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 016

自从嘉靖醒来，西苑的萧诗晴便开始提心吊胆，生怕皇上哪天兴起想去西苑转转，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会不保。谁知嘉靖那边不但没动静，反而在几天后传了一道圣旨——紫禁城中所有宫女，即刻停止手中一切工作，集体解送出宫。

嘉靖帝性格一向孤僻古怪，不知下达过多少于常人的指令，也不知道这次遣散宫女是为何事。不过，想起他几天前差点被那群宫女置于死地，萧诗晴就觉得他下达这样的命令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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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这几日一直在西苑，知道嘉靖再没有想要翻案，也听闻嘉靖对夏言已经愈加疏远，便觉得，如此一来，严世蕃交待自己的任务差不多也已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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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跟着宫女庞大的队伍出了宫门。

这次，嘉靖特意派了礼监秉笔太监之一陈洪监督所有人出宫，宫门口，众人耳边都是陈洪催促的声音：

“快点！快点！”

宫女全都被遣散了，紫禁城里又少了许多潜在的对手，陈洪的声音里不免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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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是最后一批走出去的，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回头望去。紫禁城上空的天是灰色的，连一只飞鸟也无，走过的道路已是空旷无人，光秃秃的树立在路边。宫中已变得冷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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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与嘉靖见面，想起那个躺在榻上脆弱而神秘的男子，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伤好得怎样。

她摇了摇头，却发现无法赶走脑中这些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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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不知还要再走多少人，龙椅上的那个人，却永远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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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今天没去顺天府，而是在家里歇息。

他靠着自己书房中间那把檀木椅子，舒舒服服地假寐，一个仆从正跪在地上替他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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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严辛进来，躬身道，“萧姑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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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

严世蕃这些日子一直在快活，几乎都已经忘了她这档子事，见此，他微蹙了蹙眉道，

“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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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也有阵子没见萧诗晴了。

如今，少女似乎瘦了一圈，神色也有些疲倦，想必是在宫里待乏了。不过，虽然她只穿着一件普通服饰，也难掩脸庞的清秀漂亮。

他忽然想起那日北镇抚司门外萧诗晴看他的天真眼眸。

严世蕃轻轻一叹，暗道，这般的纯真，终究是没办法保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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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自然不知道严世蕃在想这些，她心里只有一件事：“严世蕃，事情都已经落定了，该把玉佩还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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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整个大明朝，敢对严世蕃直呼其名的人也屈指可数，严世蕃本觉得她有些不懂礼数，想惩罚她一番。但其实，萧诗晴是从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对人就习惯直呼其名，何况她本就在气头上，对于严世蕃这种不讲信用的人，她也根本不想给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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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严世蕃也听说了嘉靖宫中的指令，心想，他对萧诗晴压制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压制两次，反倒容易把她惹急，让她把事情捅出去。因此，面对回来索要玉佩的萧诗晴，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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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道：“严辛，去把那边抽屉里的玉佩拿出来。”

严辛应了一声，便去里屋的抽屉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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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又把眼睛闭上，享受着仆人的伺候，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严辛疑惑的声音：“大少爷，里面没有玉佩。”　　

“不可能。”严世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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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严世蕃命令的严辛只得又找了一遍，许久后，再次确认道：“少爷，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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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只当是他不仔细，蹙了蹙眉，便站起来往柜子那边走去，身下那仆人慌忙拿了修建指甲的小刀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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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亲自到里屋，把他放置玉佩的抽屉翻了个遍，愣是没看到那个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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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身，看到萧诗晴担忧又颤抖的眼神，抿了抿唇，道：“你等会儿，我去问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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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能动严世蕃东西的人只有严嵩，严世蕃心想，玉佩大概是严嵩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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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的书房内，正有台戏班子绘声绘色的表演着。而严嵩正躺在躺椅上，悠闲地听着戏。

“爹，我放抽屉里那个玉佩呢？”

一进房，严世蕃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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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严大公子进来了，那台戏班子立即停止了表演，躬身向严世蕃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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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的严嵩从躺椅上悠悠起身，双眼里还带着一丝被骤然从戏中惊醒的迷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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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书房抽屉里那个玉佩，鄢懋卿给的。”严世蕃道。

“哦，”严嵩这才想起来儿子说的是什么，道，“我昨天在西苑值班，顺便献给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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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皇上？”严世蕃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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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没仔细看吗？那玉佩的质地，不像是普通玉铺造出来的，更像是宫中之物。”严嵩有些严肃，“世蕃，你拿了宫中之物，陆炳要不高兴，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是吗？”严世蕃没仔细看过那个玉佩，他进宫时间少，眼力不如严嵩，也不敢断定，那玉佩就是宫中之物。

严嵩道：“何况，那上面刻着道教的阴阳五行八卦阵，皇上正喜欢这个，我就顺道带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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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严世蕃有些为难，“但我曾经答应过萧诗晴，把这个玉佩增还给她。”

“一块玉佩，又有何难，再找其他东西代替不就行了？”

严嵩不知道这玉佩和萧诗晴发生的故事，重新躺回了躺椅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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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心道也只能如此，毕竟献给皇上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他想了想，便转身欲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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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严嵩却又叫住儿子。

严世蕃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对于那萧诗晴，剩下的事，你知道该如何做。”

严嵩看着严世蕃，眼里几乎没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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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严世蕃顿了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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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说，你的玉佩被他献给皇上了，要不回来了。”

严世蕃走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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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的心仿若被猛然重击：“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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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说那玉佩像是宫中之物，宫中之物若被发现私藏在我严家也终究不好，他便拿回皇宫了。”

“那怎么可能是宫中之物呢？”萧诗晴快急哭了，“那明明是一个道士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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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不见了，我换个东西给你就行了，我严家珍宝无数，无论哪样都比那玉佩值钱，你随便挑一样就是了。”严世蕃也没在意，一挥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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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别的，我就要那块玉佩……”

萧诗晴眼眶湿湿的，再一眨眼，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她鼻尖红红的，站在原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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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一怔：“你哭什么？”

“没有玉佩我就真的回不去了！我必须拿回玉佩！”萧诗晴直接对他喊道。

“萧诗晴，你别太过分，你以为那些‘穿越’的假话我真的会信？玉佩没了，你再拿一样别的东西做报酬，我都随意。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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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见跟他说不通，情急之下便直接往里屋闯。

“你做什么？”严世蕃拦住她。

“我自己去问严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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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百姓，能够闯进当朝阁老的书房索要一块不值钱的玉佩吗？我爹既然说了没有，便绝不是假话。萧诗晴，我现在已经对你足够容忍，否则你现在连严府的大门都进不来，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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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怔怔瞧着她，心中刹那间涌上浓浓的酸涩。

是了，严世蕃一伙儿人只想着怎么巴结皇上，得罪嘉靖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玉佩既然给了嘉靖，可就不是轻易能要回来的了。毕竟已经进献给皇上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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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萧诗晴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又凭什么能够再次进宫，找寻她的玉佩呢？

萧诗晴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真的要一辈子待在大明朝，再也回不到现代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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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想到此，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哭得抽抽噎噎，蹲下身，泪水打湿了胸前大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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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小厮一看这阵势，也不知要不要上前劝解，一个个都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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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不明所以，后退了一步，心里涌上歉意，又觉得愤怒：“不就是个块佩吗？我严家拥有无数金银财宝，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你拿其他东西代替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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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仍然是哭。

柔弱的女孩子哭得像泪人，好似昏天暗地，身边所有人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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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从来没面对过这阵势，见少女这样哭，他觉得好笑，也有些抱歉。

但他贵为首辅之子，从来没有向谁开口道歉过，便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额上青筋暴露，把手上的翡翠扳指捏得咯咯响。

“萧诗晴，你别哭了行不行？再哭，我就命人把你关到刑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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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抬起头，看着他。

男人双眉紧蹙，脸色烦躁，似乎她再哭下去，他就要喊人把她架走了。

萧诗晴缓了缓心情，也知道不能再多耽搁，就慢慢站起身。

“严世蕃，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对严世蕃喊了一通，便抽泣着离开了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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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女总算走了，严世蕃出了口气，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也觉得莫名烦躁。

“小阁老，何时动手？”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走出两个严府的暗卫来。

严世蕃瞥了眼萧诗晴远去的背影，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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