予什麼時候躺在他身邊。
黎天予優雅地吃著一塊雞胸肉,慢條斯理回答他,「吃飽飯我帶你去裡面,裡面有個御用浴池,我說過在這裡你不管去哪裡都必須有我在身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安全。」
「那、那說好了我睡裡面。」林深眼神飄忽,忽然若有所思地查看起四周,他拿起一根玉製筷子遞給黎天予,「你是不是有內力?就是那種可以烘乾衣服和震碎大石的那種內力?」
黎天予無言地看了他一眼,接過玉筷,下一瞬玉筷在他手中化作粉塵消失在空氣中。
「哇!哇——哇……唔!」沒等林深讚嘆完,黎天予便夾起一塊肉堵住他的嘴。
「好好吃你的飯!」
林深快速點點頭,眼裡滿是崇拜,「你應該接古裝劇的啊!多帥啊!」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堅持不接古裝劇。
晚上林深洗了個舒服的澡,穿上質地滑順的衣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洗好澡後,黎天予又要工作,他只能離開那看起來好像很舒服的床,跟著他一起去書房旁聽。
書房裡,一位身著黑色裝束的蒙面男子站在黎天予面前,他自衣襟內拿出一封信,「漠北王答應合作,條件在這封信內,請王上過目。」
黎天予接過信封,抽出信紙,林深定眼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將消息傳給各位大人了嗎?」黎天予問。
「是。」
「可有人有異議?」
「無,我們皆尊重王上的選擇。」
黎天予擺了擺手,黑衣人瞬間消失。
將那封信拿至燭火上點燃,黎天予背對著林深,語氣淡然地問道:「有什麼想問的嗎?」
林深詞窮了,這幾個國家弄得他頭昏腦脹,他們幾個皇帝到底在玩什麼?什麼權謀,他一個都看不懂,「你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我沒什麼好問的,又不是我的國家。」
黎天予轉過身,燭火映出他晦暗不明的一張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想和林深解釋,「我只是覺得,我欠我哥的,只能夠以這種方式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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