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飛殭解決掉後,我讓武痴生了火,自己則把放在背包裡的野豬肉全拿來招待張神算和他的徒弟,張神算見到野豬肉就問:「這是野豬肉吧?你是從哪裡弄回來的?」
我聽罷訕笑道:「這自然是我打回來的,張先生。」接着我就把遇上白毛野豬以及怎麼與之搏鬥一事全然告之。
「還有我!我也有幫忙的!」武痴發現我在對話完全沒有提過自己,以為我想獨攬功勞於是就急忙糾正,張神算一見武痴着急的樣子後也樂呵呵地笑出聲來。
「此地的野豬異常凶猛,耀祖你居然還能獵殺先任豬王,這着實是了不起,多年不見果然變了不少!對了,你爹最近可好?」
「過獎了,先生,我爹依然是在老家那待着呢!」被張神算如此厲害的人誇獎到底是讓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此時,在火堆上的豬肉串開始變成金黃色、一絲絲的油從裡往外滲並傳出令人食慾大增的香氣,少年直看到垂涎三尺,他趁自己師父在跟我聊天時把手偷偷往烤好的豬肉串那伸了過去。
「啪!」
「哎喲!」張神算的手重重的拍了在少年的手背上把他打得直叫疼。
「宗夏,剛才那事兒我還沒跟你算帳!這肉你還有臉吃?」張神算板着臉問徒弟。
「師父……」少年只好把嘴裡的口水又嚥回去然後可憐巴巴的看着那些烤好的肉。
「算了,張先生,這回就饒了他吧。」我企圖當中間人來替他們打完場,但張神算卻斬釘截鐵地堅持不讓徒弟吃肉。
少年也賭起氣說:「不吃就不吃!不就是野豬肉嗎?有甚麼了不起的?」說罷他就獨個兒離開火堆走到旁邊生悶氣。
「這臭小子……」張神算看到徒弟的舉動後不禁嘆氣搖頭。
「張先生,跟以前比起來你好像也變了不少。」
「是嗎?」張神算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應該蒼老了不少吧?」
我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樹底下的宗夏身上並問張神算:「是因為他嗎?」
「唉……」張神算又重重的嘆了口氣說:「近些年為了調教這徒弟可謂費盡了我的心力,小時是挺乖巧的,沒想到愈大就愈頑劣,要是他有耀祖你一半聽話就好了。」
(張神算你別被這人的外表給騙了啊!大叔要是跟老爸有三分之一像,你老人家恐怕早就被氣得吐血了!)
張神算合上眼沉思了一會後說:「我這輩子甚麼大事小事好事壞事都全做過,對於人生可以說早就看化了,就算是現在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雷把我劈死,我也不會覺得有甚麼遺憾。不過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走了以後這徒弟會沒人照顧。要是我不在他身旁輔導的話,依他的性格的話恐怕早晚得誤入歪途。」
接着張神算把少年天生擁有陰陽眼,其母又怎麼在臨走前把他交託給自己以及他的命格奇硬會將身邊的人剋死一事全都說了出來。
「我因為膝下無兒所以早就視他為己出來撫養了,沒想到居然變成這模樣。」張神算搖頭苦惱道。
沒想到張神算也有凡人的煩惱啊!
不過對於他把宗夏當成親兒子來養一事我倒有幾分擔憂,於是我就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張先生你把他當兒子養難道不怕……不怕……」
「怕甚麼?」
「不怕他的命格把你也剋死嗎?」
張神算馬上豪放地哈哈大笑:「耀祖啊!不暪你說,其實我的命跟他相比也軟不了多少,你想想我年青時幹那麼多缺德的事,若不是我命硬的話早就下去陰曹地府跟馬克思打撲克去了,所以我又有甚麼好擔憂的?現在多養一個人就權當是給自己積下德,替自己過去犯下的錯來作出一些彌補。」
經他一這麼提我才發覺張神算一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從來都沒聽起他提及過自己的家人。如此看來張神算他應該也背負着一個悲慘的故事,年幼的宗夏時彷彿跟當年的自己的型象重疊起來,為了使他不踏上自己曾經走過的歪途就毅然肩負起教育他的使命。
那麼說宗夏他沒有張神算的話可能也難逃淪為盜墓賊或者強盜之流。
(用自己的生命來影響另一個生命……嗎?看來沒有當年的張神算也就沒有今天的大叔。)
「先生,耀祖,我們還是一邊吃肉一邊談吧,再不吃的話肉就要被烤焦了。」武痴拿起兩串肉分別遞了給張神算和我。
張神算拿到肉串後不捨得自己一個獨吃於是就轉過身喊:「宗夏,過來吧。」
「不-吃-!是師父你不讓我吃的!所以我-不-吃-!」宗夏看來還在跟他賭氣。
「好啦!我把那命令取消掉那總可以了吧?」張神算看到徒弟如此倔強後哭笑不得道。
宗夏這才慢悠悠的從樹底下又回到了火堆旁,他拿起肉串就毫不客氣地狼吞虎嚥起來。
張神算看到後又笑着罵了他一句:「臭小子!」
武痴在大家都靜下來吃着肉時突然問了張神算一句:「話說回來,先生,我跟耀祖以前都碰過殭屍,可就從沒見過會飛的殭屍,剛才你對付的那一隻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神算用手擦去自己嘴角的油後就回答他:「那是飛殭,跟普通的殭屍比起來是屬於有道行的一種。」
他解釋道尋常的殭屍分有:黑殭、白殭、旱魃和乾麂子,以上的殭屍在經過百年或者千年的修行後會化為飛殭,此殭不但懂得飛而且還擁有着不尋常的法力,一般的道人是無法應付的。
在飛殭之上更高等的存在稱為「魃」。所有殭屍在吸收日月精華和修煉都有機會幻化成「旱魃」,此時的它們已經不是妖物而是半神般的存在。
就像樹木有年輪一樣,殭屍也有「內丹」作為其修煉的證明,內丹是所有妖怪的核心,一但被破壞本體就會死亡,剛剛張神算從飛殭心臟位置掏出來的紅色丹藥其實就是飛殭的內丹。內丹被破壞後那飛殭也就化為了灰燼隨風四散,真可謂「千年道行一朝喪,百年修為若為何?」
「話說回頭,耀祖你們倆到底是為何走進此樹林裡?若是說來打獵的話我倒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打獵是不帶獵犬的。」張神算一邊問我一邊用嘴咬下串在樹枝上的豬肉。
「先生的觀察力果然厲害,不瞞你說,其實我們是受村長的指示前來此處尋找終陰樹的,在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後我們終於找到了此樹,可萬萬沒想到在砍下樹後裡面居然會蹦出一隻飛殭來!」我老老實實地把實情和盤托出。
「終陰樹嗎……」這名稱像是勾起了張神算的一些記憶。
「對,那樹如今就在你身後。」我指着不遠處已和黑夜融為一體的終陰樹說。
「嘿!還真被你們倆找到了。」
我聞言後就點了點頭然後又接着問:「先生這一次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剷除那頭飛殭嗎?」
「沒錯,只不過我沒想到飛殭藏身之處居然就是你們要找的終陰樹,看來我們這一次的重逢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啊!」張神算笑道。
張神算說自己這些年都一直帶着徒弟四處雲遊,前些日子在途經一個叫李家村的村子時得知該村最近正在鬧殭屍。每晚入夜後那隻飛殭都會來到李家村襲擊村民,而且目標總是挑選較成人純潔的童男童女來下手。
它等所有人都入夢後就會來到受害人床邊,用銳利的獠牙把受害人的喉嚨咬開然後大啖啜食其血,由於喉嚨被咬穿了受害人往往連慘叫都來不及,全身的血液就被吸乾了,接下來飛僵更會手挖開其頭顱吸食其腦漿。
當第二天受害人被家人發現時往往已變得殘缺不堪,而那恐怖的死狀讓他們內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當張神算出現時村民就如同看見救世主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村裡的慘況。
張神算得悉後就答應為他們除此一害了,當天晚上食髓知味的飛殭果然又來了,在他準備向目標下手時,埋伏在旁的張神算馬上撲出與之搏鬥起來,在張神算的劍舞下飛殭很快就敗下陣來,知道自己無法取勝的飛殭就朝着瘴氣樹林的方向逃走了,張神算帶着宗夏一路追蹤,結果就在樹林裡發現我跟武痴被飛殭襲擊並在千鈞一髮之際出手救下了我們!
「幸好張先生來得及時,否則我們兩人可能已成飛殭的口糧了!」我再次向張神算道謝。
「話雖如此,但我覺得此事仍沒告一段落……」張神算聲音中略帶擔憂地問我:「耀祖,你有沒想過這千年飛殭一直躺於終陰樹中相安無事的,為何會突然外出傷人?」
「這……這我還真不清楚,是不是有甚麼天文異象導致他從千年的沉睡中醒了過來?」
「不,我認為李家村這次鬧殭屍並非天災……」張神算從懷裡掏出了一道白符又接着說:「而是人禍!」
「先生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這飛殭弄醒並放它出外害人?」我得悉後也吃了一驚!
「對!這白符是我剛才在從飛殭的殘骸中尋到的,符內收有大量作為祭品的惡質靈魂,可以把不怎麼活躍的殭屍強制從沉睡中喚醒!而醒過來的殭屍就會順着自己的本能,像動物一樣去獵食人類。」
「可是……可是……這樹林長年被瘴氣所罩,常人若果不是因為今天瘴氣退散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這終陰樹,加上這飛殭早在瘴氣退散的數天前就已經開始襲擊李家村,『人禍』這說法會不會是先生多慮了?」
我是打從心裡希望這次的殭屍禍只是一場意外而已,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出來的話,誰知道以後那人會不會放更多的殭屍出來害人?
張神算聽完我的見解馬上搖起頭並解釋:「常人的確是無法隨意進來,所以能在平常的日子進來這瘴氣密佈的樹林就只有兩種人,一是以薏苡實為主食的獵戶,他們從膳食中得到無懼瘴氣的能力。二就是像我一樣的道人,我們自古就流傳着一種能破除瘴氣的術法,就這樹林裡的瘴氣程度根本就無法阻撓到我們。」
「難道說……你是認為有一個不懷好意的道人來到這樹林找到了這飛殭,然後用白符喚醒了它去害人?」跟他這麼一解釋後我終於恍然大悟。
「你猜對了,世間上深詣此喚屍之術的人不多,而我心底裡也大概知道是哪一個人了。」說到這時張神算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不過……說到感覺不懷好意的道人,我也曾經見過一個身穿白道服的人在刑場偷偷收集犯人的靈魂,不知道會否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一人?」
張神算急忙追問:「白道服?那人手上是不是還拿着一把木摺扇,給人一種陰里怪氣的感覺?」
此時我又想起了那白袍道人站在小山頭上,用手中那淡黃色的木摺扇搧着風嘲笑我跟武痴的畫面。媽的,要是老子當時手上有槍一定想也不想先把他從山上嘣下來再說!
我忍着怒氣朝張神算點了點頭,他嘆了口氣又道:「果然是他……看來天下將有一場大劫。」
「大劫?如此嚴重?先生,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到底是幹些甚麼?」
「他……唉……他是我的同門師弟,叫愧見仇,大家都師承自同一個師父,可惜發生了一些事讓見仇他走上了歪路。」張神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說:「他曾經正義過,不過沒有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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