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予領著林深在大息休息七日,直到快報傳來程國開始撤退的消息,兩人才緩緩動身前往卓焱所在之地。
「這幾天我總覺得我祭司能力又增強了不少,應該說最近的能力使用起來滑順不少,不像之前卡卡的。」說著,黎天予動了動手指,將林深帶到他身旁,「這裡沒有高科技,不會有人安裝微型竊聽器,可以講話。」
林深看了他一眼,認真點了點頭,「沒辦法,有陰影了,當初鬧上各大頭版的事我真的永生難忘。」
「又不是你安裝的,上頭條的也不是你,你有什麼好留下陰影的?」
「那是你不知道,我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裡被大老闆臭罵一頓!罵的超難聽!我超怕被開除或扣錢什麼的,不過也對,身為你的助理,我怎麼會連這點敏銳度都沒有?我真的愧對公司的栽培,愧對前輩的教導。」
黎天予看著他皺起的一張小臉,語氣揶揄,「長的就不好看了還皺眉,更醜了。」
林深斜了他一眼,「是是是,小的這就告退,不在這裡礙您的眼了。」
「等等。」黎天予抓住他的手臂,將不知何時割破的兩根手指塞進他嘴裡,「血都不喝了嗎?」
「唔!」林深反射地往後仰了一段距離,隨後才抓住黎天予的手掌開始吸血,「喂!你手指不要亂動!我呃……」黎天予兩指夾住他舌頭向外拉,林深口水還來不及嚥下去就自嘴角流了下來。
完事後林深用力瞪了他一眼,眼裡滿是控訴,「你是不是有病!」林深想遠離他,卻被一把按在原位上,黎天予伸手環住他的腰,手掌不安分地摩擦他腰側。
「外面全是大息的人,你這樣亂吼,等一下又被誤會。」
想起這幾日的事,林深不禁氣紅了臉頰,知曉黎天予計畫的那晚過後,兩人走在外面都會牽手,有次開小會,黎天予將他的手握著放在桌面上,本來這個姿勢就很彆扭,那些大臣還用姨母般慈愛的目光看著他,讓他渾身不自在。原以為黎天予是因為牽習慣了才忘記,在他幾次試著抽回手都失敗後,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人是故意的!
一連好幾日皆是如此,黎天予行為越來越大膽,有時兩人走在走廊上,身旁有人經過時,黎天予會不經意閃躲一下,將他壓在柱子上,來個柱咚。有時又會在會議結束,眾人欲離開時,以自己坐太久腳麻掉的理由,踉蹌著撞向才剛起身的他,然後再假借扶穩人的名義,光明正大抱住他。
於是謠言越傳越誇張,說黎天予離不開他,說大王被一個叫林深的男子蠱惑,兩人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為此林深還嚴肅地問過另一位當事人,「他們這算是造謠了吧?你不處理嗎?」
黎天予只是慵懶地撇了他一眼,手上邊批著奏摺邊說了句:「不是很有趣嗎?」
回到現在,林深掙了掙被禁錮的身軀,無奈開口:「這裡沒有竊聽器,也沒有針孔攝影機,我們不用作戲做這麼全吧?」
「不行,萬一有不懂禮數的人擅闖,那我們這幾天營造出的假象就白費了。」黎天予往後靠著椅背,放在他腰上的手微微鬆開了些。
「好吧。」他妥協了,誰讓黎天予是他老闆呢。
十日後前線傳來消息,程國發生暴亂,十萬大軍已剩不到三萬,漠北勢如破竹,不分晝夜進攻,程國節節敗退,現已快退回西界城門,卓焱抓準時機,一舉攻進程國國界,正式佔領程國第一塊土地。
「陰首坡至程國西界最快也要一個月,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比我們先一步進入西界!」程國軍帳內,斷了一隻手臂的男人氣憤地坐在椅子上,嘴裡不斷罵著難聽的話,「那群雜碎不會進陰首坡做交易了吧?」
程義汝坐於首位上,眼神狠戾,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上,我們已被包圍,外面的消息傳不進來,剩下的糧草只夠我們撐三日,現下該如何是好?」軍師著急地詢問意見,他們一開始是佔據優勢那方,都怪這個昏君胡亂領兵,將他的提議全數否決,這才白白犧牲掉程國七萬多名將士。
程義汝混濁的雙眼盯著軍師,「三日夠了。」
幾名健將見此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將嫌惡的一口氣吞回肚子內。
夜晚,程義汝站在包圍圈最西邊,手持弓箭盯著大漠那頭,許久,兩個身影出現,他舉起手中武器瞄準兩人,快速射出兩劍。
黎天予腳步站定,看著兩隻險些射中他們的劍,殺意湧現,「在這裡等我。」語畢便放下林深一人,消失在大漠之中。
程義汝瞇起眼,再次將弓拉滿,身後一排巡邏士兵倒下,黎天予閃現在他身後,一隻蓄滿內力的手掌自他心臟拍去。
「噗——」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他的視野,未等黎天予下死手,程義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轉過身將塗滿毒液的暗器刺入他左肩,「呵呵呵——」他跌坐在地,抬眸挑釁一看,笑容瞬間消失。
黎天予按住傷口,勾起嘴角,「以為我是程天何嗎?」
程義汝驚恐地爬著後退,嘴裡已說不出完整語句。這個怪物為什麼還活著?
「讓您失望了。」黎天予勾起手指,下一瞬程義汝人頭落地,「原來當年漏掉的人是你,還挺會裝的。」
林深蹲在地上,心裡止不住的擔心,在不知畫了第幾個圈後,一雙熟悉的靴子停在他面前,「我就說大晚上的……」不要出來……
「回去了。」
「你受傷了?」林深聲音顫抖,起身慌張跑至他右側攙扶,黎天予左邊袖子已經完全染紅,捂著傷口的指縫還在不斷滲血,「這麼多血……」
回到車內,黎天予再也支撐不住,軟著身體倒進他懷裡。
林深撥開車簾欲呼喚大夫,黎天予扯了扯他的袖子,臉上毫無血色,「別喊了,這個毒就是為了我們這些異能者準備的,不是我也會是我哥。」
「你知道……」林深聲音很輕,眼眶中蓄滿淚水。
「我知道,今天提出外出散步不是偶然。」
「黎天予!」
「嗯,別哭了,好醜。」黎天予想抬起手替他抹去淚水,卻發現此時的他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我現在送你回去,學校那邊我已經註冊了,幫我辦退學,公司的事也幫我處理一下。」
「不要……我不要……明明說好一起回去……」
黎天予閉上眼,不忍見他傷心欲絕的模樣,開口念咒。林深一把捂住他的嘴,眼前一片模糊,「我們要一起回去!」斗大的淚珠滑落,黎天予動了動唇。
「林深。」他睜開眼,盯著對方,眼裡是滿滿的不捨,像是想把這人烙印在心中,「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歡上坦白後的你了。」
「哪有人現在告白的!我不接受!嗚……你快告訴我,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解這個毒對不對?」
「沒有。」黎天予無奈,「程義汝大概是去陰首坡做交易了,我必死無疑。」
「不可能,肯定還有辦法……」
「林深,哥。」
林深慌亂的思緒被這聲「哥」給喊停了下來,黎天予淡然的語氣,早已經宣判了結局,林深擦乾淚水,緊緊抱住他,「我不回去,沒有你的血,我也……」
「哥,我會幫你安排好的,不用擔心。」黎天予朝他笑了笑,肌肉逐漸僵硬起來,「我現在肯定很醜,別看了,我送你回去好嗎?」
林深沒回答,只安安靜靜將頭埋進他脖頸之間,腦中一些模糊片段敲打著他的腦袋。
“深深啊,我們可愛的林深……血統……三十歲前……”
“……很危險……人心不可控……”
“不要告訴他……”
「我有辦法。」林深至黎天予懷中摸出小刀,將刀刃底在手腕上,「黎天予你一定要活著,不能辜負我。」
還未等人反應過來,林深割破手腕,鮮紅血液噴湧而出,他將手腕送至黎天予嘴邊,語氣急促,「張嘴。」
黎天予臉上沾滿鮮血,他舌頭出力,試圖堵住傷口,林深捏住他的下顎,低頭舔舐他的喉結逼迫他喝下自己的血。
肩上傷口快速癒合,思緒也逐漸回攏,黎天予動了動手指,身體竟真的恢復了,他訝異地看向一旁,林深只能朝他勉強一笑,隨後便失去意識。
……
「深深啊。」
黑暗中,離世已久的奶奶出現在他面前,林深揉了揉眼,有些不可置信,「奶奶?」
「你父母就是擔心太多,結果還是躲不過。」
「什麼?奶奶,我們家血統是不是有問題?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
「是啊,我們都特意抹去你的記憶了,沒想到你還能記起來。」
「什麼……」
「別生氣,先聽奶奶說,這要從遠古時期的祖先說起。」
林家不知從哪位先祖開始,因與天上的神仙有交易,而被授予異能,且能遺傳後代子孫,具體能力是什麼,早已無法考究,大家只知道,第五代能力者因違背天條而受到禁制,此後好幾代都得背負起那未還完的債。
「你是第三十二代能力者,我們的血可以幫助天族的人,但僅限一人,且一旦讓那唯一的天族人喝到你的血,你此生就只能由他支配,我們這三十二代裡,有不少因輕信天族之人,而為此付出代價的能力者。」
林深還是不太懂,「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母親擔心,若是告訴你,你會不會因為好奇而隨便找個人奉血。」
「……」是,的確像是他會幹出的事,「那也應該在我成年時就跟我說吧,我今天都……」
「唉,我也沒辦法,我都死了,託夢的機會只有一次,早就給你爺爺用掉了,這次可是我求了很久,上面的人才心軟多給我一次機會。」誰知道託夢完隔天她老伴就來找她了,簡直是浪費機會。
「……那我現在要怎麼辦?」
奶奶眼神凌厲,語氣也認真起來,「讓你心甘情願奉血的男人是好人嗎?」
林深認真思考一會,黎天予人確實不錯,可是這跟他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他人很好,我被鳳深纏身這幾年,他會無條件包容我,雖然有時會試探一下,但都是點到為止。前一段時間他知道鳳深的事,也沒有拿異色眼光看我,甚至還幫我壓制鳳深,他真的很好。」
奶奶的臉色終於好看起來,她笑呵呵地開口:「那就結婚吧。」
「蛤?」
「最快速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結婚了,反正你也喜歡他不是嗎?」
「我……」不是,奶奶原本就是這麼開放的人嗎?對方可是和他一樣性別的男人啊!
「不結婚不在一起,那就只能殺掉了。」
至此,林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腦袋又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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