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一環扣著一環的,柳圓舞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同樣是下午,同樣是亮麗的陽光,風景還是那不變的風景,平常的大街,不變的小巷,陌生的路人,日升日落,此刻在她眼中所有東西也變得不再一樣。
她知道,自己對未來每一步的佈局都十分清楚,而事實上,一切都在按照著她的計劃逐步展開。
她本來不著急的,不知道冥冥中是否有天意,還是羅璟真的如有神助,在開始逐漸實施各項策略時,這人卻命硬得很,幾次設計了一場又一場的意外也要不了他的命,柳圓舞即使不急也是氣急了。
為了光明正大地繼承遺產,她不能魯莽動手,除了設計意外,她別無選擇。
但太過頻繁的意外,就算是傻子都會懷疑,為了確保一切在掌握之中,接下來所有的行動都必須謹慎。所以她選擇了一點一點、一步一步,慢慢把羅璟迫到懸崖邊。
「哼!我倒要看看你命有多硬!就算你再好運,也得意不了太久!」為此,她決定改變方向,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將羅璟殺害。
她從韓瑩那裡得到暗網的私人連結,搜尋殺人於無形的方法,得知有一種藥物,它不是毒藥卻無色無味,連續三個多月每日微量投放,便能令服藥者患有慢性腎衰竭,再持續投放就會加重病情,就算將來死了要驗屍也驗不出來。
考慮到羅璟年紀不算小,而且慢性腎臟病越趨年輕化,只要長期在他的飲食做手腳,日積月累便行,即使羅璟真的察覺到不妥,有千萬個防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甚至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更重要的是,雖然謀殺過程緩慢,但這樣她就有很大程度不會引起誰的懷疑,不僅可以順利把遺產弄到手,還可以用假惺惺的嘴臉換取深情好妻子的名聲。
不過這種藥物確實不好找,在賀一航不出面的情況下,他介紹了柳圓舞一個黑市醫生,這黑醫是見錢眼開的類型,只看錢不看臉,什麽錢都想賺,更不會問及「客人」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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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按照賀一航給她的地址去找這個黑醫,畢竟在黑市的地下市場裡,每天都從事秘密交易或非法活動,藏身處自然會選在隱秘的地方,因此,柳圓夢在街上轉了幾圈也找不到該地址。
就這樣又走過兩條街,忽然她發現人群中最前面的一個女人有些眼熟,由於角度的問題只能看到她穿著一件沒有任何修飾的白裙子,卻沒辦法看清她的輪廓,儘管她在這兒沒有熟人,都彷彿在哪裡看到過似的。
柳圓舞頓時心裡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見那女人若無其事地混入人流中,於是她匆匆走過馬路,像是有跟繩子繫到了她手上,悄無聲息地牽著她向前跟去。
奇怪的是,這個女人的腳步雖然不緊不慢,但她的身軀好像會輕功似的,每次以為跟掉了,卻又不知從哪冒出來。
柳圓舞兩腿不由得加快,可她的體力不算特別好,跑不了幾步就要扶著牆喘氣。
她不明白,冥冥中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彷彿驅使著她,讓她一點點地向著那個不可捕捉的方向而去。直至跟到一家酒店的門前,她也沒能想出答案,不過既然都跟到這裡,折返才是最糟糕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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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童恭敬地給她打開酒店的門,柳圓舞緩緩踏入酒店,不停地四處張望,正在尋覓方才的白色身影,最後視線落在一部無人等候的電梯前。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電梯附近,微微低下頭,視線下垂,不知是等人還是等電梯,接著,電梯停下,門打開,女人一步步走進電梯內,因為她正對著後方的鏡子,隨著角度,透過那片鏡子,白衣女子的容貌映照在她的雙瞳之中,柳圓舞終於都看清她是誰了!
無邊的恐懼將她淹沒,她瞪大了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身體像是被點穴似的定在原地,只能死死地緊盯正在關上的電梯門,霎時有些恍惚,眼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一個死人竟然復活了?!
「這⋯⋯怎麼可能?」一時間她也反應不過來,像見鬼般驚出一身冷汗,茫茫大海,她只不過是血肉之軀,而且雙手被反綁,就算不死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吧,哪怕這種傷害不夠大,估計也是致命的,現在居然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裡?
在那種幾乎必死的情況下居然還能生存,這個女人果然得到上天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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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問題讓柳圓舞的思緒混亂不堪,就在她想走過去,想追蹤她停在那個樓層的時候,卻被一個高大的酒店服務生叫住。
服務生擠出職業性的笑容,向她打了個招呼,「妳好,請問是柳圓舞小姐嗎?」
柳圓舞滿臉戒備,以她現在的樣子,充其量只會有人覺得她是柳圓夢,除了賀一航及韓瑩,根本沒人知她的真正身份,「你是誰?!」
服務生輕輕一笑,故意把聲音放緩了點,「我是誰並不重要,就只是個小角色罷了。」
柳圓舞微怔了一下,馬上看了看四周,確定環境還算安全之後,才霸氣道:「我管你是誰!你給我走開!」
服務生眼中的笑意突然消失,神色陡然一冷,周身迸發出冰寒冷冽的殺意。
被服務生盯著的柳圓舞頓時感到了一陣膽戰驚心,一股寒意猶如毒蛇爬上了她的身子,讓她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連汗毛也豎起了幾根。
柳圓舞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垂下了頭,完全是一副俯首稱臣的模樣,「你想怎樣?大庭廣眾的你想幹什麼?」
服務生湊近了她的耳邊,聲音帶了幾分邪惡,「別緊張,其實是有人想見妳,我只是個引路人。」
柳圓舞口中反覆的咀嚼著「引路人」這三個字,未幾,像想通了什麼似的,「誰要見我?我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如果這是個陷阱怎麼辦?在酒店大堂最起碼有人出入,總比跟你走安全。」
「柳小姐果然小心謹慎,但妳確定留在這裡會比跟我走更安全嗎?」服務生抬眸瞪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子一樣,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柳圓舞抽了抽嘴角,有些接不上話,這個服務生不知什麼來頭,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寒意讓她察覺眼前人並非是個簡單的角色,就像個淡定的棋手等她作出選擇。
她抬頭看了看酒店大堂內,琢磨著身邊有沒有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又暗自在心底盤算了一下各種可能性。她心忖:這地方不知是狼窩還是虎穴,要是這陷阱是為我而設,自然不會讓我輕易離開;要是這傢伙想要對我不利的話,就剛才已經出了手,不必費唇舌跟我說這麼多。
一念至此,她的膽氣稍微壯了一點,於是一咬牙,拿出畢生的勇氣跟他對視!
服務生看到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稍稍收起自己濃烈的殺氣,勾唇冷笑一聲,「算了,見妳這麼戒備我,我也是個好說話的人。」
他在褲兜掏出一張酒店房卡塞進她的手裡,「想見妳的人正在這個房間,請務必走一趟,我向妳鄭重保證絕不會偷偷跟在妳身後,亦不會對付妳,不過呢,如果妳選擇這時候離開,我就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了。」
柳圓舞眉頭一皺,沒有吭聲,她自認也算是見過風浪,這會兒卻被他搞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一個人的一生有很多重要的決定,站在十字路口前,不論是逼迫還是自願,都必須做出選擇,柳圓舞看著那張房卡,似乎沒有逃避的方法,眼見再拉扯下去對自己壓根兒沒有好處,放手一搏,或許會有些轉機。
「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打開,她瞄了瞄服務生一眼,然後徑直的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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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內只有柳圓舞一個人,她按下樓層鍵,抬頭看著上方顯示現在的樓層燈號,在密閉的空間裡,她渾身也感到不自在,利用電梯緩緩上升的這段時間,她腦子飛速思考著對策。
很快,運行中的電梯「叮」的一聲,在6樓停了下來,她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出去之後,還停留了好一陣子,直至電梯在身後關上,周圍也不見有什麼異樣,她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低頭看著房卡上的數字,硬著頭皮跟著指示牌所標示的方向走,終於在走廊盡頭找到了610號房。
確認了一下手中的房卡號,她卻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房間周邊徘徊了半天,把握著每分每秒思考著接下來的應對方法,她注視著前方綠色背景標誌的緊急出口,並按了按推門杆確定能不能推開。
這兒樓層不高,若是有個什麼意外的話便走為上策!從目前看來,想要全身而退,估計是挺難的,但也非絕無可能,自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她有想過利用這緊急出口愉愉逃走,但她還不能這樣做,一方面她忌憚那個不簡單的服務生會嚴陣以待守在酒店門口,另一方面她要親自確認房間內的「神秘人」,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絕對會對她構成巨大的威脅。
她在心裡默默想著,暗自下了決定,這時候千萬不能自亂陣腳,為了在絕處也能逢生,這個女人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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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足良久,做好心理建設後,柳圓舞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接下來只能隨機應變,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房卡往感應鎖上一刷,感應鎖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門打開了。
她推開房門,站在門口瞧了兩眼,放慢自己的步伐,輕輕的走進房間,身後的房門自動關上。
她環視了四周一圈,視線落在正中央,一個穿白裙的女人交叉著腿坐在沙發上,嘴裡輕聲哼著曲,半垂的眼眸閃過一抹莫名的幽光,手裡把玩著酒杯,嘴唇時不時勾起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柳圓舞面色微變,目不轉睛地瞪視著她,眼睫毛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卻並不覺得意外。
女人似乎察覺她已進來,緩緩抬起頭,對她展開笑顏,接著將杯裡的威士忌一飲而盡,「舞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嗎?要不要來喝一杯?」
柳圓舞迎上她清冷審視的雙眼,毫不示弱用銳利的眸光鎖住了她,薄唇勾起一抹不悅,吐出寒冷的字句:「果然是妳,柳.圓.夢!」
室內的氣溫彷彿一下子降到冰點,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空氣裡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兩個女人肆無忌憚的對峙著,雙方暗地裡用眼神互相廝殺,一場大戰將要一觸即發。7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Ntyiasx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