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些人來說,人生是沉重的負擔,於是用了許多類似自虐的方式來證明自己還活著,本應是最親密的伴侶竟成了相互欺瞞的陌生人,幸福的外表只是他們的偽裝,最後僅存的只剩下一段表象的婚姻。
喜歡一個人說不出原因,就連他僅是呼吸的模樣都覺得十分可愛;討厭一個人則完全不需要理由,就連他僅是坐著不動都覺得礙眼,喜歡和討厭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歐陽希臉上裝作一副冷傲的樣子,像是沒在聽,但其實,他都把她的話放在心裡,他雖然是個無情的特務,但同樣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和她這些天的相處,他逐漸發現,她和所有在他心裡認為螻蟻雜草般的人類不一樣,她愛的時候極愛,恨的時候敢恨。
愛情太私密,隱私地只有愛情裡的兩人才懂;愛情也太抽象,撲朔迷離地說不清當初愛上的感覺和此刻分手的理由,作為局外人的歐陽希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但歐陽希卻認為愛情還是可以理智的,或許對於柳圓夢而言,真正要害怕的不是面對困難時的無所適從,而是當心中有了恐懼後不敢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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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男人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天下男人那麼多,也不缺他一個。」歐陽希不懂得安慰別人,他從來就沒覺得有安慰人的必要,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強者不需要眼淚這種無用的東西,只有弱者才會哭,這些理智一直是他心中不朽準則。
剛剛沉浸在回憶中的柳圓夢沒有回話,長期的情感壓抑讓她由一個正常的女人變成一個充滿怨氣的女子,向陌生人哭訴備受煎熬的內心,已經不能遮蓋不想面對的現實,唯一能做的就只想盡快尋回心愛的兒子。
歐陽希移開視線,抿了抿嘴角,走到窗前看向那懸在半空中的明月,「算了,說回正題,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妳想新帳舊帳一塊算,把兩個人都殺掉,從此免去後顧之憂,還是只殺柳圓舞,然後裝若無其事返回妳丈夫身邊?」
本來乾淨的少年聲,此刻聽來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殺人這兩個字從歐陽希口中說得輕描淡寫,可柳圓夢卻聽得心驚肉跳,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用不著真的去殺人吧?」
事實上,在歐陽希的思想裡,設計陷阱給人踩太麻煩,還不如直接暴力解決問題來得爽,如果非要他在腦袋和拳頭兩者選擇一個的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為什麼不呢?再好的東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美的夢,也有甦醒的一日,在妳心中,是不想他們死,還是不捨得他們死?」對於歐陽希來說,只要是認準了想做的事,就會不惜採用一切手段去完成,當他做了一個選擇後,就沒有所謂後悔不後悔。
柳圓夢的確對那兩人充滿了仇恨和怒火,不過殺人這回事她從未想過,「不⋯⋯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忌憚的看了他一眼。
「我是個什麼人,勸妳最好不要問,也永遠不要知,不然我不敢保證妳生命的安全,總之一句話,我的世界和妳不一樣。」歐陽希冷漠的表情彷彿是在告訴她,他不是什麼好人,如果膽敢挑戰,下場會比死更慘烈!
聞言,柳圓夢呆滯了幾秒才開口道:「至少柳圓舞不能死,我要從她口中問出嵐嵐的下落!」
歐陽希默默收回視線,嘆了口氣,「還想去尋回兒子嗎?這麼久也找不到人,恐怕尋回的機會十分渺茫。」
「無論機會有多渺茫我也要尋回!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不惜一切代價,我也絕不放棄!」一說到兒子的事,柳圓夢就像給人注入神奇的力量般,讓她立刻振作起來,繼續戰鬥到底。
聽到她這麼堅決的話,歐陽希不禁有點失落,天底下的母親是否都是這樣?為什麼自己的母親卻狠心拋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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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戲團給人們的印象是什麼?一座紅白條紋的挑高大帳棚?衝擊視覺感官的空中飛人表演?雜技人做出高難度的特技動作?臉上總是畫著誇張的笑臉、做著滑稽肢體語言的小丑?美豔的舞者擺出優雅的舞姿?還是華麗又神秘的魔術表演?
每個人對於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或是夢想都是帶著某種強而有力的信念,蘇菲是這個馬戲團空中飛人的表演者,她從8歲開始訓練,12歲加入馬戲團,16歲第一次踏上人生中的舞台,實現她夢寐以求的表演。
不過,人生就如一場燦爛的馬戲,帶給人歡笑的舞台表演背後,也逃不過支撐在這個外表光彩奪目馬戲團底下的無奈與妥協,也不得不忍受生活的殘酷。
這些年以來,馬戲團不斷地擴大,知名度越來越高,因此在馬戲團內形成一個個小圈子,每一個表演者也在競爭。想要踏上舞台表演,單是擁有個人技術並不足夠,要麼是個名揚天下的表演者,要麼用錢去賄賂貪得無厭的團長,要麼是個懂得阿諛奉承,跟任何人都能打好關係的人,這是無法切割也無法逃避的事。
偏偏蘇菲的性子有點直,在人際關係上,既不得罪別人,也不會刻意討好別人,她覺得金錢名譽這些都是生活的附屬品,不必刻意追求,就算給她一個再大、再豪華的家,倘若沒有夢想,也只是個華麗的空殼而已。
就是她這種「高尚」的性子,使她踏上舞台表演的機會越來越小,縱使她的技術含量再高,也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
儘管人生總是無法盡如人意,她仍然選擇追求嚮往的舞台,於是乎,她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毅然離開馬戲團,合資買了一輛露營車,購置了一些表演必要的道具,並成立了一個屬於他們的迷你馬戲團 — 流浪馬戲團。
他們沒有固定的居所,沒有福利和保險,一邊前往各個城市表演,一邊賺取旅費及生活費,哪裡有邀請就到那裡,一同展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
快樂並不建基於物質之上,或許有些人會覺得他們這種四處奔波的生活毫無保障,但對於他們來說,與其每天要面對喘不過氣的工作,更嚮往跳脫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去重新整理自己,投身到一個充滿未知與挑戰的全新戰場。
有的時候人做事,不為成功,而是為了自己的心,真正的美好是成為獨一無二的自己,而不是努力滿足或符合別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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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跟往常一樣,昨晚忙完了一晚的表演工作,今天一行人跳上露營車,前往接下來的目的地。
因為時間尚早,他們把露營車停在了一處廣場的門口,然後隨便挑了一家便宜的餐館吃午飯。幾人吃過午餐,休息夠了,在附近買了些日用品、啤酒及零食就繼續趕路。
他們必須在隔天下午前和主辦人接洽,雖然在晚上開車視野較差,但白天馬路上都是車水馬龍,縱橫交錯的道路和路上串成串的車輛,反而會把時間浪費在堵車上,因路途遙遠,固此他們還是選擇在道路比較暢通的夜晚來開車。
車廂內,有的大口喝著啤酒、有的滿嘴塞滿零食、有的聊天閒扯,即使擠在一個小小的車廂中,那吵吵鬧鬧的氣氛顯得好不熱鬧,他們吃吃睡睡,不怕醜態百出,令人瞬間勾勒出一幅可愛、溫馨且有趣的畫面,讓這個世界充滿開心和歡笑。
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們都有點疲憊,於是找了個地方投宿,打算稍作休息。下午跟主辦單位接洽過後,一直待到黃昏,一行人再次返回露營車取表演用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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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搬開了道具後,蘇菲驚覺桌子底下竟然有一個小孩子,便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
「妳鬼叫個什麼?」魔術師陳森本來在整理他的魔術道具箱,聽見蘇菲大叫便走過去了解,「叫得那麼大聲,是見到蟑螂還是蜘蛛?」
陳森走到她的旁邊,卻見蘇菲一臉疑惑地指著前方的小桌子,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孩雙手環住了自己,將臉埋進雙膝間,藏在桌子下面。
「這誰呀?妳何時多了個私生子?」陳森誇張地叫了一聲,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身旁的蘇菲。
蘇菲一記眼刃殺了過去,氣得腦門都疼了,可是說到鬥嘴,她從未輸給過任何人,「你是瞎子還是傻子?有病幹嗎不吃藥?就不怕被精神病院抓走了嗎?」
其他團員聽到騷動也紛紛聚集了過來,異口同聲地開口問道:「怎麼了?」
舞者愛瑪見到男孩後微微愣住,似乎有種不可置信的疑惑在心裡,「這是誰家的小孩?該不會是你們偷偷買來的新道具吧?」
聞言,眾人心裡默默吐槽,在心裡白癡傻子的把愛瑪罵了無數遍。
雜技表演者米高對她翻了個白眼,「拜託,妳有點常識好嗎?養個孩子不但要給他吃還要給他穿,是自找麻煩還是跟自己過不去?養條狗還比較划算!」有「毒舌王」之稱的他雖然嘴賤,但往往一針見血,抽出事物本質,對他而言這是最理性的溝通方式。
蘇菲懶得理會他們鬥嘴,她蹲下身,盡量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是迷路了嗎?你的父母呢?」
男孩下意識抬起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好對上蘇菲,片刻,又把目光投向她身後的幾個人,他沒有搭話,只把自己蜷曲的雙膝抱得更緊。
一向沒什麼忍耐力的米高見男孩沒有回話,對他抱怨道:「你好歹也說句話嘛!啞了嗎?」
男孩依然一言不吭,滿臉驚慌如臨大敵的樣子,把頭再次埋進雙膝間。
蘇菲心頭立即母愛泛濫地怒瞪米高一眼,「你兇什麼兇!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個孩子啊!」然後,扭頭輕聲細語地安慰他:「別怕別怕。」
「咕嚕咕嚕⋯⋯」一陣陣抗議的哀怨聲似乎從男孩的肚子裡傳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卻不知這孩子多久沒吃東西,蘇菲站起來,打開小型冰箱看看有沒有一點東西來填飽他的肚子,可裡面卻空空如也,走到抽屜前翻了翻,連包泡麵都沒有,於是開口問:「你們有沒有吃的?」
這時,陳森帥氣地扭動腰身,展示了他那空空的手,似是很隨意地對空氣一抓,再攤開手時,一堆色彩斑斕的糖果猝然出現在其手中。
蘇菲無力扶額,都不指望他能變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魔術師先生,這種時候還耍帥?糖果哪能吃得飽?」
愛瑪想了想,溜溜轉了轉眼珠子,那表情一看就是在使壞,對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小丑麥克壞笑,「麥克,你下午的時候不是買了幾個麵包嗎?現在在哪裡啊?」
「那是我的宵夜啊!」麥克眉頭一蹙,看來非常激動,他什麼都好,脾氣好、人品好、情商高,可是一說到吃,任誰也不留情面。
蘇菲對這個「智障」翻了一個白眼,簡直被他氣笑了,「哪有人這麼早買宵夜!別廢話,快拿來!」
炙熱的視線紛紛向麥克包圍,他只好頂著一張苦瓜臉,耷拉著嘴角,不情不願地走到副駕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塑料袋,再走回頭把那袋麵包交給了蘇菲,那表情彷彿給人割了一塊肉似的。
米高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蠢相,幾乎要吐血,忍不住向他挖苦了一句:「只是一袋麵包而已,有必要哭喪著臉嗎?待會表演完了,收到錢就帶你去吃大餐。」
麥克一想到餐館裡的美食就兩眼放光,「真的?你沒騙我吧?」
蘇菲沒好氣聽他們廢話,連忙彎腰鑽到桌子下面,把那袋麵包在男孩旁邊晃了晃,「餓了吧?來,這兒有麵包,請你吃的。」
男孩緩緩抬起半個腦袋,極力地忍住飢餓,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沒有伸手去接,不管他怎麼努力把自己壓制,可注意力就是集中在眼前的那袋麵包上。
陳森看了看手錶,明智地轉移了話題,「表演快開始了,不能為了他再耽誤下去了。」
愛瑪也附和道:「對啊!我們都沒化妝換衣服,準備功夫還沒做,再耽誤下去就對不起來看表演的觀眾了。」
他倆認真的表情讓蘇菲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他們確實有很多事要忙,於是把麵包和一瓶水放在男孩旁邊,並跟他開了一個小玩笑,「如果不把肚子填飽,你的胃說不定會被自己的胃酸給溶解掉,我們先去忙了。」
臨離開車廂前,蘇菲帶著無限疑問看向仍縮在一角的男孩,腦海中已經盤算著該如何幫助他。
見狀,陳森拍了拍她的肩,「沒問題,總會有辦法的。」9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D7ogO2wY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