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 015

第二日清晨，皇宫大内。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GbCYTtVn

几只麻雀飞过了宫殿的窗外，鸣叫着停在了飞檐一角，大殿的窗户半开着，从里面，隐约能看到冬天清早的天色尚有些灰暗，远不如春夏来得明朗，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大殿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香炉，缕缕烟气缓缓升向空中，空气里，隐隐有龙涎香的气息，幽香的气息飘散在大殿，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eu7uIiVo

众官员闻着那熟悉而略嫌刺鼻甜腻的味道，心里掠过的想法却是各自不一。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7Y7hfbSG

坐北朝南的龙椅上，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半靠在靠背上望着面前一众官员，眼中是众人从未熟悉的淡漠。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cyaTMxsH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如此，殿中的众人还是喊着口号，面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子，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mapP9e2V

这是表面功夫，谁都得做，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一定了。

龙椅上的男人微合了下眼，抬着下巴在众官员中的几张面孔上停了停，心想。

他眼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随后，淡淡地勾起了唇角。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mbAd6K6o

众人都不知道这笑是何意，只当他是对这次大难不死的欣喜，便大了胆子带着殷切地望了过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z6X7zI5P

许是大病初愈，嘉靖苍白的脸略显瘦削，却更衬得面容轮廓深邃分明，幽深的瞳仁隐泛着棕色，冷峻而不怒自威。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4bRiPc62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众人，过了许久，才缓缓道：

“众爱卿平身。”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P6YLd0K0

熟悉的声音依然低沉而中气十足，听着磬钟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众官员心里俱是一颤，悄悄抬头，却分明看见皇帝的脸上仍有一丝病态，脖子上也能看到明显的血痕。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QT1Ybe9W

“谢皇上。”

众官员再次行礼。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ATjeXwQ9

嘉靖例行公事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舒展了身体再次开口。语调幽远，仿佛是从世外传来的：

“这次，朕仿佛做了一个梦。”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mKJWdLDd

众人都没有吱声，静默地听嘉靖说了下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fwKO6VQt

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痴幻：“朕真的见到神仙了。梦里，神仙给朕疗伤，陪朕渡劫，还赐给朕一个字。”

说着，嘉靖就伸手在空中画了起来，龙飞凤舞地写出一个虚无的“真”字。

“只可惜，留下这个字神仙便走了，只剩朕一个人站在幻境之中，最后一梦成空，什么都没有了……”声音多少带着些惆怅。许是梦境过于深刻，嘉靖面对着众臣，似无意间摘下了那层虚伪面具，忍不住真情流露出来。

他瞧着台下的一众官员，在一张张心怀各异的脸上掠过，最后，点了一个人出来。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g5XRduCQ

“徐阶。”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iS946FHB

“臣在。”

从文官礼部的列席里走出一个容貌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躬身道。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QvrtcXfG

嘉靖看着他：“你说，这梦是何意。”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kx286GmJ

徐阶沉吟片刻，拘谨地道：“回皇上，臣以为，神仙既然给陛下留了‘真’字，就意味着这梦并非虚假之兆，皇上是被神仙眷顾之人，只要安心调养龙体，至于百官以及民生之事，就交给臣子们协理，这紫禁城中必定能祥和如初。”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8WgnTRfE

嘉靖望着他，却也不说对错：“哦？”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2oEeIBIL

紧接着，他又点出一个人来：

“夏言，你认为呢？”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qtX6fstH

列席中走出一个绯袍皂靴的老者，面对嘉靖，恭敬说道：

“皇上，所谓真即正也，何谓正？对于我等来说，正道便是国泰民安，这神仙是想告诫皇上虚心纳谏，刻苦修习君德，如此，我大明才能迎来真正的治世。”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BREdoc1H

“夏大人的意思，是现在并非治世了？”

众官员中，不知是谁的声音不怀好意地响起。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fMbJxymM

夏言对此毫不怯懦，堂堂正正地迎了上去：“自洪武帝开国以来，开疆拓土，建立大明，如今已传了十一代帝王，却再难以恢复当初永乐、仁宣之盛世，这个事实，恐怕诸位都不会否认。”

如此言之凿凿的真话，放在很多君主那里，可能都会显得过于刺耳，但嘉靖似乎并不太在意。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GJ0GI3bq

“皇上，臣以为不然。”

夏言话音刚落，就见内阁列席中的严嵩走了出来，用那一贯带些沙哑的声音躬身说道：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LBflybmA

“神仙既然托梦于陛下，必定是在暗示皇上之圣明，皇上乃凌霄上清统雷元阳妙飞元真君，皇上即是真，一举一动都是替天行道。”顿了顿，又道，“这次宫里的劫难并非不详之事，皇上的时间还长着呢。只要皇上继续龚行天罚，我大明必定是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uF9knbJQ

同一个梦，倒有了三种完全不同的解释，嘉靖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玩味，忽然叹道：“是啊，据你所说，我大明河清海晏，然就在前几天，宫中却发生了如此以下犯上的荒唐之事，实乃国之不幸。”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41TH1geF

随后，又回归正色，看向严嵩：

“杀害朕的真凶，都查清了吗？”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dhHgmPu3

“回皇上，都查清了。”严嵩躬身道，“此事是小儿东楼全权负责查办的，让东楼禀明给陛下听吧。”

嘉靖点了点头，严世蕃便从列席中走了出来。

“回皇上，根据内阁以及司礼监、北镇抚司的调查，杨金英等犯是受杨廷和余党的指使，妄图谋害皇上性命。”声音一字一句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ycbIh1YV

嘉靖的声调明显变了，眯起眼眸：“你说什么？”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soWWQIbL

“据臣等推测，鉴于当年的礼仪之争，杨慎为报父仇，完全有可能串通朝中余党谋害皇上，此案的调查有明确人证，请皇上明鉴。”严世蕃却连面色也未改变分毫，泰然自若。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RXW1jprY

“严大人，杨首辅对大明忠心耿耿，杨慎公子也已远走他乡，怎会串连宫女谋害陛下呢？”

正在这时，夏言再次出列，质问严世蕃。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AJHFlN5r

严世蕃微微冷笑：“夏大人就莫要为人犯辩护了，否则会给旁人留下口实，不知你还是否记得当初喻希礼、石金之事？”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MxSG3IJB

夏言张了张口：“你……”他为人刚直，本就没有严世蕃的伶牙俐齿，何况这次后者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的，他明白，此时自己再多说一句关于喻希礼、石金的话，恐怕就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iDSodWFo

“臣恳请皇上将杨慎及相关人员立即斩首，以示天威。”

严世蕃不去看夏言，而是冲着嘉靖跪了下来，恭敬说道。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1TBjDcY6

因着有嘉靖在场，夏言不敢作色，可话语中已满含着压抑的愤怒：“严大人，你不仅诬陷我，还信口胡诌诬陷杨首辅！既然你这样说，就把调查的证据拿出来……”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X4rwx4J0

“夏言。”

嘉靖叫住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忘了一点，杨廷和早已经死了十几年，他已经不是首辅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g76bB1OH

天子的声音威严而冷冽。夏言猛地望着嘉靖，心里却是一阵绞痛。他也是从人堆里一路摸爬滚打升上高位的，了解嘉靖古怪无常的性子和御人之术，因此为官以来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面对严党，却还是已不知不觉引火自焚。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7FicqZ6s

眼看着两派人就要骂开，嘉靖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厌倦，长叹了口气：

“不要吵了，这件事情继续交由内阁调查。朕相信内阁，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Ks8aVM7n

嘉靖似乎不想去管这些烦心事，接着对严世蕃摆了摆手道：

“杨慎一计不成，必已成了惊弓之鸟，断不会有太多动作，何况我大明以仁治天下，杨慎已经死了父亲，自己也是个飘摇欲坠之人，朕不杀他。罢了，你也起来罢。”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1ZWgQAnn

“陛下真乃仁慈之主。”严世蕃说着站起身，心里却是一片鄙夷。

他怎能不清楚嘉靖的心思。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vybYCort

皇上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UaUhcAAe

众臣见此，也都不好再说什么，齐刷刷地施礼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mRHUaler

嘉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众臣，忽然开口道：

“朕已决定，从今以后迁出大内，移居西苑万寿宫，专心修道。”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OrXMNlaN

全殿哗然。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Mgadcm5O

严嵩眼中却闪过一道光芒，却是首先伏下了身。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EYIMUuO1

“皇上，不可！”

一阵艰难的沉默后，一个声音率先出来反对，只见徐阶几步从列中走出来，冲到嘉靖面前跪下。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0PGiwxpQ

“上天既降大任于皇上，皇上怎能轻易推脱，如今大明内忧外患，上上下下的国事都需要皇上处理，若是您移居西苑，谁人能担此重任？”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IMTaWrlJ

嘉靖却并没有理会他，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严嵩。”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L12etx84

“臣在。”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32L9zxlb

“你和李芳给朕准备一下吧，五天后朕就要迁居。”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U0HZekP4

严嵩弯下腰，隐藏了眼中的窃喜：“是。”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D9ihdewi

“皇上，不可呀……”

满殿中，只有徐阶的声音在颤抖，他急劝着，几乎要从前殿中追了出去，却仍然拦不住嘉靖飘然的身影。

众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走进了殿后的黑暗里。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8veAVxxg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cOvrJv5f

朝会开过，嘉靖传达了迁居的命令，下午，严嵩便指挥内阁忙起来了。

嘉靖的内殿里，李芳正在给自家主子换道袍。殿里烧着寸长的银炭，现在明明是深秋初冬，一进殿中，却仿若走进了温暖的夏日。

李芳一边为嘉靖更衣，一边斟酌地说道：“今天朝会上，大臣们又快吵起来了。自从严阁老当上首辅，便一直在清理朝中夏言的余党，奴才担心……”

上午上朝，李芳也是一直侍立在嘉靖身边，只不过始终一言未发。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ruq7GlzT

“清理余党，也是该做的事嘛。”嘉靖笑道，“严嵩刚当上首辅，若不清理余党，这个首辅怎么当得踏实？怎么让人信服？”

“这……”

“放心，朕不杀杨慎，就是告诉严世蕃朕也不傻。”嘉靖哼了一声，淡淡道。　

李芳躬身道：“奴才明白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kJPhgWhG

“李芳，还记得刚才朕说得那个梦吗？”

穿好袍服后，嘉靖又问。　　

“记得。”李芳淡笑着答，“主子是受神仙保佑之人，神仙给主子赐的字，必定是上天之旨意，却不知主子是何认为。”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UBTa64Ik

嘉靖摇摇头：“在朕看来，都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复杂。”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wiyCfm9W

李芳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sCZ2jINn

“那神仙是在告诉朕，该用真心了。”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Qd4l8YTm

明朗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带着些洒脱，又带着些忧愁。嘉靖穿好道袍，迎着阳光长袖飘飘走出了殿门。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wIpN9Lxw

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2686ERzW

ns 18.68.41.179da2

015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