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 027

另一边，萧诗晴在沈链的宅子里住下来，也有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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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徐阶和陆炳没安好心，但是对方一个是礼部右侍郎，另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无不是大权在握、耳目遍布天下，她就算逃走，也逃不出他们的天罗地网，倒不如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

何况，她若真的逃了，第一是表明自己心虚，第二也许哪天就会性命不保。

依着陆炳的意思，萧诗晴如今在沈链这里住着，明里说是住，暗里实则是囚禁。然而沈链算是锦衣卫中的异类，待人客气友善，并不像陆炳那样凌厉刻薄，这段日子下来，萧诗晴和沈链倒是相处得很好，在这里住得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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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是皇上的特务，手眼通天。最近，萧诗晴从沈链那儿听到了消息，严世蕃又升官了，他变成了尚宝司少卿，支正五品俸禄。

严世蕃进入尚宝司不久后，就掌握了实权，尚宝司是掌管皇帝宝玺、符牌、印章的机要部门，宝玺是皇权的象征，牌则符是执行军政重物的凭证，严嵩把儿子安排在尚宝司，更是让严党进一步加深了对朝政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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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住进沈宅后，她在酒楼遇到的徐璠便经常奉父亲徐阶的命令看望她，美其名曰送东西，实则是看着她。毕竟，徐阶父子好容易找到萧诗晴这么个把柄，自然不能让她跑了。　

不过她隐约发现，徐璠对她的态度与徐阶不同，徐阶是纯粹利用她牵制严世蕃把她当作工具，而徐璠则似是真的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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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徐璠再次来到沈宅看望萧诗晴。

年轻公子穿了一身崭新的绣纹长衫，微笑着递上一包东西：“萧姑娘，最近城里闹瘟疫，这些补品是家父和在下的一点心意，姑娘和沈大人一同用了吧。”

“谢谢。”萧诗晴客客气气地回视徐璠。

徐璠却忙移开了视线，温顺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紧张的局促。

“萧姑娘，在下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待二人坐定后，徐璠踌躇片刻便道。

萧诗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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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璠话说得很隐晦：“如今你与朝中某位大人的纠葛，我们会想办法替你摆平。若是这件事了结，你打算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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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思已如水晶般透彻，徐氏父子怀疑她与严世蕃有不可告人的牵连，而她现在既然还住在沈链家，就证明事情还没有结束，徐阶和陆炳也并没有放弃对她的控制。

现在徐璠不仅是在试探她，也是在逼她站队，她若是站在徐璠一方，便会把严世蕃引入深渊，更是背叛了严世蕃。

何况她不太愿意站在徐璠这边，她知道这个颇负盛名的朝廷中的清流公子的父亲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他的父亲明面上是为她好，暗地里也是想利用她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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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纠结之际，房门被叩响了，只见沈链正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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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问沈链：

“沈大人，今天又有差事？”

“是。”沈链点了点头，“上面查出了一个贪官，让我们去查抄他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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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的话只说了一半。这贪官叫张平，是严党的人，锦衣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揪出来，这次抄家，可是个打击严党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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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姑娘，”沈链看着她，又道，“陆指挥使有令，让你也跟我去。”

萧诗晴奇道：“你们锦衣卫办差，让我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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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指挥使和徐大人的命令。”

沈链面露为难。

毕竟，他也不能真正代表陆炳和徐阶这两个朝中大员，他只是个负责传话的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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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陆炳和徐阶无论谁都不可能真正跟严党站在同一战线，萧诗晴身上掌握着严世蕃在宫变案中造假的秘密，为了拉拢萧诗晴，陆炳便故意让她住在沈链的宅子里，更是想让她跟锦衣卫一起办案。

陆炳想让萧诗晴成为一把更好的剑。

陆炳心想，萧诗晴是严世蕃顾忌的软肋，若利用萧诗晴去打严世蕃，后者在有所顾忌的情况下，就不会于北镇抚司硬碰硬。

而沈链，本身就是皇上的钦差，专门负责维护皇权正义。沈链知道，严党的人是朝廷中人人皆知祸国殃民的贪官，而陆炳的所作所为则是为了打击严党，沈链坚信，指挥使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而萧诗晴只是被严世蕃拉下了水，因此，他才愿意收留萧诗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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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贪官？为何一定要我去？”萧诗晴敏锐地问。

沈链抿了抿唇，似也不想再隐瞒了：“这是严党的巨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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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微怔，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带她去查抄严党巨贪的宅子，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看来，还没等严世蕃那边有所动作，清流和陆炳这边，就已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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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的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队锦衣卫，领头的是个骑白马的男子，身型挺拔颀长，剑眉星目，同样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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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走上前，恭敬地抱拳：“十一爷。”

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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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爷，这是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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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的男子也知道陆炳这次的命令是带着萧诗晴一起查案，偏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话，示意沈链带她跟在后面。

萧诗晴好奇地问沈链：

“他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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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锦衣卫十三太保的十一爷，傅十一傅明烨。”沈链笑着道，“这次查抄的贪官是个极为重要的巨贪，所以陆指挥使派了一位太保亲自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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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张宅。

沈链利索地跳下马，萧诗晴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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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抄家！”

傅十一一声令下，锦衣卫们便开始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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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抄家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与严党往来的金银账目。萧诗晴随着沈链进了里屋的卧房。由于张平此时已经被下狱，因此宅子里也没有人，里屋除了家具外，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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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锦衣卫已经进入房间开始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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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四下看了看，走上前敲了敲墙壁，里面传来的声音敦实，他又上下左右地敲了敲。

终于，当他敲到某处时，墙里面传来“空空”的声音。

“是暗格。”沈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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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虽然知道陆炳让她来此另有目的，但毕竟从来没有亲历过抄家这种事，就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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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暗格，总要有机关才能打开。多年来的职业素养使得沈链的目光聚在了桌案上。

桌案上已经空了，只有右上角放着一个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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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上前握住砚台，却发现拿不起来，原来那砚台已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桌子上。

沈链嘴角一挑，转动了砚台，只听墙壁里发出了响声，一个抽屉样的暗格慢慢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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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册果然在这儿。”

沈链眼疾手快，一把拿过了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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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链带着账册走到了庭院中，将它交给了傅十一。

“禀十一爷，在里面查抄到了张平的生意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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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十一颔首，接过账册，把它放在庭院里的石桌上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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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严党来往的账目。”

锦衣卫太保一边看着，一边叹道，

“够精明的啊，这账册不是直接涉及到严嵩严世蕃，而是挂在了鄢懋卿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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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他突然挑起嘴角看向萧诗晴。

“萧姑娘要不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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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一怔。

她知道，这次陆炳让她跟着锦衣卫一起抄家，本就是不怀好意。如今，他们这样干，是想让她也了解一下严世蕃的那些不法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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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十一走上前，直接把帐册递到了萧诗晴身前，幽深的目光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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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做，当然是受了陆炳的命令。

萧诗晴垂眸，暗暗攥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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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然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她知道，这不仅是想给严世蕃挖坑，更表明了，陆炳也在逼她站队。

萧诗晴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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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严世蕃，她真是许久都未见到他了……

这一瞬，萧诗晴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忽然掠过她和严世蕃的种种。她想到了他起与她一同乘轿子，在北镇抚司大堂联手对抗赵广的时候，甚至想到了她因为失去玉佩而在他眼前落泪的场景。

其实，他待自己也不算太糟，毕竟玉佩到了嘉靖手里，也不是他的过错。萧诗晴甚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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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她要背叛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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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抬头看着傅十一，心怦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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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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