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塵土飛揚,四周猶如揪起了層層沙幕,歐陽昭二人見四處均是塵土,只是他們的絕招已去了一半,不能停止。忽然,但聽「轟隆」一聲巨響,如山洪暴發、如雷鳴電閃、那些飛散的塵土如炸藥一般同時爆炸!
原來陶鐵手此招先以神乎其技的內勁把塵土揚起空中,把內力灌注塵土之內,此刻雙掌掌力吐出,所有隱藏在塵中的內勁同時爆發,既如大自然的怒吼,又如千斤炸藥同時點燃!
身處中央的歐陽昭和崖繼之如何能夠閃躲?二人立時向後急飛,重重摔倒在地,歐陽昭背一觸地就想起來,可是雙膝一軟,立即半跪在地,狂嘔鮮血。崖繼之更是不好過,他左腿被陶鐵手這招打至骨折,肋骨幾乎全斷,已經暈死過去。
陶鐵手的身影從散落的塵埃中緩緩現身,猙獰的面目帶着殘酷的笑容,道:「以卵擊石,愚笨至極。」
歐陽昭吐出口中鮮血,望了望昏迷不醒、不知生死的師兄,然後轉向陶鐵手,他現在幾是力歇,但目光仍堅定如鐵,雖然絕望,但卻沒有絲毫膽怯。
「難道你認為你還有勝算?」陶鐵手冷笑道。歐陽昭望向四周,見九龍幫弟子仍與捕快們鬥得燦爛,九龍幫武功較高,捕快們卻勝在人多勢眾,雙方各有死傷,但主將實力相差至此,待陶鐵手解決自己後,這些捕快自是難逃一死。
歐陽昭咳出兩口鮮血,掙扎地站了起來。
陶鐵手再次冷笑,斜眼看著歐陽昭,一字一字地道:「垂死掙扎,當真可笑。」
「以卵擊石也好,垂死掙扎也罷。愚笨也好,可笑也罷......」
歐陽昭嚥下口中的鮮血,緩緩挺直胸膛,一字一字地回應道:「我也必須站起,與你決一死戰。」
忽然,陶鐵手心中一凜,只覺眼前已幾乎站立不穩的歐陽昭身上猶如籠罩了一陣光芒,他搖了搖頭,強自驅散這種感覺,冷笑道:「嘿,彼岸有如此愚笨的徒弟,九泉下也死不瞑目。」
「不,師父九泉下自會感到安慰,因為,這,才是俠。」
陶鐵手眼中的歐陽昭光芒越來越是閃亮,他只覺這道光芒怎麼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歐陽昭一步一步緩慢地向陶鐵手走去,一字一字地道: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知己犯禁而犯之,知其不可敵而敵之。」
歐陽昭字字如劍,雖然無形,卻把陶鐵手刺得隱隱作痛:
「鐵手追命,罪該萬死。」
歐陽昭的一字一詞重重擊在陶鐵手心中。
曾幾何時,自己也如歐陽昭滿腔熱血?
何時開始,自己完全背棄了堅守的俠道?
陶鐵手老羞成怒,暴喝一聲泯滅心中那反省的念頭,沉聲道:「歐陽昭!老夫先送你一程!!」他正要動手,忽見四周刮起一陣狂風,眼尾瞥到一道寒光無聲無息從身旁襲來,陶鐵手怒喝:「何方鼠輩!要偷襲老夫還早得很!」言罷右掌向旁一劈,掌力劈出,砰的一聲又擊破了一個木箱。
偷襲陶鐵手的那道人影半空中一個翻騰,輕飄飄落在歐陽昭身旁,這人長髮披肩,身材高瘦,臉上兩道疤痕使人望之心悸,正正就是韓非!
陶鐵手見眼前人相貌雖然陌生,但他也猜到對方是誰,問道:「韓非?」
「嘿,我該說一句,韓非見過陶師伯嗎?」
韓非冷冷一笑,他側頭看望着歐陽昭,碰巧此刻對方也向他看過來。
「你還是來了。」
「你要大鬼告訴我你們今天的行動,用意何在?難道就不怕我隔岸觀火?」
「不怕。」歐陽昭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會。」
二人默然對望,陶鐵手已不耐煩地喝道:「廢話少說!你也好!歐陽昭也好!全部受死吧!」言罷隔空一掌朝着韓非劈去!韓非與彼岸交手後,對這種無形掌力心中已有大概,立即閃身避開掌勁,施展開他那詭異的身法,盡在陶鐵手身邊四周疾奔。
韓非休息了幾天,雖然傷勢並未痊癒,但狀態已跟殺趙荼的那天不能同日而語,此時見到四方八面盡是他的身影,四周如拉起了一個黑幕,外圍的歐陽昭幾乎看不到居中的陶鐵手,心中駭然道:「這世上竟有如此犀利的身法!可是,他抵得過陶鐵手嗎?」
一念及此,歐陽昭顧不得自己身上傷勢,挺起長劍加入戰團協助韓非。此時他與韓非二人均展開身法,陶鐵手只見兩人化作灰影,伴隨手上白光長虹在自己身前晃動。他冷哼一聲,不動如岳,雙掌一高一低,雙目半瞇,凝神應對。
「來了!」
陶鐵手默喊一聲,果然,歐陽昭長劍一抖,從左側向陶鐵手攻來!
歐陽昭的眾生劍法殺傷力不大,陶鐵手心中有數,他斜劈一掌,以風雷掌法逼開對方,心中想著:「歐陽昭已受重傷,這廝定是擾敵,主攻者必為韓非!」
其實陶鐵手的猜測確實合理,按理來說,氣力充沛、身法詭異、劍招凌厲的韓非應作主力,但不知為何,韓非與歐陽昭首次合作,卻似是極有默契,韓非一直只在陶鐵手四周盤旋並不搶攻,倒是歐陽昭一攻將起來,劍招綿綿不斷,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襲向陶鐵手。
歐陽昭劍法本就高明至極,單論劍招其實並不下於師父彼岸多少,所差的只是內力與火喉而已。適才陶鐵手把他與崖繼之打了個落花流水,並非二人不濟,而是陶鐵手一開始便以內力猛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而已。
此刻韓非參戰,由於他的輕功實在太過詭異,陶鐵手不得不把心思惦記在韓非何時偷襲上,如此心神一分,歐陽昭如魚得水,眾生劍法越使越順,如在陶鐵手四周撒開一張網子,劍網越收越窄,陶鐵手也開始應接不暇。
陶鐵手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但見白光一閃,歐陽昭喝道:「著!」陶鐵手右脅一痛,竟被歐陽昭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
「可惡!」
傷口雖淺,卻足以讓陶鐵手勃然大怒,怒喝聲下,陶鐵手雙掌一圈,正要劈向歐陽昭之際,卻見歐陽昭向後躍得遠遠,陶鐵手但聽身後風聲響起,心中一震,連忙雙腿一蹬,整個人如大鵬展翅一般向旁避開!
「嗤!!!」
陶鐵手整片左袖飄在半空,緩緩掉落地上。
韓非站在剛才陶鐵手所站的位置上,歐陽昭站在他的身旁。二人看著一臉鐵青,滿臉怒容的陶鐵手,均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分鬆懈。韓非看了看陶鐵手那露出粗若樹幹的左臂,剛才那記偷襲他已使盡全力,卻只割下敵人的袖袍,還是傷不了他半分。
「可惜。」
韓非心中暗付著,即便是與歐陽昭聯手,他心中也沒有信心能夠擊殺眼前這武功臻至化境的敵人。所以出發之前,韓非已在長劍上塗滿了見血封喉的毒藥,毒性比殺彼岸的強上不知多少倍,心想只要能夠輕輕劃破了對手的皮膚,那就大功告成了。
陶鐵手屹立原地默然半晌,只見他雙掌緩緩畫圓,懷中再次出現漩渦,又是剛才擊敗歐陽昭二人的絕招!
「來了!」
歐陽昭與韓非知道此招的厲害,韓非更是雙眼一眨不眨地直盯對方。只因他知道,陶鐵手吐出掌力之際,就是唯一的空隙,只要能避過那排山倒海的內勁,就有唯一的機會擊殺對方!
塵土緩緩飛起,陶鐵手怒喝一聲,掌勁吐出,滂湃的內勁四溢,同時四處塵土如炸藥爆炸!
二人早有心理預備,待陶鐵手掌勁吐出之際,他們不約而同地身子乘勢后掠,卸走那無匹的力量,也因如此,剛好避開藏於塵土的內勁爆破!
「喝!!」
歐陽昭半空中踏住一棵榕樹的樹幹,他瞧得正準,乘著陶鐵手剛剛釋出掌力尚未回氣的一刻,雙腳在樹幹上一蹬,身子與長劍同時化成一道虹光,直指陶鐵手心窩!
陶鐵手怒吼一聲,右掌灌滿內力,迎著歐陽昭猛劈過去!
而此刻,韓非早就無聲無息地繞到陶鐵手身後,他那塗滿毒藥的長劍,亦已指向了敵人的背門!
韓非這一下漂亮至極,連歐陽昭也不禁心中讚了一聲好。可是,就在長劍快要刺中陶鐵手後背之際,卻見陶鐵手背後如同長了眼睛般向旁一讓,避過此劍!
「砰!!」
韓非與歐陽昭臉上同時露出驚愕的表情,與此同時,陶鐵手那一記鐵掌已劈中歐陽昭的長劍,歐陽昭的長劍受不住對方澎湃的內勁,「噹啷」一聲斷成兩截,歐陽昭也整個人往後飛去,摔在地上。
韓非的驚懼不只如此,他但覺握住長劍的右手一緊,已被陶鐵手左手如鐵鉗一般緊緊捉住!
韓非難得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此時,只聽陶鐵手嘻嘻一笑,他的聲音從韓非耳畔響起:
「你殺彼岸時,用了毒劍,對嗎?」
聽到此句,一滴冷汗從韓非的額上緩緩流下。
「你以為老夫會毫不提防嗎?」
原來,陶鐵手剛才看似用盡全力的絕招,其實還保留着四五分力,他也知道自己必會偷襲,於是擊向歐陽昭時也沒用盡剩餘力氣,果然能最後把從後偷襲的韓非捉個正著!
此時韓非動彈不得,陶鐵手暴喝一聲,右手向著劍身隔空拍去,內力到處,長劍啪啪兩聲斷成數截掉落在地!
「這次逃不了了!去死吧!」
陶鐵手殺紅了眼,右掌舉起,用剩餘的掌力重重轟了在韓非的胸膛上!
「砰!」
韓非如稻草人一樣直飛出去,歐陽昭連忙躍起把他抱住,但陶鐵手的掌力太過驚人,歐陽昭即便接着韓非,仍被衝力撞得向後飛去,直至二人撞在一棵樹上方才停止。
歐陽昭低頭望去,只見韓非臉如金紙,此刻他胸骨盡斷,口鼻鮮血狂噴,幸虧陶鐵手剩餘的掌力不多,否則他馬上便是一個死人了。只是他現在也不好過,身子動彈不得,性命也是危在旦夕。
剛才一切,看似過了很久,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揚起的漫天塵土依然飛揚,陶鐵手看着二人,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長聲大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殺我?就憑你們?」
「你們沒有這個本事!今天沒有!以後也沒有機會!」
歐陽昭見陶鐵手狂態畢現,一步一步緩緩逼近,目中殺氣大盛。他心中暗暗搖頭,暗道:「實在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驚世駭俗,今天看來要把性命擱在這裏了。」他握了握緊手上的長劍,正要放下韓非上前拼命之際,韓非卻按住了他的手,嘶啞着聲音道:「等一等!」
歐陽昭詫異地低頭看着韓非,後者一邊吐血,一邊道:「快了!」
陶鐵手剛才連續兩次使出絕招,內力損耗奇大,他一邊前行,一邊深深吸氣吐納。他臉上笑容不減,笑得很是開心,雖然找不到遺失的貨物,但所有威脅他的敵人今天全部死盡殆絕,那也是一件美事。
忽然,一把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哥,你還在執迷不悟嗎?」
「誰?」陶鐵手吃了一驚,立即回頭,卻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心想:「這聲音好熟,是誰?」
「大哥,你殺了九弟,還要把我的徒兒也殺了嗎?」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陶鐵手一聽,背後登時出了一道冷汗。
「二弟!?」陶鐵手霍然回首,只見眼前的人身披黃色僧袍,年紀雖大,卻是面如冠玉,滿臉慈祥,這人不是彼岸是誰?此刻的彼岸長長歎了口氣,一臉悲憐地注視着他,陶鐵手連忙道:「二弟,我......」
「你這般的心狠手辣,不仁不義,你讓兄弟們怎樣再看待你這大哥呢?」彼岸搖頭歎息。
陶鐵手大聲道:「是你的徒兒逼我!怎能說我不仁不義!」他怒從心起,喝道:「我知道了!原來是你!原來是你一直在裝神弄鬼!原來是你差你的徒兒來壞我好事!」言罷納氣蓄勁,雙掌向彼岸平推過去!
陶鐵手知道彼岸武功不下自己,早就預計對方能閃開這掌,已準備了數招後着應對。豈知,「砰」的一聲響,他的雙掌結結實實轟在對方身上,彼岸立即向後便倒!
「什麼!?」
陶鐵手想不到竟能一招即中,愕然之下向地上的彼岸望去......
倒在地上的不是彼岸!
而是趙荼!
趙荼面如金紙,雙目緊閉,七孔流血,忽然兩目一瞪,直視陶鐵手雙眸,問道:「大哥,你怎對我下得了手!?」
「啊!!!!!」陶鐵手嚇得向後退了兩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把把逝去兄弟的聲音:
「大哥,你怎麼下得了手?」
「大哥,真想不到你已變得如此狠辣。」
「你要我們還怎樣認你這個大哥?」
陶鐵手再回頭,但見眾兄弟都在身後,一個個的臉上都掛着鄙視的目光。陶鐵手怒吼道:「滾開!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
在旁的歐陽昭以及眾人看得目定口呆,只因根本沒有人在陶鐵手四周!他就似發狂般東揮一拳,西劈一掌,接着過了一會,他又是大哭,又是大笑,時而倒地,時而站起來虛擊數拳,神色癲狂,如同失心瘋一般。
歐陽昭瞧向韓非,問道:「這......」
韓非苦苦一笑,從懷內取出一個布袋,他取出時布袋已經破裂,流出潔白如雪的粉末。
「五石散?」歐陽昭問道,韓非點了點頭,歐陽昭登時明白過來。
原來韓非早在胸前放了一小包五石散,剛才陶鐵手擊中他的時候,粉末四揚,陶鐵手距離這般的近,剛才又幾是用盡全力吐納,自是吸入了不少。五石散既能讓人興奮,吸入過多也會造成幻覺,所以陶鐵手才忽然出現幻覺,以為自己被結義兄弟圍攻。
陶鐵手勢若癲狂,大叫大喊,九龍幫弟子與捕快們都停下來手,紛紛後退。眾多人中,只有歐陽昭知道機不可失,他放下了韓非,提着長劍走上前去。
此刻的陶鐵手頭髮散亂,滿臉都是自己抓出來的血痕,滴滴血跡沾在他雪白的眉毛與鬍子上,既是可怖,又是可悲。他見得歐陽昭過來,忽然跪在地上,痛哭失聲道:「二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在眾多兄弟面前替我說句好話!」
歐陽昭心道:「他把我認錯成師父了。」他嘆了口氣,道:「你束手就擒吧。日後上了黃泉路,我們還會當你是兄弟。」
「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陶鐵手神態茫然,歐陽昭怕他會猝然反撲,於是一咬牙,刷刷刷刷四劍分擊對方四肢。陶鐵手目光呆滯,完全沒有反抗。但見四劍齊中,他手腳筋盡數被歐陽昭一招切斷,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直到生還的捕快上前用鐵鐐把陶鐵手與九龍幫弟子鎖上,他口中依然喃喃自語不知說着什麼。
九龍幫弟子見幫主已經倒下,自己人數又不及對方,唯有投降。
這場生死之戰,終於告一段落。
崖繼之其後也被救醒,取過了一支木杖作拐杖,一拐一拐地指示捕快。
見得陶鐵手被押下後,歐陽昭終於能放下心頭大石,長長呼了口氣。他轉身走到韓非身畔,半跪下來扶起對方。
韓非凝視着歐陽昭,此刻的他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他笑了笑,道:
「我始終不認同,即便是你跟陶鐵手所說的那句話,我也不認同。」
「是的,我知道。」歐陽昭嘆了口氣,正欲再說之際,卻見韓非表情忽然一怔,虛弱疲敝的雙眸似要隨時閉上,韓非嘆了口氣,他盯視著歐陽昭良久,忽然低聲問道:
「師父,你來了?」
歐陽昭一怔,隨即感到一陣絞痛,他知道韓非適才也吸入不少五石散,此刻如陶鐵手一般,把自己當成了彼岸。
正當歐陽昭不知如何應對時,韓非已笑了笑,他又咳出了兩口鮮血,緩緩地問道:「師父,原來,這是俠嗎?」
歐陽昭看著韓非,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
「即便犯五官之禁,即便官府視之如惡犯,即便世人視之如瘟疫,俠者仍要持劍犯禁。對,非兒,這就是俠。」
「嘿,如此說來,俠者也是罪,不是麼?」
「即便有罪,也該當無悔。」
韓非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他竭力看着眼前的「師父」,慢慢,彼岸的相貌變得模糊,歐陽昭年輕的相貌再次映入韓非的眼中,韓非乾笑了兩聲,目光漸漸瞧向遠處。
他想起了南海賊眾,想起了死在自己劍下的農婦,想起了自己的堅持,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明媚的陽光從樹蔭的隙縫中灑落,如一道光柱般射在韓非的身上。他看着翠綠的樹蔭,看着白茫茫的光柱,淡然地搖了搖頭,就此永遠閉上了眼。
過了良久,歐陽昭慢慢放下韓非的屍身,轉頭看着崖繼之,碰巧對方也向自己望過來。他站起走上前去,從捕快手中取過手鐐,銬了在自己手上。
崖繼之愕然道:「昭弟!你這是幹什麼?」
歐陽昭淡然一笑,對著崖繼之道:「走吧,師兄。」向前走了數步,回頭看著韓非屍身,低聲道:
「我走了,師兄。」
《任俠行》 全卷完6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6C4B6O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