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璟的陪同下,柳圓夢做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檢查的結果顯示,除了車禍導致左臂肘關節有輕度骨裂,及身體有幾處擦傷外,其餘皆為正常,沒什麼大問題,只要靜心休養就行。
下午,在賀一航的安排下進行了電腦斷層(CT)、腦部核磁共振(MRI)及多項測試,直至傍晚報告才出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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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染紅了整片天空,在賀醫生的辦公室內,兩人都心情忐忑地等待著他的講解。
賀一航看著手中的報告及CT片子,開始向他們解釋:「身體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只是因妳的大腦受到外界猛烈衝擊,有輕微的腦震盪,腦部的記憶區域有一塊小小的血塊,壓迫部分記憶神經,導致海馬體受傷,因而處於暫時喪失記憶的狀態。」
他將檢查報告遞給他們看,「雖然如此,但這只是對人的記憶消失,常識性記憶等完好,所以日常生活不成問題。」
見他們一副苦惱的模樣,也不回應,不知是認清了這個事實還是接受了這個現狀。
賀一航雖然不是心理醫生,但作為一個醫生,除了醫治病患外,安慰病人,也是一大課題,「柳小姐⋯⋯啊不,羅太,妳現在覺得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頭還疼嗎?」
尷尬的紅潮一閃而逝,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的柳圓夢木訥的搖搖頭,「我想問,如果把這血塊清除,我是不是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恢復記憶了?」
在醫治的過程中,醫生必須進入病人的世界,為病患設想,這是醫生和病人共同面對的挑戰,「我無法保證,記憶是很敏感的部分,大腦也是個異常複雜的器官,雖說做清除血塊手術是最快見效的,可不管是什麽手術,都會有一定風險,血塊有可能隨著時間而消散,記憶的話,有可能某一天就會回來,一句話:欲速不達,現在要做的,就是先養好傷勢,其他的不要太擔心。」
聽到這話後,羅璟抱著剩餘不多的期望,聲音喑啞,透著一絲難言的滄桑問道:「那麼,除了調理身體,我現在有什麼可以為她做的?」
賀一航的目光看向他,想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雖然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法恢復記憶,不過你們不用太擔心,出院後,可以讓羅太回到熟悉的環境,見一些熟悉的人,或者看些以前喜歡的影視作品、書籍,聽些以前喜歡的音樂,甚至再到車禍現場,刺激她埋藏在潛意識裡的記憶。」
「失憶其實就是創傷後壓力症,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我想是因為羅太可能受不了某些傷痛或打擊,身體的保護機制把傷痛強行掩蓋,因此産生了記憶障礙。對許多人來說,遺忘或許是讓人得以活下去的方式,只要重拾面對明日的勇氣,記憶自然就會回來。」他的聲線有著一貫的溫和與肯定,竟有種撫慰人心的能力。
見兩人一句話也不說,似乎真的陷入了這個問題當中,賀一航便輕嘆一聲,「妳要對自己有信心,生活中確實充滿了很多無奈,但只要妳能堅強面對,就會如同彩虹一樣在雨後露出最鮮豔的色彩。」
他倆互相看著彼此,雙雙向賀醫生點點頭,表示接受了他的專業意見,但心中的疑惑與忐忑並沒有因此而散去,對於柳圓夢來說,她的人生即將迎來挑戰,向著一個未知的世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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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夢住院的這些天,羅璟除了回大學授課以外,幾乎日夜都在她身邊陪伴照顧,無微不至。說句老實話,若不是有他在身邊,她還真的不知道失去記憶的自己該怎麽辦。
丈夫照顧受傷的妻子,本就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記憶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恢復的,所以柳圓夢對於羅璟體貼入微的關懷,在這段日子裡還是無法適應,有些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應對,感覺對他有些歉疚。
而對於柳圓夢的無所適從,羅璟並不怪她,儘管她暫時無法回想起他倆過去的點滴,他明白她是需要時間來適應,事實上,現時在羅璟的心境中,她完全不需要回應或刻意做出任何反應,只要不推開他、態度不這麼冷淡,他就很滿足了。
雖然是喪失了記憶,不過她的不安感已沒有當初醒來時那麼強烈,她依照醫生的話盡量放鬆心情,要尋回失去記憶並非全無可能,賀醫生提議她冥想,透過冥想引領自己到達內在意識的核心,主動去回想所有跟自己有關的事情,希望能喚起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所以當她自己一個百無聊賴的時候,她就會盤腿坐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無視於時間在靜默中緩緩流逝,有的時候,她會看見一些光芒,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模糊的景象,或浮現出了零零碎碎的畫面,好像有什麼深埋在記憶深處,等待著她去發掘。
縱然這些模糊的景象和零碎的畫面根本不足以喚醒她的記憶,她甚至覺得這些儲存在腦海中的模糊景象含混不清,感覺起來卻像是相隔了兩個世紀那麼遙遠,不過,她並不擔心,她堅信有一天總會勾起她所有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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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過了兩週,身體上的傷基本已經痊癒,頭部的傷也已經到了癒合期,只要不是受到猛烈的碰撞或外界過大的刺激,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終於,醫生宣佈她的身體狀況無異,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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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天的早上,羅璟幫她收拾好物品,辦理好出院手續,就開車接她回家。
在回家的途中,柳圓夢坐在副駕駛座,單手托著下巴,望著從窗外飛速掠過的別緻風景,似是在想事情,又似是在放空心緒。車子開得很穩,涼風從半降的車窗鑽進車內,吹得人越來越清醒。
透過車窗,看著街頭的光景,看著想著,她竟然又開始不安起來。畢竟,現在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很陌生,羅璟在醫院陪伴她多日,她依舊沒有想起他這個人,此時,即使回去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也不見得會是個令人安心的空間。
開車大約半小時,羅璟把車停在一個類似花園的一塊空地處,他關掉引擎,很有風度地繞過去副駕駛座,為她開車門,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一起回家。
而柳圓夢一直低著頭,寸步不離地緊跟在羅璟的身側,好像什麼都不管的樣子,任由他帶領。
沿途一直走著,她時不時會抬頭看向周圍,除了偶爾出現幾間門面非常精緻,販售生活雜貨的店鋪外,其他全部都是各種歐式洋房建築,憑住宅的外觀來推測,在這個地段所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她一邊把街景刻入腦海,一邊把從她面前經過的途人打量,想盡可能快速熟悉這個地方及環境,她沒空停頓下來,畢竟,她必須在這裡生活、必須有自己的日常、必須對將來有明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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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了大約10分鐘左右,羅璟在一座獨棟的歐式小洋房前停下腳步,「到了,這就是我們的家。」
柳圓夢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緩緩將面前的洋房環視了一圈,只一眼,她眼珠子差點瞪掉了!在這半個月裡,羅璟都會對她訴說以前的事,她知道他為了避免自己因轉動大腦時引發頭痛,會把話經過一番修飾才說出來,但並不表示她對他一無所知。
他的家世不錯,父親是名學者,曾於英國當過大學教授,母親是個研究中國歷史的專家,他上有一個哥哥及一個姐姐,全都擁有博士學位,下有一個妹妹,目前在美國攻讀碩士課程,可謂世代書香。
她知道,羅璟在大學任職教授,又是書香世家,家庭環境絕不會差到哪裡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沒想過他竟然這麼富有,這座洋房就算不是買的,單是租金少說也要好幾萬一個月吧。
柳圓夢看著面前這間奢華的大屋,莫名的,心裡有種不踏實的感覺,「這⋯⋯真的是我們的家?」
羅璟見她一臉吃驚,目光柔和,語氣堅定地對她說:「當然是真的,妳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柳圓夢有些恍惚,據羅璟的講述,她出身於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親都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家庭經濟狀況可能不算十分富裕,但絕不是貧窮的類型,能夠維持家庭的生活需求及品質。
靠著羅家的幫助,羅璟替她雙親找到一個優美而寧靜的生活環境,現定居於芬蘭,可以說是無憂無慮地過日子。
一時間,或許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並非天資過人,亦非名門望族,更無特別過人之處,到底有什麼吸引力能吸引到這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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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噠噠的腳步聲響起,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護士制服的高挑少女從屋內走出來。
護士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向他們微微地鞠躬,「羅生,羅太,歡迎回家。」16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X7C1xaXW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