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撼動山河的力量密集地衝擊著地面,讓原本在街頭流連的老鼠也不禁抬頭。小小的黑眼睛裡充滿了徨恐,靈敏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隨即跑向巨響的相反方向。放眼望去,躲藏在村中角落的各種生物無一不逃離怪聲的逼近。
窗外燈籠的光線刺透了賀瑤緊閉的雙眸,把她強行從甜美的夢鄉中拉回現實。
「這大半夜的,發生什麼事呀……難不成又有人家裡進賊了……」用手背輕揉著沉重的眼皮,賀瑤打著呵欠,踏著搖晃的步伐,拉開了玄關的大門。
門外的景象讓賀瑤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一下子驅散走腦海中的睡意。耳畔響起的是村民們此起彼落的驚叫聲,以及他們慌忙逃跑的腳步聲。
在燈籠的映照下,賀瑤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望向遠處,那是一群像高山一樣巨大的切葉蟻,正以浩蕩之勢直衝向村落。
賀瑤的身軀欲往後逃跑,心中的徨恐卻佔據了她的雙腿,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然而她顧不上屁股的疼痛,立馬轉頭尋找奶奶的身影。
「奶奶快跑!!!」找到了在不遠處的奶奶,賀瑤對她大喊道。看著她那步履蹣跚的背影,賀瑤撐起身體奔向奶奶的所在,甚至不敢回眸看一眼身後群起的切葉蟻。
很快巨大的黑影趕上了賀瑤的步伐,耳邊響起的盡是密集而低沉的蟲語,彷彿下一秒蟻群的觸角就要纏上賀瑤的後頸。
不敢有一刻停下,賀瑤來到了奶奶的身後,雙手並迅速抱住奶奶的後腰與雙腰,以全身的力氣往前衝刺。
然而在蟻群的追趕下,賀瑤的賣命逃亡只是徒勞。久未訓練的雙腿很快軟了下來,這樣下去還沒擺脫蟻群,賀瑤的小小身軀會先累倒。
「賀瑤你放下奶奶吧!這樣我倆都得死!!」奶奶於賀瑤的懷裡喊道。那雙爬滿皺紋的雙手也不再緊抓著賀瑤的衣領,只是自然地垂了下來,心中期待著被拋下時可以沒有掙扎地死去。
「別!傻!了!」賀瑤咬緊牙關,雙臂反而更為用力地抱緊奶奶。她的腦袋早已放空,完全交給身體去反應,即使大腿的肌肉快要被撕裂開來,雙眼的焦距早已模糊,她也只能盲目地往前逃。
下一秒切葉蟻的尖爪就要劃破賀瑤的後腦,可能是感覺自己要被追上了,賀瑤選擇在最後一刻閉上了雙眼,雙手依然緊抓著奶奶的衣裳。
「嘭!!!」
突然賀瑤身後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碰撞聲,利爪斬斷了她秀麗的長髮。在空中凌亂的落髮飄進了切葉蟻的嘴裡,只見牠兩眼一瞪,火紅的眼珠子裡只專注在賀瑤的背影上,然而牠不能繼續前進了。
那一刻賀瑤不禁往後睨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個身穿白衣的背影,那頭閃亮的銀髮在飛揚的塵土中飄逸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男人宛如一根打在她心上的強心針,讓她可以鬆一口氣。
「帶著奶奶快跑!!!」溢出的業力驅散走沙塵,只見白奇隻身擋在前頭的切葉蟻前,並以雙手對抗著壓倒性的力量。
「解.天淨流水!!」戴著手套的右手周圍開始蓄起碧色水流,然而有別於昨日為左輔解咒時。此刻包圍著右手的漩渦並沒有注入切葉蟻體內,反而是盡量貼近手套的表面,形成了一層俱攻擊力的保護罩。
當年修煉時為了掌握這種攻擊的用法,白奇曾被要求以此咒一拳打破褐玉的防禦。及後更花了一半年的時間,只為了要在施咒時用右手拿起一磚軟豆腐,以加強對水流的掌控度。
「給我停下來呀呀呀!!!」將全身的力量集中於雙臂,蓄於手上的流水擊碎了切葉蟻頭上的硬殼。
蟲語不絕於耳,白奇奮力擋在前頭,眼角突然瞄到有漆黑的物體正高速從左右兩邊往中間夾擊。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襲來的是何物,他的身體已躍在了半空,此時他才低頭細看。只見有兩片巨大的刀片往中間合攏,本是用來切割嘴邊樹葉的刀鋒,方才差點斬了白奇的雙腿。
盯著剛才打在切葉蟻頭上的缺口,白奇把心一橫。趁著身體墜落之時,順勢將雙臂的力量集中在一處,誓要貫穿巨蟻的腦袋。
「還沒到……還沒到……」於心中估算著與巨蟻之間的距離,忍受著氣流吹進雙眼的刺痛,白奇不敢閉上雙眼。
在他的臉快要撞上切葉蟻的一瞬間,時間彷彿就此停住了。白奇倒抽一口氣,擺動懸在半空的上身,以全身的力量帶動手臂,連同墜落的速度,都押在他的右臂上。
白奇一拳打在殘破的缺口上,濺出的水花混雜著切葉蟻溢出的體液,沾濕了他的側臉。只聽拳下的怪物發出一聲悶響,頭上的硬殼彷如秋黃的枯葉般碎裂開來。白奇仍不敢收拳,直至牠的下鄂重重撞上了地面。
白奇落地後立馬往後一跳,卻不曾想到此舉讓他陷入了困境。很快其餘的切葉蟻跨過那隻倒地的同伴,一同攻向騰在半空的白奇。
剛才的一記重拳似乎觸怒了蟻群,走在最前頭的切葉蟻發出一聲怒吼,遂抬起巨大的前爪,一舉踢向白奇的胸膛。
白奇無處可躲,只能舉起雙臂,交叉擋在胸前防禦。眼前的視線被一湧而上的蟻群遮擋著,白奇沒能看到那隻倒地的切葉蟻吐出了一口污血,那沾上了血跡的巨大眼眸依然死死盯著遠處的賀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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