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本應是青草芬芳,綠意盎然的土地,如今只有黃土與沙石。因多年無人灌溉,田地也變得滿目蒼夷。不知這裡是何處,要不是迷路或是被放逐,也不會前來這片死氣沉沉的土地。
一條迷途的蜈蚣從泥地下爬出,在還不知道要去何方之前,就被一般無形的壓力重重的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任憑牠的弱小的身軀苦苦掙扎,也撐不過數秒。
很快有一座巨大的神社憑空出現在了泥地之上,深紅色的木柱為這座神秘的建築增添了幾分莊嚴的感覺。門窗都是緊閉的,神社的外部出現了無數個小小的人偶,全部都有著一頭亮麗的黑色長髮。他們五觀精緻,蒼白的臉孔上無一不掛著非常不自然的微笑。
放眼望去,本可以行走的地方,如今只能看到黑壓壓一片的頭髮,連神社前的幾級台階也很快被人偶佔據。
神社內部的空間非常寬闊,於木制的地板上反射著窗外的月光。神社的中央是一尊金色的人像,人像的面容雖是和藹,然而如此諾大的空間裡只有一尊人像,反而更顯得詭異。
很快在神社內出現了幾個黑色人影,在黑暗中看不清他們的五觀,只能看到他們閃閃發亮的眼睛,每個黑影的雙眼上都有一層鮮紅色的薄膜,彷如絲絨般蒙在他們的雙眼上
「那隻猴子怎麼又遲到了!」眾黑影望向唯一的空缺,不禁暗自搖頭。
「他到底懂不懂禮數!每次都這樣!」
話音剛落,紙窗碎裂的聲音響徹了神社,也驚動了在場的黑影們。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有一個黑影正落在了窗框前。只見他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灰塵,悠然踏步向前,眼上沒有紅色薄膜,反而是手臂上繫著一條紅巾。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說可否別放那些人偶在外呀,每次見到都覺到噁心。」剛到場的黑影大聲說到。
「朱厭你對我的寶貝們有何意見嗎?」一把極為妖嬈的女聲回應道,朱厭頓時感覺到了充滿殺意的視線向自己投來。
「最好讓他們剪個光頭。」朱厭毫無懼色,把心中的想法全說出來了。
「喂猴子!你怎麼又遲到了,都不懂好好道歉嗎?」另一把低沉圓潤的聲音接了話,矛頭直指朱厭。
「嘖。」朱厭臉色一改,雙眼裡充滿了不屑,回嗆道︰「你叫誰猴子,死胖豬,有膽就我倆單挑,早就看你那團肥肉不爽了。」
「夠了!」一把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喝止了兩人的爭吵︰「你們閉嘴。」
「朱厭,早日在你轄下的加茂村有大火,至今未消,你可知道?」
「呀呀那個,我知道,不過一條小村落。」朱厭輕蔑地回應道︰「不過,竟有斬獲。」
「說。」
「我已掌握那群黃衣咒師的藏身地,」眼見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朱厭昂首繼續說道︰
「我有把握,三日以內拿下黃衣咒師於東部之據點,媚川港。」眾無不嘩然。
「那東方的珍珠之港?」
「正是。」
「憑汝?」一把冷洌的聲音對朱厭的宣言表示質疑。
「不勞你費心。」朱厭知道,放話之人是在場少數自己未必打得過的人,先前的囂張氣陷收歛了不少,然而他可不能示弱,朱厭補充說︰
「倒是有傳言,鬼禪老祖迎來了新弟子,想必各位早有耳聞,戲訞氏,你有師弟了。相傳鬼禪一派,一脈雙傳,相生相剋,是我該替你憂心呀。」
「哼。」陸戲訞冷哼一聲,遂開口說︰「亡者非吾師弟也。」
「若能將黃衣連根拔起,離咒術歸一便不遠矣,屆時便是我等天下。」
隨著其他事項被飛快帶過,眾黑影也逐一散去,很快那一座神社也消失不見,徙留一條被壓至扭曲的蜈蚣屍體。
兩日後,夜色降臨於東部。媚川港內的居民早已入眠。平日於深夜放聲嚎叫的小狗今日異常安靜,伏於自己的雙爪之上,下巴貼著地面,彷彿是感應到災禍的來臨般,急忙退避三舍。
月色躲藏在烏雲後,光茫被陰霾掩蓋。在城外的樹幹上站著一群身穿黑袍的人,只露出了鼻子與嘴巴,所以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條紅色的眼布。
「不是……亥時行動嗎?那位大人……」其中一個新人看了看天色,顫顫兢兢地說道。
「噓!」一個年資較深的人立馬作手勢示意,讓他別多說,但還是被那位大人聽見了。
「我怎麼了?」朱厭帶著虛假的笑容冷不防出現在了那位新人身後,在他的耳邊說道。一頭利落的紅髮顯現於月光之下,左手輕輕的按住了他的頭顱,右手則拿著一顆巨大的粉色白桃。
「他、他說朱厭大人非常準時!很值得我等學習!」那個年資深的人馬上開口為新人的失言打圓場。
「呀是哦。」朱厭很爽快的鬆開了手,把剛來的部下驚得一身冷汗。
「好了,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我可是很期待的,奎木氏那個傢伙。」沒有奎木的幫忙,他們很快就會被外層的結界感知到。
朱厭把手中的白桃拋上了天,桃子在最高點緩緩下墜,最後落在了一張大口裡。那是一隻有著雪白色毛髮,紅色手腳,長相兇狠的小猴子。
拭去濺在嘴角的桃汁,小猴子站上了朱厭的肩膀,敲了敲他的腦袋,似乎是一個桃子不能滿足牠的食慾,口水從尖牙間流出,滴在了朱厭的衣服上。
「沒有了,你可別得寸進尺。」朱厭拍了拍小猴子的頭,繼續道︰「今晚是難得的一晚,給我拿出全力,才對得起我倆的對手。」
很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吸引了朱厭一群人的注意,那是從遠處的一座建築傳來的。在那建築的外牆上掛著一條鮮黃色的長布,聽說這條布被黃衣咒師稱為自由的象徵,很快也被火陷完全吞噬。
「真是群愚昧的咒師,為何要與弱者站在同一陣線呢?這個天下,早已是我等囊中之物。」
朱厭展開了雙臂,傲視著面前接二連三的爆炸,警報器被觸發的聲音在他聽來像是高亢的二胡聲,再搭配上像是鼓聲的爆炸聲,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場精彩絕倫的交響樂表演。附近民眾驚恐的叫喊聲在他耳裡也變成了觀眾的喝采,平靜的媚川港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奎木氏他做到了。」朱厭冷笑一聲,爆炸正是結界解除的暗號。
只聽朱厭大聲說到︰「小的們,給我熱血沸騰起來,讓人興奮的戰鬥要開始了!」
「好!」眾人隨著朱厭躍起,往爆炸發生的地方趕去。
媚川攻防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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