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昭聽得聲音從西邊小殿傳來,展開身形急奔過去。遙遙望去,西殿正門有數人手持利刃把守,看服飾是官府中人。歐陽昭心想如此正好,把趙倩彤交予對方便可,但不知怎地心裏又隱隱覺得不妥,他手上雖然抱著一人,但仍能無聲無息地繞過了門衛目光,從側門入殿,靜悄悄地躲在神像身後。
歐陽昭輕輕放下趙倩彤,做個手勢示意對方不要説話,然後才探頭往殿内張望。
「是他!」
小殿内,但見小沙彌面朝神像,四肢朝天躺在地上,他身前站著的三人均穿衙門服飾,由於背對著自己,歐陽昭認不得這三人是誰,但憑身材高矮來看,崖繼之並不在内。他再仔細一看,只見小沙彌滿臉驚慌,躺在地上竭力向後挪移,似是怕極了眼前之人。三名捕快半包圍著小沙彌,為首一人從腰間拔出單刀,虛晃了兩下,喝問道:
「我再問一次!你是說還是不説!?」
「是岳秀琰。」歐陽昭認得這把聲音,心道:「有什麽事情要逼問小沙彌?莫非師兄終於查到韓非的身份?」一念及此,心中又喜又愁,暗道:「對!小沙彌誣告我必是受韓非威脅,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見得會知道韓非所在吧?」
只見小沙彌不住搖頭,連聲道:「施主,小僧……小僧並不知道你說的……哎喲!」話沒説完,已被岳秀琰一脚踹中小腹,但見後者揪起小沙彌,然後又重重摔落地上,喝道:「我勸你還是別再裝神弄鬼!不然官爺爺對你來個手起刀落!送你去見至善和尚!」
歐陽昭聽到岳秀琰出言不遜,心中略感不喜:「這岳秀琰説話怎沒個輕重?」話雖如此,但他也想快點知道韓非藏身地點,小沙彌在地上縮成一團,叫嚷道:「施主,小僧真的不知!你們說的那幾人,小僧都從未見過!哎喲哎喲!」
岳秀琰一脚脚踢在小沙彌身上,把對方灰色的僧袍增添一個個黑色的鞋印,他邊踢邊駡道:「我們一路追來,痕跡明明就到西禪寺為止,難道你說是官爺們錯了?」
「不敢!不敢!饒命啊!」小沙彌叫喊著,但岳秀琰餘氣未消,依然踹個不停,反是另外兩名捕快齊聲勸道:「岳大哥先別動氣,要是把他弄死了,我們可就斷了綫索。」岳秀琰聽得有理,哼了一聲,吐了口口水在小沙彌身上便停了下來。
「雖說小沙彌也是可惡,但也不至於如此動武吧?」歐陽昭雖覺捕快過分,但現在只能耐著性子聼下去。
小沙彌一直推說不知,神情又不似作僞,三名捕快知道再逼問也是枉然,於是三人回過頭來低聲商討,歐陽昭連忙躲回神像後,不再探頭偷看。
其中一名捕快道:「岳大哥,那廝狡猾無比,會否真的不在此處?」
岳秀琰道:「他受傷不輕,逃不了多遠。而且那廝對此處熟悉,不藏身在此還能在哪?」
歐陽昭聽到韓非受傷,心中稍覺奇怪,然後仔細回憶交手時的情景,對方確實似是有傷在身。
「嘿!以為那天已把他打死,誰能想到他竟福大命大,居然還活著,還搭上了廣陽二鬼……」岳秀琰沉吟道:「得快點找他出來才行。」
歐陽昭心道:「廣陽二鬼又搭上韓非了?當真狗改不了吃屎。但韓非的傷勢竟有如此嚴重?是師兄下的手嗎?」想到此處,不禁擔心起來:「韓非雖有傷在身,可也不能掉以輕心,師兄不在此處,難道也是受了什麽傷?」他很想現身詢問崖繼之的狀況,可自己已是通緝犯身份,實在不敢貿然現身徒增誤會。
「岳大哥不用太過擔心,他終究只有一人,而且受了重傷,即便加上廣陽二鬼,也不怕壞了大事。
反是要趕緊把另外那人找出來,不然難以交待,上面怪罪下來,你我都討好不了。」
「另外那人?」歐陽昭覺得奇怪,心中暗付: 「這案子還有誰能比韓非重要?是陶鐵手嗎?」
岳秀琰默然不語,其餘兩人也不敢出言打擾,過了一會前者才道:「你們說得有理,只要解決掉那神秘人,把失去的貨物找出來,毀尸滅跡,那廝也死無對證,奈何不了我們。」
「他們到底在說什麽?」歐陽昭越聼越奇,心中浮出一個又一個的謎團。
此時,三名捕快似是達成共識,回過頭來繼續盤問小沙彌,歐陽昭聽到小沙彌連聲呼叫,探頭望去,原來岳秀琰脚踏小沙彌的脛骨不斷施力,脛骨格拉格拉的響個不停,像是隨時就要被岳秀琰踩斷似的。
「小沙彌,官爺現在問你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作答,第一,你有看到過剛剛我們提到的三個人嗎?」
小沙彌一路搖頭,一路痛得直呼救命,岳秀琰冷笑道:「好,官爺姑且信你。你好好作答,我們自不為難你,倘若有半句謊言,我們定能讓你生不如死!」言罷鬆開了脚。小沙彌立即如釋重負,躺在地上大聲喘氣。
岳秀琰不待對方休息,追問道:「第二,當天彼岸與至善被殺,當真乃歐陽昭所為?」他一邊說著,右脚又再踏在對方腳骨上,小沙彌嚇得向後挪了一挪,沙啞著聲音道:「不是!不是!不是!他們都不是歐陽昭所殺的!」
「為何你當日會說是歐陽昭所為?」
「我……我受人所逼。」
「那是誰?」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岳秀琰一咬牙,脚下添力,小沙彌的脛骨登時咯咯作響,痛得後者嘶聲大叫。歐陽昭心下不忍,卻忽然發現……
小沙彌的目光飄向自己的所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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