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戰士的頭還在桌子上滾動著,雙眼通紅的魔法師對著天空狂吼,然後走到室外,詠唱咒語,施放了「漫天花雨」之術。
所謂「漫天花雨」,對平常魔法師來說,只是四至五個火球一起落下。
但我們的魔法師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人類學習魔法歷史以來最強的魔法師,她的「漫天花雨」,在天空上產生了最少幾千個火球,每個都像有生命般,追蹤並直擊一隻魔族的心臟。
就在這一刻間,幾千個魔王城中殘存的魔族,當中可能包括了剛出門購物的老太太,又或是在街邊踢球的小孩,他們因為狂戰士的死而被奪去了生命。
而且,即使這樣無差別地攻擊,也未必能殺死女刺客為狂戰士報仇吧,那個女人早就逃得遠遠的了。
「冷靜呀!」牧師一邊說,一邊用法杖施展鎮靜術,希望可以阻止更多無辜的魔族民眾犠牲。
「冷靜一下,就算你殺光魔王城入面二百萬人口,都改變不到狂戰士已經被殺這個事實的。」我說,而且我覺得事情有點不簡單,這一刻,我需要的不是一句咒文就能殺幾千人的魔法師,而是冷靜下來用她的頭腦分析形勢的伙伴。
或許是受到鎮靜術的影响,又或許是聽到了我的呼喚,魔法師的第二發「漫天花雨」沒有發動,一刻間,至少有幾千個魔族剛剛死裡逃生而不自知。
「我覺得事情有點古怪,一般刺客、殺手,基本上都不會跟你說他的幕後老闆是誰的。」我說。
「我同意。」牧師說。
「你們說得對,如果是魔族派出的刺客,以他們的制度,那鐵定會影响下一屆的選情。」魔法師的雙眼已經完全回復正常,我們的牧師果然名不虛傳。
「那麼究竟是誰想暗殺我們呢?」牧師說。
「我有兩個理論,但無論哪一個,都很黑暗,而且我也沒有證據證明那是事實。」魔法師說。
「說來聽聽?」我說。
「第一個,刺客是魔族裡面的偏激份子,他們不受政府控制,甚至是反政府份子。我們只是他們用來嘩眾取寵的工具;第二個,刺客是人類國家聯盟派來監視我們的,目標是確保人類跟魔族的戰爭永遠持續落去,就像魔王所說一樣。」魔法師說。
「無論是哪一個可能,不去調查清楚的話,根本沒法知道答案。」我說,我已經決定好下一步要怎麼做,我要抓住這個女刺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抱起了狂戰士的頭,勉強地把他放回到頸上面,我心中突然閃起了一絲希望。
「上次你不是有一招叫『死者甦生』,用來復活那個村民的,今次可不可以用來救狂戰士?」我問牧師。
「不行。」牧師好像沒有打算解釋為甚麼不行。
「『死者甦生』只可以用來做急救,用白魔法去維持心臟停止患者的血液循環和氧氣供應。」魔法師補充了一堆我聽不明白的東西。
「對,沒辦法。」牧師斬釘截鐵地說。
「那個刺客,好像很清楚要怎樣才可以令他無法復活。」魔法師說。
「現在我們只有三個人,可以怎麼辦?回去豐饒國找聯盟看看下一步可以怎辦罷。」我說。
於是,我們一行三人起程出發,但出發的方向,卻是向著新魔王城那邊。聰明的魔法師看來一早已經看穿我的計劃,所以將計就計;而一向沉默寡言的牧師即使有疑問,但還是不會開口問的。
沿路中我們看見屍橫遍野,成千上萬的魔族一一慘死在魔法師昨晚的「漫天花雨」之下,有些被燒成了焦炭,有些則被打成肉醬,死狀慘烈;還好「漫天花雨」之術釋放的是高熱火球,屍體也不會因此發臭,我們就向著新魔王城出發,走了一日一夜,終於來到了獄血河前面。
我們在河邊找了一個划船的哥布林,用了幾枚金幣,讓他載我們過河,小船用魔法推動,哥布林小心翼翼地用槳控制方向,不消一會,我們就越過了鮮紅色的獄血河。
而當我們踏上獄血河對岸的一刻,期待的一幕終於來臨了。
女刺客突然出現,我猜對了,她果然沒有離去,而是使用「相位魔法」,直接躲在平行的異空間內跟蹤我們,直到攻擊的一刻才現身。
她打算對牧師發動襲擊,但卻被牧師的「真言盾」擋住了。一般牧師的「真言盾」持續時間可能最久不過十幾分鐘,我們的牧師可是可以施放長達三個月的「真言盾」。
所以我知道,狂戰士的死除了讓魔法師發狂之外,讓牧師也是非常內疚的。他一定會怪責自己為甚麼要在殺死魔王後鬆懈下來,明明只要繼續施放「真言盾」,狂戰士的頭顱就不會被割下來,明明只要提高一點警剔,事情就不會往壞方向走。
因此,牧師之後無論何時、無論到哪裡,都會給我們三人好好的放上不同的護盾,女刺客想要成功再暗殺我們是沒可能的。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刺客引出來,好讓他被我們的魔法師捉住。就在「真言盾」把攻擊擋住的一刻,魔法師使出了一招「盤絲萬象」,周圍的空氣中出現了無數的蜘蛛絲,把女刺客重重包圍,緊縛然後補獲。
在之前魔法師說過的兩個可能中,無論哪一個,刺客的目的都是要我們退回去黑風山的另一邊。所以我就偏偏向新魔王城的方向走,而且嘴裡卻一直說著要回國,這樣刺客就一定會再出現。
最後,如我所料,我們捉住了刺客,我一定要在她口中問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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