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藍光照亮整個隕石坑時，我們終於看清了古城的全貌。這處地下空間的規模遠超想象，整個隕石坑就像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層層疊疊的古老建築沿著坑壁向下延伸，形成同心圓的格局。每一座建築都佈滿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紋路在藍光照射下發出微弱的光芒。
但更讓人震驚的是建築物之間的空地、街道、甚至是牆角陰影處，到處都有奴蝗的身影。這些遠古生物像一具具雕像般靜止不動，有的蜷縮在角落，有的站立在廣場中央，還有的攀附在建築物的外牆上。牠們與我們在基地裡遇到的那些人工改造的奴蝗完全不同。
「看，」我指著最近的一隻奴蝗，「牠們身上的能量紋路是天然形成的。」那些紋路呈現出流動的曲線，與生物的肌理完美融合，不像是人工植入的機械線條。每一道紋路都散發著古老的能量波動，那是現代科技無法模仿的自然韻律。
其中一些奴蝗的體型巨大得驚人，光是一條手臂就有成年人那麼粗。更令人不安的是，有些奴蝗擁有三個頭顱，六條手臂自然地從身體兩側延展。但這些畸形的特徵並非實驗產物，而是遠古時期生命原本的樣貌。牠們身上散發出一種原始的威嚴，那是任何現代生物都無法比擬的存在感。
我們必須貼著牆根小心前進，盡量避開那些沉睡的巨獸。古城的建築令人驚歎，每一塊石材都完美地嵌合在一起，不需要任何黏合劑。石牆上雕刻著各種神秘的符文，有些看起來像是記載著某種古老的知識。
我一路上默默記下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這些不是隨意的裝飾，而是某種完整的記載系統。有些符文組合特別引人注目，它們的排列方式讓我想起了在青城山看到的某些文字。
「小心，」曉竹的金屬絲突然劇烈震動，「能量場在變化。」
果然，那座矗立在古城中央的黑色建築又一次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這次的光芒更加刺眼，伴隨著某種低頻的震動。緊接著，我們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窸窣聲——那些遠古生物開始甦醒了。
第一個甦醒的是我們身旁的一隻三頭奴蝗。牠緩慢地舒展著六條手臂，每個動作都帶著一種詭異的優雅。三個頭顱依次轉動，發出細微的骨骼摩擦聲。牠們的眼睛一個接一個地亮起，呈現出古銅色的光芒，那是一種比現代改造奴蝗更加原始、更加冷酷的神采。
「跑！」我低聲喊道，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佛珠。
但已經太遲了。我們的動作引起了連鎖反應，整條街道上的奴蝗都開始甦醒。空氣中充滿了牠們甦醒時發出的低沉嗡鳴，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最近的幾隻小型奴蝗已經朝我們撲來，我快速彈出兩顆佛珠，擊中牠們的能量節點。但這些遠古生物的防禦力遠超現代的奴蝗，爆炸只是讓牠們稍微踉蹌了一下。
「右邊！」曉竹的金屬絲在空中織出一道防護網，暫時阻擋了幾隻撲來的奴蝗。但她的表情告訴我，這種防護支撐不了太久。
更糟的是，遠處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至少五六隻巨型奴蝗正在向我們逼近，牠們移動時的震動讓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其中最大的一隻有三層樓高，六條手臂上佈滿了發光的能量紋路，看起來像某種遠古的戰士。
「這邊！」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面傳來。獵手不知何時出現在一個隱蔽的門口，她的身影若隱若現。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握著的一個發著微光的球體。
「退後！」她大喊一聲，同時將那個球體用力拋出。
球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了那群巨型奴蝗中間。緊接著是一陣刺目的光芒，但不是爆炸，而是一種詭異的能量波動。所有被光芒籠罩的奴蝗都突然停下了動作，牠們的三個頭顱開始不規則地轉動，似乎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能量幻象彈，」獵手簡短地解釋，「快進來！這個效果撐不了太久。」
我拉著曉竹衝向那個入口。就在我們鑽入的瞬間，一隻巨大的手臂擦著我的後背掃過，那股勁風讓我後背發涼。獵手立即關上了厚重的石門，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撞擊聲，整個通道都在震動。
「等等，」我在微弱的光線中看向獵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注意到她的右手無力地下垂，肩膀的位置有一處明顯的瘀傷。
「墜落的時候受了點傷，」她簡短地說，「但在這裡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古老的金屬牌，上面刻著和牆上類似的符文。
曉竹的金屬絲輕輕掃過那些符文：「這些...是某種指引？」
「像是地圖，」獵手點頭，「這些密道縱橫交錯，全都通向中央的那座建築。而且...」她停頓了一下，「幾乎都是那些怪物，過不去，這些符文每隔一段時間又就會喚醒牠們。」
外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劇烈，那些遠古奴蝗似乎已經從能量幻覺中恢復過來。我們不得不沿著通道快速前進，每走幾步就能聽到外面傳來令人不安的嘶吼聲。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器？」我一邊走一邊問。
「能量幻象彈，組織的最新產品，」獵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可以製造出強烈的能量干擾，讓這些生物暫時失去方向感。可惜...這是最後一顆了。」
通道向下延伸，空氣變得越來越悶熱。牆上的符文在我們經過時會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我們的前路。這些符文的樣式比外面的更加古老，有些甚至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狀。
「這裡不只是個避難所，」我仔細觀察著這些符文，「更像是某種...儀式通道。」
「你也發現了？」獵手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岔路，「每個轉角都有特定的符文組合，就像是在進行某種步驟。而且...」
她的話還沒說完，通道突然劇烈震動。不是來自外面的撞擊，而是從更深處傳來的震動。與此同時，所有的符文突然亮了起來，將整個通道照得通明。
「不好，」曉竹的金屬絲劇烈顫動，「是那座黑色建築，他們在啟動某種儀式！」
「這些符文...」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是用來指引道路的，是個啟動序列。」我指著牆上連續的符文：「這些組合，像是某種遠古的程式碼。永恆之環不是在找路，而是在尋找正確的啟動順序。」
「等等，」我看向獵手，「你是怎麼到這裡的？寒霜呢？」
獵手靠著牆壁，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臉色因為失血有些發白：「在空中被強風吹散了。我設法抓住了冰川的一處裂縫，順著縫隙一點點往下爬。」她深吸一口氣，「這些地下通道很眼熟，跟巴黎的那些古老排水道系統很像。應該是這座城市最早的排水系統。」
「你的傷...」曉竹注意到獵手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沒事，」獵手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比起摔死已經算幸運了。不過這些通道確實幫了大忙，要不是發現這個入口，現在大概已經成了那些遠古怪物的盤中餐。」
通道再次震動，這次更加劇烈。我們不得不扶著牆壁才能站穩。那些符文的光芒開始按照某種節奏閃爍，就像是在倒數計時。
「得找到中央控制區，」獵手咬牙說道，「那座黑色建築裡一定有什麼東西在控制這些遠古生物。」
「你能行嗎？」我看著她的傷勢。
「死不了，」她挺直身子，儘管這個動作明顯讓她很痛苦，「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
我們沿著通道前進，每走幾步就能聽到外面傳來令人不安的嘶吼聲。這些古老的排水道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地下網絡。但正如獵手所說，這些建築手法跟巴黎的地下設施確實有幾分相似。
在通道中前行時，我忍不住瞥了獵手幾眼。雖然她的傷勢確實很重，但能在那種風暴中存活下來，還找到這個地下入口...未免太過巧合。更奇怪的是，她似乎完全沒有提到要去尋找寒霜的打算。
按理說，同為搭檔，她應該會更在意寒霜的安危。但從她的表現來看，更像是早就知道這些地下通道的存在。這讓我想起了十一的警告——不是所有隊友都可信任。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通道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打斷了我的思緒。那些牆上的符文開始劇烈閃爍，像是某種警報信號。
「能量波動越來越強了，」曉竹的金屬絲在空中顫動，「好像是從前面傳來的。」
獵手點點頭：「這些古老的排水道最後都會通向城市中心。如果要找控制中樞，那裡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她對這些地下建築的了解似乎過於詳細，這讓我內心的疑慮更深。但眼下，我們確實需要她的帶領。而且...也許她有自己的苦衷？
我們來到一個圓形的地下廳室，空間相當寬敞，四周都是古老的石牆，中央還殘留著一個早已乾涸的水池。曉竹用金屬絲為獵手處理傷口，小心地固定住她脫臼的肩膀。
「具體情況怎麼樣？」我問道，一邊環視四周。獵手能在那種風暴中生還已經很不可思議，更別說找到這個地下入口。
獵手靠著石壁坐下，臉色因為失血更加蒼白：「風暴把我們吹散後，我設法抓住了一處冰層的裂縫。那種風力...不太像自然現象。」她停頓了一下，「順著裂縫往下找到一個小洞口，發現這些地下通道。一路上都能看到永恆之環的足跡。」
她的敘述聽起來有些簡略。以我的經驗，在那種強度的風暴中，光是保持意識就很困難，更別說找到落腳點。但現在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
「你沒看到寒霜的蹤跡？」曉竹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問。
「沒有，」獵手輕輕搖頭，「但聽到過幾聲槍響，應該是他的狙擊槍。聲音從東面傳來的。」
我仔細觀察著這個圓形空間。建築風格明顯比上面的古城更加原始，牆面上的符文分布有著特殊的規律。這些符文越往上越密集，而且...
你說永恆之環的足跡...」我觀察著地面，「他們似乎對這些通道很熟悉。」
「不只是熟悉，」獵手嘗試活動了下受傷的肩膀，皺了皺眉，「他們在每個關鍵的岔路口都留下了標記。有意思的是，這些標記看起來很新，但使用的卻是古老的符文。」
曉竹的金屬絲輕輕掃過牆面：「確實，這裡的符文有幾個年代層次。最早的這層，」她指著一些已經模糊的刻痕，「可能和古城同期。但上面覆蓋著後來增加的符文，有些甚至是最近才刻上的。」
「就像是有人在解讀什麼，」我若有所思，「或者在重現某種古老的儀式。」
「你們看這個水池，」獵手示意中央那個乾涸的圓形凹陷，「周圍的石板上有特殊的紋路，不像是單純的排水系統。」
她說得對。那些環繞水池的石板呈現出某種韻律，像是古老祭壇的一部分。而且池底還留著一些奇怪的金屬殘片，閃著微弱的藍光。
「這個設計...」我蹲下仔細查看，「好像在哪裡見過。」
「青城山？」曉竹問道。
我搖搖頭：「不，是組織的某份古文獻。關於最早的那些遠古生物...」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你們看穹頂的圖案。」
三人同時抬頭。在圓形穹頂的正中央，有一個複雜的符文圖案。所有的能量紋路都以它為中心，像無數條河流匯入大海。
「這些符文的排列...」曉竹的金屬絲在空中勾勒出圖案的輪廓，「全都指向一個點。而且能量流動的方向都是向上的。」
「如果我沒猜錯，」獵手盯著那個圖案，「這裡正好在那座黑色建築的正下方。」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jMlNd05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