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妖西界 - 妖刀訣 - 第十七章

　　聽到自家姓氏墨涯顯得吃驚，他沒有想過這起事件竟會牽扯到太谷羅家。

　　只不過太谷羅久流這個命字對他卻很陌生。

　　「啊啊啊！我記得這個名字！」墨涯記不起，可站在遠處的墨憶卻突然叫出聲，「我在背家族史的時候有看過這名字。」

　　家族史，這是墨涯打死不會去翻的東西，太谷羅歷史悠久，一堆各式各樣的人名他根本記不起來，頂多幾個做過大事的前輩們還稍微能夠記得，其他的根本沒印象。

　　太谷羅久流，在家族史中其實沒有提到太多與他相關的事，倒是有提到他是少數與狐妖締結契約之人，在他之前只有一個太谷羅千世。然而和被譽為天才的千世相比，久流沒有卓越的戰鬥力也沒有與妖之間特殊濃厚的羈絆，他僅是個酷愛自由之人，一心只想與那隻狐妖一同走遍天下。

　　起初他離開家之後偶爾會捎封家書，但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連跟著他的那隻銀狐也沒有回到鎖妖之森。遍尋不到他的情況下，最終只能判定他是在某次狩妖中失利，命喪不知何處。

　　「我不知道太谷羅久流最後如何，但門汰總是和他一起狩妖，若最後門汰是一人獨自回到家中的話，說不準太谷羅久流是出了什麼事。」紋瑤說道：「如果門汰刀中真是那隻銀狐，不是在久流出事之後收下的話，就是他從久流身邊搶來的。」

　　「搶？他們不是摯友嗎？」辰云問道。

　　「門汰是個強勢之人，為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一個摯友算什麼？」紋瑤一臉不屑。

　　「你家這位前輩好像風評不太好。」墨憶忍不住小聲對辰臣說。

　　「不得無禮！雖說個性不好，但好說也曾是家主！」辰臣雖有同感但畢竟還是自家前輩。

　　辰云陷入思考。

　　先假設刀中真的是狐妖，刀的主人是常前式門汰，假如妖是硬搶來的倒也的確可以解釋那股中滿怨恨的妖氣，但又是誰偷走凶刀？

　　「門汰的長相您是否記得？」墨涯想了想後問道。

　　「化成灰都認得。」紋瑤冷道。

　　想忘也忘不了的那張臉，尤其是最後俯視她的眼神，當中充滿不屑與鄙視。

　　在墨涯的要求下，紋瑤仔細的說出門汰的樣貌，每一個特徵每一個細節，這讓墨涯和辰云震驚宛如五雷轟頂。

　　紋瑤的形容和那謎樣男人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聽聞墨涯和辰云道出那男人的樣貌，眾人頓時說不出話。

　　「難不成他沒死啊？」墨憶是第一個發出聲的。

　　「不可能，門汰是個普通人，四百年太久了。」紋瑤馬上否定。

　　「不，四百年夠了。」墨涯喃喃念著。

　　「什麼夠了？」辰云問道。

　　「我有個猜想，或許一開始我們就想錯方向。」墨涯整理自己的思緒，「假設當初真的是門汰為了搶奪銀狐而殺害久流，然後把銀狐強行封印在刀中，但銀狐身上的妖氣過於強大而失控，因此最後他也難逃陷入瘋狂的命。」

　　「我們見到的妖刀是紅色的，但常前式的刀都是銀色的，我之前不懂，但昨天你因為靈力用盡而以血餵食妖刀，記得嗎？」墨涯轉向辰云，「刀身上的紅並不是刀本身的顏色，而是被血染紅的，可能是久流的血，也可能是他自己的，就像昨天你以自己的血餵食妖刀那樣。」

　　昨日辰云情急之下劃破左手，以鮮血來刺激鯉魚王，激發牠的妖力。當時刀鋒因為吸收了鮮血，的確轉為鮮紅色。

　　四百多年來沒有人能夠好好拾起那把刀，更沒有人會去擦拭上面的痕跡，血印就這樣留在上面，再也消不去。

　　這麼多年來常前式不斷想馴服妖刀，但每一次都死傷慘重，最後只能靠封印來壓制，而那些亡者的怨念徘徊不去，最終影響妖刀。

　　「為什麼需要雨禾帶走刀？為什麼不管怎麼追蹤都找不到那個像門汰的男人？為什麼那男人對自己是誰想要什麼好像都搞不清楚？」墨涯一邊說一邊理清腦海中的思緒，「我們一直以為我們再追的是個偷妖刀的人，但其實我們在追的不是個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

　　「是妖，」墨涯總結，「一個剛化為妖的刀妖。」

　　不是妖刀，是刀妖。

　　「妖化的是刀不是封印，雖然那道封印如今也沒什麼作用，但只要那隻妖不出來，牠的妖力都還存在，所以這隻新生的妖才會有如此強大的妖力。」辰云也順著墨涯的猜測推理著。

　　他不是因自主意識成妖，因此對於自己要做什麼還不太清楚，只能順著門汰遺留在刀上的一些模糊意識前往那些地方，走他走過的路，見他見過的人。

　　最初他還無法掌控力量沒辦法化為人形，所以他需要雨禾帶他走，受到妖氣侵蝕的雨禾是他第一個測試妖力的對象。老乞丐則是第二個，在老乞丐身上他初次嚐到血的味道，也讓他有機會試試身手。隨後他殺了大批貓妖並吸收他們身上的妖氣，加上原有的狐妖妖氣，瞬間他得到化為人形的力量。

　　但他還是沒有足夠經驗，就算化為人形卻沒辦法將本體隱藏，而他的本體就是一直拿在手上的刀，那把紅色的妖刀。

　　他之所以會長的像門汰是因為這把是門汰的刀，身上自然有最多來自門汰的怨念，然後他一路來到了禁妖湖畔，目的應該是來找紋瑤。紋瑤曾是門汰的刀中之妖，門汰的記憶裡不可能沒有她。

　　「然後呢？之後他要去哪？」辰臣問。

　　「哪裡也不去。」紋瑤恨恨地說，「進入禁妖湖畔怎麼可能讓這東西離開？就算他不是真的門汰也一樣。」

　　「沒錯，既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就應該趁現在將他制伏，若是晚一點他可以掌控那股妖力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澤泱也同意。

　　就在他們決定要加緊搜尋的時候，一旁的樹林間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男人一臉恍然大悟。

　　「常前式門汰！」紋瑤立刻認出眼前的那張臉。

　　他一直在聽，聽這些人分析他的事情，然後他終於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一道水屬攻擊自紋瑤掌中擊出，像極一條鞭子，筆直朝門汰而去。門汰不慌不忙閃過，揮出手中屬於本體的妖刀，化解掉紋瑤的攻擊。他成長的速度快到驚人，如今的他竟然已經可以將部分溢出的妖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其他人快速握緊武器準備投入戰鬥，現在他們人多勢眾，要拿下這個假門汰不是沒有勝算。

　　就在辰云準備出手時，樹林間衝出另一個人影，他只能快速接下，對方的樣貌更是讓他驚訝。

　　那是常前式雨禾，手中提著不知哪裡來的刀，已然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他的身上有許多新舊不一的傷口，有些甚至已經潰爛，冒出的鮮血還未乾涸，令人觸目心驚。

　　「控制他有點費力，但又覺得半路丟棄很浪費。」門汰冷笑，「他嘗試掙脫掌控許多次，但沒有用，無論他再怎麼傷害自己也無法從瘋狂中解脫。」

　　「你這喪心病狂的東西！」辰臣聲嘶力竭的吼道。

　　無論是他還是辰云都感到憤怒至極，眼前是他們親愛的小叔，從小疼他們愛他們照顧他們，如今卻被這傢伙弄成這副模樣。

　　然而現在的雨禾已經完全失控，無論怎麼喊他都無法喚回他的神智，他發狂的攻擊，辰云和辰臣無力去協助一旁已開打的紋瑤與門汰。

　　「澤沅！你去通報！」澤泱對著弟弟喊道。

　　這裡太危險，也不適合讓他繼續待著。澤沅固然膽小，但現在大家都抽不了身也只能靠他去找幫手，二話不說溜進身後的樹林，消失無蹤。

　　他是路癡，但至少這裡是他長大的地方，找幫手的方法一定有。

　　澤沅一走，澤泱和七河也快速展開結界，隨後施展魂繫術。墨憶屬遠程攻擊，她和牡丹負責看守澤泱和七河的肉身，其他人則是攻擊門汰和雨禾。

　　門汰周圍有能讓人發狂的妖穢氣，但這妖穢氣對妖物無效，因此鏡童子和凜夜協助紋瑤對付他，其他人則是想辦法制服雨禾。

　　雨禾看似柔弱，但實際上實力並不弱，發狂後的他等同於釋放所有力量，沒有負擔沒有壓抑，用盡力氣攻擊周遭所有事物。現在的雨禾早已不認得他們，倘若他清醒過來，對於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一定也無法原諒自己，唯有殺了雨禾才能真正的讓他解脫。然而辰云和辰臣礙於他是自己的小叔，不想也無法痛下殺手，墨涯亦是如此。

　　人類這邊的戰鬥艱難，妖物那頭也好不到哪裡，紋瑤雖為強大的妖，但門汰身上的可是狐妖之力，縱然尚且不能掌控全部，也足夠壓制紋瑤的攻勢。黑白鏡童子在旁輔助擾亂，可門汰完全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不一會兒便將他們紛紛擊退。

　　澤泱身體本來就差，在這樣激烈的聯繫之下，本體也開始支撐不住，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墨憶見著急忙叫他停手。澤泱當然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但若沒有他，原本不足的戰力就會更少，他說什麼都不肯收手。

　　紋瑤見狀一個箭步擋在白童子面前：「你若是不退，死的不是你就是七河！」

　　白童子愣了一下。

　　紋瑤說的沒錯，繼續下去他可能會因為支撐不住而亡，或是因為狀況不好而受傷，那麼替白童子承受傷害的黑童子便會受到更多傷害。

　　「我沒關係！可是你……」黑童子的臉被鬼面具遮住，然而七河的聲音中卻明顯透露著擔憂。

　　我死沒關係，但更不希望你冒險。

　　不再硬撐，白衣少年毅然決然退出戰局，回到結界處。

　　「解開魂繫，你需要休息。」七河話說的簡短，可澤泱一臉不願，於是他再補上一句：「你知道你若出事我會怎麼做。」

　　澤泱不再說話。

　　黑童子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一般沒有人會自願與黑童子做魂繫。他的任務是替白童子扛傷害，換句話說就是替白童子擋死。

　　澤泱是個病秧子，本來就是個隨時都可能會喪命之人，又有誰會想要替他擋死？

　　只有他，白末川七河。

　　他曾經跟澤泱說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若是不在，那我留著也沒有意義了。

　　「你是在威脅我嗎？」澤泱咬牙。

　　每當澤泱想做什麼不要命的舉動時，他都會說這樣的話來威脅他，雖然只是威脅的狠話，但對澤泱卻特別有效。

　　「我只會拿這個威脅你。」雖是威脅，但七河的語氣卻很柔和。

　　「七河。」見到黑童子要回去戰鬥，澤泱用命令的口吻再次開口，「不准死。」

　　見到鏡童子被擊退一個，紋瑤也開始承受不住門汰的反攻，凜夜的攻擊對門汰來說又稍嫌不足，墨涯索性轉手加入與門汰對抗。

　　「你來了。」看到墨涯門汰異常興奮。

　　「來收拾你了！」墨涯難得露出憤怒。

　　這個假門汰已經傷害太多人了，只要他還存在的一天這天下就不得安寧。

　　面對墨涯，門汰的攻勢沒有遲緩，知道其他人不是他的對手，便將心力全部轉到墨涯身上。墨涯曾與他交過手，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而如今他們的差距又更大了。

　　另一方面辰云很擔心墨涯，一邊與雨禾戰鬥，目光卻忍不住飄移。忽然他察覺墨涯的攻擊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這才意識到墨涯昨日一定是把靈氣都轉給他了，一個晚上自己恢復的量不多，加上剛才又和雨禾交戰過，現在靈氣八成吃緊。

　　就在露出破綻的同時，門汰驟然閃過身來到墨涯身後，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門汰力道極大，一把箝制墨涯的手腕，如同那晚一樣，逼他放掉手中的刀。隨後將他一把抓起，退入樹林。

　　「墨涯！」辰云脫口而出。

　　凜夜見狀隨即追入樹林，一個順手把墨涯掉落的刀也帶上。

　　「快去追啊！」辰臣一把將雨禾暫時擊退，對著愣住的辰云大喊：「我好歹也是常前式的大少爺！小叔交給我！」

　　看了辰臣一眼之後，辰云咬緊下唇，轉身奔入樹林。

　　平時辰云什麼都不說，但有時候他在想什麼真是太好猜了。

　　辰臣轉頭準備再次與雨禾交戰，誰知雨禾早已來到他面前，朝他露出的破綻揮刀。

　　剛才因為心思全在辰云身上沒留意自身，眼看即將被砍中時，一支箭又快又準的射向雨禾，逼他快速退開。墨憶站在一旁，馬上又搭起下一箭。

　　沒有吐槽，沒有謾罵，她現在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緊張，害怕，擔心，但她沒有退，她還是很努力想要幫忙。

　　那個瞬間辰臣突然安心了，辰云追墨涯去，但他不是一個人。

　　辰臣重新握緊手中的刀，凝視著眼前的雨禾。

　　「小叔，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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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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