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解咒師 - 白奇 - 第二十八章立約

「這把聲音……你就是他的咒獸、那一隻白狐嗎？」聽到有女聲從浮在半空中的白霧裡傳出，讓白奇聯想到跟在左輔身旁的咒獸。只見白奇放下了備戰的姿態，轉而雙手抱胸，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不！是！狐狸！我是猞猁！你們別一直叫錯好嗎？」猞猁大喊道，這群人從初見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叫錯，實在讓猞猁心生不快。

「牠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嗎？」白奇臉上的不解並未消除。

「才怪！算了，先說正事。」猞猁清了清嗓子道︰「那看來兩位都並非『尚赫』之人，那我倆也無妨表露身份。」

「老夫早已兩耳不聞江湖事，亦無心理會，先行了。」鬼禪說罷，便從欄邊一躍而行，落地後他逕自推開下層的木門，踏步進內。

「前輩慢走。」左輔稍稍欠身道。

「那到底什麼是『尚赫』？」白奇以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簡單來說，就是一群自以為事的咒師，以收納天下所有咒術為宗旨，欺壓平民百姓，並殘害奮起反抗的咒師，也就是我們，黃衣餘孽。」猞猁放慢了語速，這些早已被視為常態的消息，對白奇來說反而是駭人聽聞的故事。

「這……這怎麼可能……」感到錯愕的白奇頓時語塞，這樣就能解釋為何起初找到左輔時他會身中劇毒。

「此乃千真萬確，可能你常居深山，有所不知。但那群戴著紅色眼布的傢伙已將他們的爪牙伸至四方八面。」猞猁繼續遊說道。

「你說紅色眼布？！」此話一出，喚醒了白奇的記憶。就在白璟遇害當天，那個老村長就是戴著鮮紅色的蒙眼布進行儀式的。

「有可能有其他組織會以此為記嗎？」白奇問道，語氣也漸趨平和。

「不可能，一旦被他們發現，格殺勿論。」猞猁斬釘截鐵地說道。

白奇聽罷，不禁搖了搖頭，他感覺這一切都並非巧合。本以為屠村過後便是完結，惹料那只是一切的開端，背後還有黑手主宰。

「曾經一個戴紅眼布的老頭害我家破人亡，這筆帳我要算清。」白奇憤慨地說道。

「但是，你們為何要找我？」

「相傳鬼禪一脈雙傳，相生相剋；你的師兄在『尚赫』裡位高權重，我倆需要你，來對抗他們。」

此時白奇回想起鬼禪對他的勸勉，似乎他早已洞識到外界是這般局面。言下之意，即是丹穴山已沒有留他處，而左輔的出現正是個突破。

「那待我解開賀瑤身上的咒術，再來幫你們吧。」正當白奇欲動身下樓之際，左輔一手欄下了他，說道︰

「先聽完。」

「我倆認為切葉蟻與『尚赫』有關。」猞猁接著說道，遂將那一晚遭到房日箕追殺的事情說出。

「房日箕嗎……？這也未免太巧合了，你們知道他在哪裡嗎？」白奇兩眼放光，不敢漏下任何關於此人的消息。

「若情報無誤，應在東部。」這些年左輔也在收集關於『尚赫』成員的去向。

「好，那我等先將賀瑤帶到師傅的友人那裡，接著再殺向東部！！」白奇雙拳碰在一起，已準備要揍飛這個房日箕，為賀瑤解咒。

「且慢，當務之急乃要召回失散各地的黃衣分隊長。」猞猁糾正道。

「那今夜起行，先救賀瑤！！」白奇說道，左輔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心中對賀瑤的愧疚讓他無法拒絕白奇的提議。

二人達成共識後，白奇轉身下樓，徒留左輔與猞猁於上層。左輔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猞猁感受到，在他心底裡，那被歲月磨滅的希望又再次被點燃了。

自鬼禪進入下層以後，已過了幾個時辰。門後不時傳出賀瑤淒厲的尖叫聲，伴隨著哽咽的沙啞與咳嗽聲，讓一直在外頭守候的白奇坐立難安。

坐在門前的石階之上，白奇昂首，白天的烈陽早已褪去，換來的又是一輪明月高掛於夜空之上。呆坐已久的他不知時光流逝，盡管肚子裡傳來了怪聲，也無法使他動身離開。

「你到底還想坐多久？！」白蛇大聲喝斥，牠彷彿又看見了當年被困牢房的可憐小伙。

「我只是想在這裡陪著她，等師傅出來我可以陪她說說話……」白奇喃喃道，心底的憂傷早已於眼角氾濫。今天一覺醒來後，接觸的資訊實在是太多，讓白奇至今也無所適從。

他想起了左輔經常拿在手裡的長煙斗，也許吸上一口，就能暫時忘卻纏繞在心頭的不安與肩上的重擔。

此時身後的木門被緩緩推開，白奇轉頭一督，只見在一片漆黑之中伸出了一雙雪白的前爪，隨著牠往前踏步，雪玉的優雅面容映於月下。似乎是被關了太久，雪玉不禁用力伸了個懶腰，嘴裡打著大大的呵欠。

「雪玉！師傅！」白奇不自覺大喊道，卻換來鬼禪的噓聲。

「賀瑤需靜休，徒兒稍安勿躁。」

雪玉看到白奇後，便悠然地走到他身旁，以前額輕蹭著他的手臂。白奇也識相地以手指輕撓著雪玉的下巴，與他們剛相識時的情況大相逕庭。

「師傅，怎麼不是用翠玉，而是雪玉呢？」白奇問道。

「為師不過減輕賀瑤痛楚，以雪玉為佳。」鬼禪雙手抱袖說道。

「賀瑤她怎麼樣？」

「精神尚可，但已明言，不見來客。」鬼禪看出了白奇的心思，遂徐徐說道。

「為什麼？！」白奇驚呼道。

「花容失色，何來餘興。」

「那徒兒可隔門與她對話嗎？」

「倒也無妨，切記勿擾賀瑤休養。」鬼禪說罷便攜著雪玉離去。

「賀瑤，你怎麼樣？是我，白奇。」白奇將臉頰貼在了門上，輕聲說道。

「不要進來！！」賀瑤立馬厲聲回道，盡管她拼命壓抑，還是藏不住聲線中的顫慄︰「你回去吧……」

「我哪裡都不去！！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白奇鼓起勇氣，對賀瑤說道︰「對不起，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

對自身的失望在心裡不斷發芽，回過神來時早已如蔓藤雜草，滋長在每個角落。經過了一天，他還是無法跨過這次的失誤。

明明有許多想說的話，佇立在門前的這一刻卻說不出一句話，他的腦袋已經放空，直到賀瑤開口道︰

「這不是你的錯……」賀瑤簡單的一句話是唯一的鑰匙，打開了白奇封閉的心房。

「你知道嗎？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有預感我會輸。」賀瑤的聲音變得平靜，讓白奇也可以躲到回憶中，回到他們初遇的那天。

「為什麼？」白奇索性坐在了門前。

「不知道，就覺得你很適合當解咒師，雖然很想你放棄。」賀瑤笑說。

「也許我應該要放棄的，這樣你就不會中咒了。」

「這才不是跟我打賭的白奇！」賀瑤厲聲罵道︰「明明那時候多麼艱辛的修煉你都熬過了，為何現在才來氣餒！這樣我不就輸得不值了嗎？」

「別把所有發生的壞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你妹妹那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都不是你的錯。」

賀瑤說出口的每個字都精準地刺向白奇的心臟，那個看起來有點呆板的賀瑤，竟看透了白奇一直以來的想法，這不禁讓白奇感到驚訝。

白奇聽罷，便站了起來，把手放在了木門上問道︰「賀瑤，我可以進來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厭棄你的，今夜我們就出行，為你解咒。」

賀瑤猶豫了一會兒，終也開口道︰「你真的不會厭棄嗎……？」

「絕不。」頹喪的模樣完全褪去後，白奇的雙眼又重現了光芒。

良久，木門被推開後，映入眼簾的是賀瑤蒼白的面容，彎月照亮了她膽怯的眼神。待她完全推開木門後，白奇才看見有一根長長的觸角從她頭上伸出，可愛的臉蛋也不如從前圓潤，反而有種像是蟲類硬殼的感覺。

看著白奇臉上的驚訝表情，賀瑤後悔這個決定了。她欲轉身離去之時，白奇從後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兩臂緊緊環住她的纖腰，鼻間的吐息微微溫熱了她的後頸。

「你不怕我這樣嗎？」賀瑤的臉頰泛起了一陣紅暈，頭上的觸角也隨著加快的心跳，輕輕的左搖右擺。

「不怕，就算你是何等模樣我都不怕，我會解開這個咒術的，不論任何代價。」白奇說出口的承諾鏗鏘有力，平息了賀瑤心裡的騷動不安。

「誰知道你會不會反悔？」賀瑤遂伸出了尾指。

「來打賭吧。」白奇用尾指勾上了賀瑤的尾指，二人遂以拇指蓋章。

然而他們都沒有說出要賭上什麼，因為他們知道，這其實並非賭約。2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F0yE4j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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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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