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神算在說完自己的故事後便沉寂了下來,我跟武痴都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來安慰他,反倒是宗夏很快就插嘴道:「師父,等我滿師以後我定會替你去幫師公報仇的!」
張神算馬上就哈哈大笑道:「等你滿師?那還不得再等個十幾二十年?」
宗夏知道師父在調侃自己後馬上就不高興了,他呶着嘴不樂意道:「甚麼嘛!剛才那飛殭其實我一個人都能對付得了!根本用不着師父你出手!」
「你這臭小子甚麼都學不好,淨會吹牛皮!」張神算被弟子逗得更樂了。
「你……你不信?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宗夏急了起來。
「待你不會被殭屍咬到腳以後再說吧!哈哈!」
宗夏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咬傷了的腳,就不好意思的別過頭不理我們了,此時武痴拉了我的衣角說:「耀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這樹林裡的瘴氣又開始變濃了。」
我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時限的事,我一拍大腿說:「糟了,聊得太歡把時間給忘了!」
張神算見我突然焦急起來就問我原因,我只好把吳叔讓我們要在瘴氣回復之前要回到樹林入口一事告訴他。
「這事兒你無需擔心,你跟你朋友只要跟在我們身旁,那些瘴氣根本就奈你兩個不何。」張神算笑道。
「不,我是擔心要是沒在預定時間前離開樹林,他就當我們已死於樹林中然後就扔下我們自個兒開車回去。車沒了,我們兩個人抬着這麼大一棵樹怎麼走回村子裡?」
張神算想了想就答應幫我們一起把終陰樹抬回樹林入口,然後再帶徒弟回李家村,我馬上就領着武痴向他道謝,而張神算則不好意思的揮着手讓我們別跟他客氣。
我跟武痴拿起斧子走到終陰樹前把多餘的枝葉砍掉,可能由於樹身中空的緣故,我們抬起來才發現它比我們想像中要輕得多,宗夏腳受了傷,張神算叫他不用幫忙,而我們三個人合力抬着時一點都不感到吃力,還可以用很輕鬆來形容。
宗夏腳雖然受傷了,但在走路方面卻不怎麼受影響,在我們抬樹時,他還是能跟得上我們的步伐,在途中張神算跟我說:「耀祖啊,這樹雖然是做棺木的上好材料,但你切記回去後必須把它放在太陽底下曬上三個月,期間每天用鹽巴刷洗樹身一次,把樹上所有晦氣都清走後再易手他人。」
「欸?這麼麻煩?我只知道把樹砍回來,其他事我可不想再管了。」
「不行。」在中間的張神算突然駐足不前,他嚴詞厲色地對我說:「這樹你要拿回去我沒有意見,但倘若你不肯照我所吩咐去做的話,那我情願在這裡就把樹給燒了。」
「別別別,張先生你別生氣,我全聽你的就是了。」我急忙補救道。
張神算嘆氣後又邁步走了起來,他說:「你這臭小子,你要是不照辦的話,一但出事麻煩可大了。」
「麻煩?該不會又養了一頭殭屍出來吧?哈哈!」
「嘿?還真被你猜對了,此樹本來就是極陰的養屍之物,不然屍身怎麼可能會長保不腐?在製棺時只要有些微錯誤都有可能讓棺中的死者在短時間內化殭屍,你想想要是在親友們在瞻仰遺容時死者突然暴起傷人,那該死多少人?」
我聽到後覺得他所言甚是,這終陰樹本來就是村長打算用來送禮用,要是出了甚麼岔子追查起來最後肯定是會怪到我頭上,看來這樹的事後處理是馬虎不得。
在我答應張神算一定會照他所說的來辦後,樹林裡瘴氣已變得像是處身於雲層般濃密,幸好張神算有辟瘴之法,以他為中心的方圓兩米內,瘴氣都無法侵入,要不是有他的話我跟武痴兩人恐怕早已因為吸入過多瘴氣而中毒身亡。
走了好些時間我們終於無驚無險的帶着終陰樹回到樹林入口,而張神算在抵達時就領着宗夏先行離開了, 臨別前我與他約好了以後有機會再見,一定要好好吃一頓來敍舊,張神算笑着答應了。
我跟武痴抬着樹往入口方向走去時,心中甚是害怕老吳扔下我們自個兒跑了,但沒想到他原來早已站了在入口處焦急地等着我們,我這才發現原來他其實還挺有人情味的。
我們從瘴氣中步出那一刻老吳馬上就苦着臉走上前指着我們的鼻子來罵:「你們倆個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不是跟你們說好了要趕在天亮之前回到入口嗎!你們要是出事了讓我怎麼跟村長交代?」
老吳果然是因為時限到了就擔心我們會死在樹林裡頭了,看來這回還真把他嚇得夠嗆的。
「吳叔你別氣!你看我們不是好好的把任務完成了嗎?」我急忙說些好話來平復他的情緒:「若不是全靠吳叔你老人家給我們的薏苡實,我跟武痴這一次還真是別想活着走出來了,武痴,你說是吧?」
我轉過頭問武痴,可是那傢伙居然因為反應不過來而愣住了,我用力地跺了他一腳後他才傻呼呼的說:「是……是啊!」
……一看就知道是演出來的,還好武痴一臉傻相是眾所周知的,吳叔沒有太在意他的反應,他似乎因我對薏苡實的功效有高度評價而竊喜着,而我也把自己拍馬屁的功夫全都使上了。
「我覺得吳叔和你的薏苡實在這一次的任務裡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回去見到村長後我定會跟他表揚吳叔你的!」
「咳……那自然是必須的,咳……工資方面記得讓他多提一點。」吳叔說罷就讓我們趕快把樹搬到車上走人。
在搬樹上車的時候,武痴小聲的在我耳邊問道:「明明張先生他才是救了我們的人,耀祖你怎麼卻說成是那些薏苡實的功勞?」
「蠢蛋,你覺得跟別人說自己在樹林遇見飛殭然後又被高人所救,那些人聽完會怎麼想?」
「嗯……會被人當成是神經病?」
「對,所以找個理由含糊過去就是了,這樣也省下了解釋的功夫。」
武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在我們把樹抬到車後,吳叔好奇地打量了終陰樹一下說:「這就是終陰樹?你們兩個該不會因為沒找到真的,所以找一棵假的來忽悠村長吧?」
基於勞動成果被人質疑,我立即反擊道:「開甚麼玩笑?這樹可是我們把命都賭上了才砍回來的!我敢用武痴的性命作擔保!這樹要是假的他立馬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啊!」武痴聽到後也附和道。
「得了得了,此樹跟傳聞中所描述的樣子相差無幾,應該是假不了,況且諒你們也沒這個膽去騙村長,只不過為甚麼樹身會是中空的呢……」
「這傳聞嘛,總是會和現實有點出入的。」我擔心他會深究下去於是就想打完場。
「這倒是……原來終陰樹是中空的啊……難怪會被人用來造棺材,怪哉。」老吳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我跟武痴見車要開走了於是急忙爬了上去。
車子發動後樹林入口離我們愈來愈遠,後來更化作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了在視野當中,雖然只是進來了大概只有一天,可是我卻有一種在裡面已經待了好幾個星期的感覺。
而我跟武痴因一宵未睡,上車子後很快便倒在座椅上呼呼大睡起來,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只知道一覺醒來後我們已回到村子,村長那老狐狸見到終陰樹後樂得眉開眼笑,抱着樹幹又用嘴親又用臉蹭的,就差沒親自躺進去試一下防腐效果而已,我見他親得這麼高興,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樹曾經被一具千年古屍給睡過。
龍顏大悅的村長給我、武痴和老吳三人都發了一筆獎金,我跟武痴想也不想拿了錢就跑到城裡大吃大喝,不把錢全花光誓不罷休。
在一個小餐館裡我頂着被食物塞得滿滿的肚子愜意地靠坐在椅子上,嘴上還不忘叼着根牙簽,而武痴雖然吃得也很歡,但我察覺到他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於是作為朋友的我就開口問:「喂,武痴,發甚麼呆啊你?」
武痴愣了一下說:「沒甚麼……只不過我覺得我們好像忘記了甚麼事情似的。」
「忘了甚麼事情?」我用尾指掏了掏耳朵說。
「對!而且是很重要的那種!」
我聽罷突然也覺得好像真他媽有一件事忘了做了,不過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
我依稀記得是跟張神算的約定有關的,是約了他吃飯?不不不……不是這一件事,媽的,拿到錢後我連自己親爹姓甚麼都記不得了,更別提是跟別人的約定。
既然我會忘得一乾二淨就說明那事其實並不怎麼重要吧?
(這是甚麼歪理!曬樹啊!張神算千叮萬囑讓你不要忘記的事,你還真的當耳邊風啊!)
喂喂!你別在別人的回憶裡大吼大叫好不好?
不過,無可否認當時我是真的完全把曬樹一事全給忘了,在我跟武痴都在苦苦思索期間,店小二從廚房裡端着一盤剛做好的肉餅送到了我們旁邊的那桌客人的面前並喊:「咸魚蒸肉餅,客人慢慢品嚐吧!」
咸魚?
這一個詞像是電擊似的打進了我們的大腦中,我跟武痴同一時間用力拍在桌子上並站起來說:「完蛋!把曬樹一事給忘了!」
在我大腦裡,咸魚即是用鹽加上太陽曬所製成的魚,這樣刺激一下終於令我想回起張神算讓我接下來三個月天天用鹽巴刷洗終陰樹和讓它曬太陽一事。發現闖禍的我們馬上就往村裡跑,可當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們跑到村長家裡時才得悉終陰樹已被製成棺材並送去西村了。
「已經造好了?我跟武痴前後離開了才不過幾天而已!有必要那麼急嗎?」我喘着氣地問村長。
「你不急但人家的兒子可等不及了,我接到消息西村村長的兒子沒幾天能活了,他們家都已經開始準備身後事,我不趁他現在把棺材送過去難不成還等屍體發臭了才送!」村長喋喋不休道。
媽啊,原來從一開始選終陰樹當作禮物送人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我跟武痴聽到村長這樣說後都傻了眼。
「那個……那個棺材應該還在前往西村的路上吧?我們現在去攔還來得及嗎?」武痴呆呆地問村長。
「攔你個頭!昨天就已經送到人家手上了,都送出去了還想攔,真是的。」村長說罷又低頭處理辦公桌上的文件,但很快的他便察覺到武痴剛剛說的好像有點問題,於是他又慌慌張張地抬起頭問我們:「我的兩位小祖宗啊,你們不會現在才告訴我那終陰樹是假的吧?我年紀大經不起這樣的玩笑的,要是那終陰樹是假的,我這臉可丟的大了,你讓我以後開會怎麼面對其他村的村長啊?」
「村長你放心好了,我敢用性命來擔保那終陰樹是真貨!只不過……」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才好。
「只不過甚麼啊!你別拖拖拉拉的,有話趕快說!」村長皺着眉頭說。
「只不過我聽別人說,屍體在終陰樹造成的棺材裡躺太久會化殭害人!」我隨便編了個理由出來。
「嗤!你們兩個發甚麼傻?現在都甚麼年代了?還殭屍!再給我搞這種封建迷信的事情信不信我抓你們兩個去進行思想改造?」村長白了我們兩個一眼後就繼續埋首工作,很明顯只要終陰樹是真貨他就甚麼都不管了。
「甚麼封建迷信!上次那黑殭你不也看到……」武痴想要反斥村長但被我阻止下來了。
我摀着武痴的嘴巴跟村長賠笑道:「抱歉,看來是我們兩個多慮了,那不打擾你辦工了,我們先行告退。」接着我就把嘴裡還在碎碎念着的武痴硬扯了出去。
被我扯了出去的武痴自然是把目標由村長那轉移到我身上,他氣呼呼的質問我為甚麼不讓他把話說完。
「村長他甚麼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想理的你跟他說再多也是徒然的。」我沒好氣道。
「可我這口氣真的下不去,那黑殭當時不是明擺在他面前嗎?怎麼就變成咱倆封建迷信了?不行,我現在就進去跟他討個說法!」武痴說完就卷起衣袖一副想要進去跟村長幹架的模樣,我自然又是死命拉着他不放。
「村長這事是小事,你就先擱在一邊。咱倆現在還得趕去西村看看這事還能不能補救啊!別在這跟他耗時間了。」
「可我……」
「武痴,躺棺那人要是屍變害人的話,這責任你我都承擔不起的,你明白不明白?而且張神算是信任我們才放手讓我們把終陰樹給拿回來,現在我們已經辜負了他的信賴,要是將來讓他知道西村鬧殭屍是因為我們沒有好好處理的話,他一定會失望透頂的,我可不認為這是用來報答救命恩人的好方法。」我耐着心跟他講解問題的嚴重性。
而這一番話應該是說到他心坎裡去了,前一秒還很浮躁的他聽到張神算的名字後很快就冷靜下來。
「那你說,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才行?」
「我現在也沒想到甚麼好方法,還是去西村那看看情況怎麼然後再從長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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